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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口,并非一个真正的“口”,而是一片位于戈壁边缘与崎岖山地交界处的、由无数巨大乱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组成的复杂地貌。传说这里曾是古河道,历经千万年地质变迁,河水干涸,留下了这片如同被巨神斧劈刀凿过的狼藉之地。地势陡峭起伏,路径隐藏在巨石阴影和狭窄的岩缝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或者失足坠入深涧。

石峰选择这条几乎被遗忘的“老路”,正是因为其极其复杂难行,足以让任何大规模的追踪队伍望而却步,也能有效避开幽冥阁可能在常规路线上设下的明岗暗卡。

然而,他们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无声的追踪者,显然并不属于“大规模”的范畴,其难缠程度远超之前的沙鬼众。

在胡馨儿那声带着惊恐的预警之后,整个队伍如同被冰冷的鞭子抽中,瞬间从短暂的休憩中惊醒,强行压下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伤痛,再次抬起担架,跟着石峰,一头扎进了哑巴口那更加黑暗、更加崎岖难行的路径之中。

逃亡,在夜幕和乱石的掩护下再次展开。

这一次,石峰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所有的经验都用于隐匿行踪和制造迷惑。他选择的路径更加刁钻,有时甚至需要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缝中挤过,担架只能艰难地传递。他让阿莱用猎刀削下一些枯枝,绑在身后,扫平他们留下的脚印。在经过一些松软的沙土地带时,他甚至会故意制造出几个朝向不同方向的模糊足迹。

身后的那股冰冷的窥探感,如同盘旋在头顶的秃鹫,始终没有完全消失,但似乎也被这复杂的地形和石峰的反追踪手段所干扰,追踪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种被死死锁定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但这并未让众人感到丝毫轻松。未知的、耐心的、专业的敌人,往往比狂呼酣战的敌人更加可怕。

在黑暗中艰难跋涉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抬着担架的胡馨儿和周晚晴手臂酸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全靠意志在支撑。沈婉儿搀扶着杨彩云,自己也摇摇欲坠。石峰和阿莱作为主要劳力,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更是疲惫不堪。

终于,在穿过一条极其狭窄、上方巨石仿佛随时会合拢的“一线天”险道后,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了一些。虽然依旧怪石林立,但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甚至能看到远处隐约有微弱的灯火闪烁!

“那里…好像有个村子?”周晚晴眼尖,压低声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在这荒无人烟的险恶之地,突然看到人烟,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石峰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眺望了片刻,眉头却微微皱起:“是‘残碑店’。以前是个给采药人和偷越边境的私枭歇脚的小村子,后来听说遭了马匪,早就荒废了…怎么还会有灯火?”

他的话音未落,胡馨儿忽然又低呼一声,小脸再次绷紧:“…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好像…好像减弱了很多…几乎感觉不到了…”

众人闻言,心中稍定,但疑虑更深。那些追踪者是因为地形实在太复杂跟丢了?还是说…前方那看似希望的灯火,本身就是另一个陷阱?

沈婉儿喘息着,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又看了看担架上气息愈发微弱的秦海燕和林若雪,以及几乎虚脱的杨彩云,咬了咬牙,道:“石大叔,师姐们快撑不住了,必须找个地方让她们躺下来好好缓缓,我也需要干净的水和光线给她们仔细检查伤势、重新换药。既然追踪好像暂时没了,不管前面是真是假,我们只能冒险过去看看。小心戒备就是。”

石峰沉吟片刻,也知道伤员的情况已到了极限,重重点头:“好!大家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些!阿莱,箭上弦,跟我前面探路!”

