罗明点点头，目光移到脚手架的踏板上：踏板是 10cm厚的松木，因为连日下雨，表面泛着一层湿光，用手摸上去能感觉到明显的滑腻。但每块踏板都用两根铁丝牢牢固定在横杆上，铁丝末端拧成了死结，没有松动的迹象。
小林站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预埋件清单》，封皮上沾着点水泥灰。他翻开清单，用手指着其中一行：“罗部长，这批预埋件是 6月 6日从汉阳五金厂运过来的，共 200套，材质都是 q235钢，其中预埋钢板 120块，规格 10mm厚x200mmx300mm；预埋螺栓 80套，都是 m16的，长度 150mm，主要用在三层和四层的墙面、楼板里，以后装给排水管线和消防管道用。”他说话时，手指在清单上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迹是用圆珠笔写的，清晰工整，还标注了每块预埋件的具体位置，比如“3层东墙第 5轴线”“3层楼板第 8轴线”。
没一会儿，小李就抱着三条安全带跑了回来，喘着粗气：“罗部长，安全带都检查过了，卡扣没问题，没有磨损。”他递过来的安全带是藏蓝色的，帆布材质，上面印着“武汉劳保用品厂 1997年 3月”的字样，卡扣是金属的，表面镀了层铬，没有生锈。罗明接过安全带，熟练地将腰带绕在腰间，把肩带拉到肩上，然后扣上胸前的卡扣——“咔嗒”一声轻响，卡扣扣得很严实。他又用力拉了拉肩带和腰带，确认没有松动：“去年项目上有个工人，就是因为安全带卡扣没扣紧，从二楼脚手架滑下来，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也给咱们提了醒，安全这事儿，一点都不能马虎。”
“爬的时候慢点，踏板滑，我在下面扶着立杆。”小林说着，伸手抓住了脚手架最下面的一根立杆——立杆是 48mm直径的钢管，表面刷着黄色的防锈漆，虽然有些地方漆皮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金属，但没有明显的锈蚀。罗明“嗯”了一声，双手抓住上方的横杆，左脚先踏上第一块踏板，感觉踏板很稳，没有晃动，才把右脚也踩上去。他的帆布工具包挂在左肩，在身后轻轻晃着，没有碰到钢管；每往上爬一步，都会先确认横杆和立杆的牢固性，动作沉稳，不像年轻人那样急躁。
爬了大概十步，就到了三层施工层的平台。平台上铺着和脚手架一样的松木踏板，几名瓦工正躲在安全网的内侧砌墙——他们都戴着黄色的安全帽，身上穿着雨衣，手里的砖刀在砖和砂浆之间来回移动，“当当”的敲砖声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沉闷。看见罗明上来，瓦工班长老陈立刻放下砖刀，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罗部长，您怎么上来了？这雨马上要下大了，要不您先下去，我们等下把活儿干完就停工。”
“我来查下预埋件，你们先停会儿，等雨小了再砌。”罗明说着，走到东墙的位置——这里已经砌到 1.5米高，墙体内嵌着一块预埋钢板，钢板边缘和砖块之间的砂浆填得很饱满。他蹲下身，从帆布工具包里掏出游标卡尺——这是去年从上海采购的数显卡尺，精度 0.01mm，显示屏是黑色的，早上出门前他特意用干布擦过，没有一点水汽。他先按了下“oN”键，显示屏亮起，显示“0.00mm”，确认卡尺校准正常。
罗明把卡尺的测量爪轻轻卡在预埋钢板的边缘，尽量让测量爪和钢板保持垂直——“要是歪了，读数就不准了。”他小声嘀咕着，然后慢慢合上测量爪。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变化，最后停在了“10.02mm”。“10.02mm，和设计图纸一致，没偷工减料。”他说着，又在钢板的另外三个位置测量了一遍：靠近螺栓孔的位置是 9.98mm，钢板中间是 10.01mm，靠近墙角的位置是 10.03mm，四个测量点的误差都在±0.05mm以内，符合规范要求。
“厚度没问题，再看看防腐涂层。”罗明收起游标卡尺，又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刀身很薄，刀刃磨得很锋利，是他特意用来检查涂层附着力的。他用刀尖在钢板的边角处轻轻划了一下，力度刚好能在涂层上留下痕迹，却又不会划破涂层。划完后，他用手指摸了摸刀痕，涂层没有脱落，也没有露出下面的金属，只是在刀痕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灰色印记。“涂层厚度够，附着力也没问题，施工的时候应该是刷了两遍环氧富锌底漆。”罗明说着，又闻了闻钢板表面——隐约能闻到一股油漆的清苦味，没有生锈的腥气，说明涂层确实起到了防潮作用。
他的目光移到钢板中间的预埋螺栓上——螺栓是 m16的，螺纹部分露在外面，上面套着一个透明的塑料保护套，保护套上印着“汉阳五金厂”的字样。罗明伸手取下保护套，里面没有积水，也没有灰尘。他用手指摸了摸螺纹，螺纹清晰，没有被水泥浆堵住的痕迹，指尖能感觉到螺纹的棱角，没有磨损。“还好，保护套没丢，螺纹也干净。”他说着，小李递过来一把开口扳手——扳手是 19mm的，正好匹配 m16的螺栓。罗明把扳手卡在螺母上，轻轻往顺时针方向拧了拧，螺母转动很顺畅，没有卡顿，也没有发出“吱呀”的摩擦声：“螺纹润滑得不错，以后装管线的时候，拧螺母就方便了。”
他又低下头，检查螺栓和钢板的焊接处——焊缝呈银白色，没有裂缝，也没有气孔，焊肉饱满，沿着螺栓根部形成了一道均匀的圆弧。罗明用手指摸了摸焊缝，没有凸起的焊瘤，也没有凹陷的咬边：“焊缝质量不错，没偷工减料，这样螺栓和钢板的连接才牢固，以后受力的时候不会松动。”
“老陈，你们砌墙的时候，注意别把水泥浆弄到预埋件上。”罗明站起身，对瓦工班长说，“要是不小心弄上了，赶紧用湿布擦掉，别等水泥干了再处理——水泥干了会把防腐涂层弄掉，还会堵住螺栓的螺纹孔，到时候清理起来就得用钢刷，很容易把涂层刮坏，反而让预埋件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