队伍再次小心翼翼地向那点点灯火摸去。

越靠近那片谷地,越能看出这里的破败。许多土坯房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怪兽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废和尘土的气息。只有谷地中央,依稀还有几间较为完整的房屋,那微弱的灯火,正是从其中最大的一间土屋里透出来的。那土屋门口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似乎曾刻有字迹,但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店”字。

这似乎就是石峰所说的“残碑店”得名的那间客栈了。看来,并非完全荒废,竟还有人居住。

客栈门口用枯树枝胡乱围了个小院,院里散乱地堆着些柴火和破瓦罐。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拴在院角的木桩上,正无精打采地嚼着干草。一切都透着一种穷困潦倒、苟延残喘的气息。

石峰示意众人在一段残墙后停下,他独自一人,猎叉倒提,悄无声息地摸到客栈窗外,舔湿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向内窥视。

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摇曳,勉强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几张破旧的木桌东倒西歪,一个头发花白、驼着背、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瞌睡,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的旱烟袋。一个同样年老、头发稀疏、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正拿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子。

看起来,就是一对在这荒芜之地苦苦挣扎谋生的普通老夫妇。

石峰仔细观察了片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退回残墙后,压低声音对众人道:“里面就一对老夫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许…是咱们多心了?那些追踪者可能真的被哑巴口甩掉了。”

众人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连续的高度紧张和逃亡,让每个人都渴望一个能遮风避雨、稍微安心休息的地方。

“走吧,进去看看。小心点就是。”沈婉儿道。

于是,石峰带头,阿莱持弓警戒在后,众人抬着担架,走进了那家破败的客栈小院。

脚步声惊动了柜台后的老头。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深深皱纹、被风霜侵蚀得如同老树皮般的脸,眼神浑浊,带着一丝警惕和茫然:“谁…谁啊?”

石峰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老丈,我们是过路的,风大迷了路,看到这里有光,想来借个地方歇歇脚,讨碗热水喝。”他刻意隐去了七女的身份和伤情。

老头眯着昏花的老眼,打量了一下石峰和他身后看起来风尘仆仆、带着女眷(沈婉儿、周晚晴、胡馨儿都做了简单伪装)和行李(担架用粗布盖着)的众人,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唉…进来吧,地方破,别嫌弃。”他说话有些漏风,口齿不太清晰。

这时,那个老婆婆也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同样是一脸饱经风霜的愁苦模样,她看着众人,尤其是几个“女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低声道:“灶上…还有点热粥…我去给你们盛…”

“多谢婆婆。”沈婉儿连忙道谢,同时仔细观察着这对老夫妇。老头的手确实很粗糙,布满老茧,是常年干粗活的样子。老婆婆走路虽然蹒跚,但也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特征。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

众人进了屋,顿时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屋子中央有一个土砌的灶台,里面烧着柴火,上面坐着一口大铁锅,正冒着丝丝热气,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说不清是米香还是别的什么味道。

石峰和阿莱小心地将担架放在墙角较为干燥的地方。沈婉儿立刻上前,揭开盖布,查看林若雪和秦海燕的情况。两人依旧昏迷,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难看。杨彩云勉强支撑着坐在一旁,闭目调息。

周晚晴和胡馨儿则帮忙将另一副担架也放好。

老婆婆端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十分稀薄的米粥,放在桌上,又拿了一碟黑乎乎的、像是腌菜的东西。“没什么好东西…将就吃点吧…”她声音沙哑地说。

奔波了一天,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看着那热粥,虽然清汤寡水,但也勾起了食欲。

石峰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刻动筷,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老丈,婆婆,这店就你们两位守着?这地方…不太平吧?”

老头吧嗒了一口早已熄灭的旱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早就没人喽…儿子以前跑买卖,折在了外面…就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没地方去,守着这点祖业等死呗…马匪?好久没见着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像你们这样迷路的,鬼都不来…”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沈婉儿端起一碗粥,看似要喝,却借着低头吹气的机会,鼻翼微微翕动,仔细嗅了嗅粥的味道。米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那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异味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混杂在柴火和霉味中,很难分辨具体是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那碟腌菜,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所以然。

就在这时,胡馨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三师姐…那个老婆婆…她刚才转身去拿抹布的时候…走路…走路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那老爷爷的手,虽然粗糙,但…但他的指甲缝里太干净了…一点泥灰都没有…”

沈婉儿心中猛地一凛!

是啊,一个常年在这种荒僻地方操持、捡柴烧火、擦拭桌椅的老人,指甲缝里怎么可能如此干净?还有那老婆婆,看似步履蹒跚,但若仔细看,她的每一步落下都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这对老夫妇,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立刻对石峰和周晚晴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石峰和周晚晴也是老江湖,瞬间会意,原本准备端粥的手都顿住了。

老头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迟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咳嗽了两声,道:“怎么?嫌弃我们老家伙的东西脏?放心,没毒…这世道,我们两个老棺材瓤子,害你们做甚…”说着,他自己端起一碗粥,咕咚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筷子腌菜嚼了起来。

老婆婆也低声道:“吃吧,暖和暖和…”

看到他们自己先吃了,似乎又打消了一些疑虑。

但沈婉儿和胡馨儿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耳边回响。沈婉儿心念电转,忽然用手捂住嘴,轻微地咳嗽了几声,脸上露出疲惫和不适的神情,对老夫妇道:“多谢老丈、婆婆,我有些感染风寒,没什么胃口,喝点热水就好。”说着,她拿起自己的水囊,晃了晃,示意里面有水。

周晚晴也立刻会意,捂着肚子道:“哎呀,我好像有点肚子疼…这粥太烫了,凉凉再喝。”

胡馨儿则直接缩到沈婉儿身边,小声道:“我怕生…等师姐吃我再吃…”

石峰和阿莱见状,自然也找了借口不动那粥和腌菜。

老夫妇对视一眼,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阴霾,但表面上却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老头又吧嗒了几下旱烟袋,道:“那…你们歇着吧…西边还有两间空房,虽然破,但能挡风…被褥都是干净的…”说着,他颤巍巍地站起身,似乎要去给他们收拾房间。

“不劳烦老丈了。”石峰连忙道,“我们就在这堂屋里凑合一宿就行,方便照看行李。”他指了指墙角的担架。

老头动作顿了顿,点点头:“也好…那你们自便…老婆子,添点柴火,别让客人冻着。”说完,他重新坐回柜台后,闭上眼睛,似乎又打起盹来。老婆婆则默默地走到灶台边,往里面添了几根柴火。

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屋外呼啸的风声。

众人各自找地方坐下,假装休息,实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手悄悄按在了兵器上。沈婉儿借着身体的掩护,再次仔细为林若雪和秦海燕诊脉,眉头越皱越紧。她们的情况正在恶化,尤其是秦海燕,经脉中的内力几乎快要散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越来越深。

屋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一些,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柜台后的老头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他喘着粗气,对老婆婆道:“老婆子…药…把我的药拿来…”

老婆婆连忙从柜台下摸索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褐色的药粉。她颤巍巍地倒了一碗水,将药粉化开,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药碗,的手似乎因为咳嗽而颤抖得厉害,一些药液洒了出来,滴落在柜台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竟然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白烟!

沈婉儿眼尖,立刻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骇然!那绝不是普通的药!那是极强的腐蚀性毒药!这老头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只见老头端起碗,似乎真的要喝,但就在碗沿碰到嘴唇的瞬间,他的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碗中的药液竟然化作一道细微的水线,悄无声息地射向了屋顶的某根房梁!

紧接着,一股极其淡薄、几乎无色无味的烟雾,从房梁的几个细微孔洞中缓缓渗了下来,如同活物般,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闭息!是迷烟!”沈婉儿再也顾不得伪装,猛地出声示警!同时迅速从怀中掏出阿木勒爷爷给的那个灰色皮囊,倒出几粒药丸塞进自己和林若雪、秦海燕、杨彩云的口中(强塞入舌下),并示意其他人照做!这是阿木勒爷爷准备的解毒丹,希望能有点效果!

几乎在沈婉儿出声的同时,那对老夫妇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头佝偻的腰背猛然挺直,浑浊的眼睛睁开,精光四射,充满了冷酷和杀意!他那只刚才还颤抖得拿不住碗的手,此刻稳定如磐石,反手就从柜台下抽出了一柄细长、泛着幽蓝光泽的刺剑!

那老婆婆也不再颤巍巍,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竟已退到了灶台后方,干枯的手掌在灶台某处一按!

“咔嚓”一声机括轻响!众人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插满削尖竹签的陷坑!

幸好沈婉儿预警及时,众人都已有防备!在地面滑开的瞬间,石峰怒吼一声,猎叉猛地插入尚未完全分开的地板边缘,借力向后一跃!周晚晴和胡馨儿也同时施展轻功,带着担架向后急退!

阿莱反应稍慢半拍,一只脚差点踩空,被旁边的周晚晴一把抓住胳膊拉了回来!

陷坑的出现,让堂屋内的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和混乱!

而就在这时,那从房梁渗下的无色迷烟已经弥漫开来!虽然众人及时闭息并服下解毒丹,但仍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乏力感袭来!这迷烟的药性极其猛烈!

“动手!”老头(此刻已是冷酷的杀手)一声低喝,声音尖锐刺耳,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手中的细长刺剑一抖,化作数点寒星,如同毒蛇出洞,直刺离他最近的石峰!剑法又快又毒,专攻咽喉、心窝等要害!

与此同时,灶台后的老婆婆也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闪出,她的手中赫然多了两柄短小精悍、同样淬毒的匕首!身形如同狸猫,直扑向墙角的担架!她的目标显然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林若雪和秦海燕!

更可怕的是,两侧的墙壁和通往里屋的门帘后,也悄无声息地闪出了四名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杀手!他们手中的兵刃各异,有弯刀,有短斧,有链子镖,但无一例外都闪烁着致命的幽光,配合默契地封死了众人所有可能的退路和闪避空间!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这对老夫妇,以及这些隐藏的杀手,都是幽冥阁的人!他们早已在此守株待兔!

“迎敌!”石峰咆哮一声,猎叉舞动,如同疯虎,悍然迎向老头的刺剑!他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退,唯有死战!

“叮叮当当!”刺剑与猎叉瞬间碰撞了十数次,火星四溅!老头的剑法极其刁钻狠辣,速度奇快,专找石峰力量转换的空隙进攻!石峰仗着力大叉沉,勉强抵挡,但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阿莱怒吼着张弓搭箭,但一名使链子镖的黑衣杀手手腕一抖,毒蛇般的镖头直射他面门,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弓箭,拔出腰刀格挡!

另一名使短斧的杀手则狞笑着扑向沈婉儿和杨彩云!

周晚晴娇叱一声,“流萤”短剑出鞘,剑光如同暗夜中的点点寒星,精准地截向那扑向担架的老婆婆!“老妖婆!滚开!”

那老婆婆(女杀手)身法诡异至极,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个扭身,避开了周晚晴的剑锋,反手一匕首划向周晚晴的手腕!另一只匕首则依旧执着地刺向担架上的林若雪!

胡馨儿也拔出了“蝶梦”,她的任务是守护另一个担架(秦海燕)和协助沈婉儿。她身形灵动,避开短斧杀手的劈砍,“蝶梦”剑疾点对方腋下、手腕等薄弱处,进行骚扰牵制,为沈婉儿和杨彩云争取时间。

沈婉儿将杨彩云护在身后,手中扣紧了银针,但她内力未复,又吸入少许迷烟,手臂酸软,发出的银针力道和准头都大失水准,被那短斧杀手轻易磕飞。

杨彩云强提一口气,想要起身战斗,但刚一运力,背后伤口一阵剧痛,内息顿时涣散,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脸色惨白。

战况瞬间激烈到了极点!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双方短兵相接,每一瞬间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那老头的刺剑越来越快,如同附骨之蛆,石峰的猎叉逐渐跟不上他的速度,臂膀上已被划开两道血口,鲜血直流,但他兀自死战不退!

阿莱与那使链子镖的杀手缠斗在一起,腰刀对软兵,极为吃亏,只能勉力支撑。

周晚晴与那女杀手以快打快,“流萤”对匕首,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女杀手的身法诡异,匕首招式阴毒,周晚晴吃亏在内力不济和吸入迷烟,渐渐落在下风,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被匕首划中。

胡馨儿那边更是危急,她独力面对那凶悍的短斧杀手,力量差距悬殊,只能凭借轻功和灵巧周旋,根本无力反击,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

而那名使弯刀的杀手,则冷笑着,一步步逼近无人守护的、放着林若雪和秦海燕的担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原本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的秦海燕,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充满了无尽愤怒和惨烈杀意的眼睛!

她不知何时,竟然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鲜血的刺激,让她强行冲破了迷药的部分效果和身体的极限,换取了一瞬间的清醒和力量!

“狗贼!找死!”

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母豹般的嘶吼,竟然猛地从担架上坐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那弯刀杀手猝不及防之下、劈向林若雪脖颈的手腕!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秦海燕这一抓,蕴含了她最后残存的、以及燃烧生命潜力换来的所有力量,何其恐怖!那杀手的腕骨瞬间被捏得粉碎!

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弯刀当啷落地!

秦海燕得势不饶人,左手顺势向下一按,将惨叫的杀手拉得一个踉跄,同时右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对方的太阳穴!

“嘭!”又是一声闷响!

那杀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过去,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软软地栽倒在地,瞬间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那老头和女杀手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本该昏迷垂死的人,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

趁着他们一愣神的功夫,石峰怒吼一声,猎叉猛地横扫,逼退老头!周晚晴也精神大振,“流萤”剑疾刺,逼得那女杀手回防!

胡馨儿更是抓住机会,“蝶梦”剑如同毒蛇吐信,在那短斧杀手因惊愕而稍微迟滞的瞬间,一剑刺穿了他的脚背!

短斧杀手惨叫一声,身形一滞!

沈婉儿看准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最后三根银针狠狠射向他的面门!

如此近的距离,那杀手根本无法完全避开,虽然躲开了眼睛,但脸颊和脖颈却被银针刺中!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剧痛难当,动作再次变形!

阿莱狂吼一声,拼着硬挨了链子镖一击(镖头深深嵌入他的肩胛),手中腰刀如同匹练般斩下,将那使链子镖的杀手劈得踉跄后退,胸前鲜血狂飙!

战局,竟然因为秦海燕这搏命般的爆发,瞬间逆转!

但秦海燕在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后,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的淤血,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次陷入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二师姐!”沈婉儿和周晚晴同时惊呼!

那老头(杀手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和狠戾,尖声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和那女杀手攻势再起,变得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

而剩下的两名杀手(使短斧受伤的和使链子镖受伤的)也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诡异的哨声!

那老头和女杀手听到这哨声,脸色猛地一变,攻势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缓。

哨声短促而急切,似乎是在传达什么紧急命令。

老头眼中闪过极其不甘的神色,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尤其是那个再次昏迷的秦海燕,猛地一挥手:“撤!”

话音未落,他率先虚晃一剑,身形向后急退!那女杀手和另外两名受伤的杀手也毫不恋战,同时扔出几颗黑色的弹丸!

弹丸砸在地上,“噗”地爆开,散发出大量浓密刺鼻的黑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堂屋!

“小心烟有毒!”沈婉儿急忙提醒。

众人连忙屏息后退,挥袖驱散烟雾。

等到烟雾稍稍散去,那老头、女杀手以及另外两名受伤的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上两具同伴的尸体(被秦海燕杀死的弯刀杀手和被阿莱重创后可能也被同伴补刀或遗弃的链子镖杀手),以及那个敞开的、黑黝黝的陷坑。

荒村野店,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在空中,以及众人粗重而惊悸的喘息声。

劫后余生。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到了极点。

幽冥阁的追杀,如影随形,无所不用其极。而这荒店中的埋伏,更是显示出对方对他们行踪的了如指掌和计划的周密。

石峰捂着流血的臂膀,脸色铁青。阿莱肩胛上还嵌着那枚链子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周晚晴和胡馨儿也受了些轻伤,气喘吁吁。

沈婉儿顾不上自己的虚弱,立刻扑到秦海燕身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秦海燕的脉象,已然如同游丝,紊乱无比,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刚才那搏命一击,彻底耗尽了她最后一点生机!

“二师姐!”沈婉儿的眼泪瞬间涌出,手忙脚乱地拿出金针,想要施救,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连针都几乎拿不稳。

林若雪依旧昏迷,毫无声息。

杨彩云挣扎着爬过来,看着秦海燕的样子,虎目之中也充满了血泪。

希望,仿佛再次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击碎。

夜风吹过破败的店门,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远处,那诡异的哨声似乎还在夜空中隐约回荡,渐行渐远,却带着更加令人不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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