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听，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肚子，脸色顿时发白，心里直打鼓。
他转头看向陆白：“不对啊，我听人说，只要请几个法师来做法，跳跳舞，念念咒，肚里的鬼胎自己就化了，哪用这么麻烦？”
显然他是被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洗了脑。
那些人说话不用负责，张口就来，什么稀奇古怪的偏方都能吹得天衣无缝。
陆白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种根本没用的法子你也信？我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怎么从没听说过？更何况——”他顿了顿，“这小鬼怕是已经和你的筋骨长在一起了。
现在要是硬掰，轻则伤筋动骨，重则……”
他没把后果说完，故意留了半句吓人的话在空气中悬着。
目的很简单：让他听话，别总觉得自己懂这懂那，动不动就要插嘴质疑。
越是老实巴交、什么都不懂的人越好办事，为什么？
因为这种人不会瞎出主意，只会照着你说的做。
反倒是那种自作聪明的，一边听建议一边还要指点江山，最后事办不成，还全是麻烦。
一顿饭吃完，陆白、李二狗、皮蛋和翠花几个人都吃得直打嗝。
老爷子作为东道主，自然还得再热情款待一番。
他笑呵呵地说：“要是还不饱，甜点零食随便点，咱家别的没有，吃的管够。
不怕客人吃得多，就怕客人吃不饱。”
这些有钱人特别信这个理儿——客人要是饿着肚子走，等于败了自家风水，生意早晚要垮。
老一辈做生意的尤其讲究这点，深信不疑。
皮蛋抹了把嘴，忽然指着客厅角落的柜子问：“老爷子，您那柜子里锁着的茶叶是什么名堂？是碧螺春？普洱？还是铁观音？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呗。”
旁边站着的私人管家一听，嘴角微扬，语气不冷不热：“那是老爷子招待身家千亿的大人物才舍得拿出来的茶，你一个街溜子，没你师傅带着连门都摸不到的人，也配喝这个？”
话是难听了点，可句句戳在实处。
再说，皮蛋这人压根不懂茶礼，人家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他倒当真了，显得既不懂分寸又缺情商。
可老爷子却不恼，反而哈哈一笑：“有什么配不配的？想要就给他泡！”
他转头瞪了管家一眼：“你怎么跟贵客说话的？什么叫贵客？你们懂什么！人家想喝，立刻拿出来沏上！”
私人管家跟老爷子相处多年，自然清楚那东西究竟有多稀罕。
就这么一小撮茶叶，市面上随随便便就能卖出三十多万的高价。
这类茶只产在那些远离尘嚣、毫无污染的高海拔山区。
必须吸纳山川日月的灵气，再经过七次蒸煮七次晾晒，足足四十九天精心炮制，才能算成品，而且极少流入市面。
大多早在制作之初，就被一些财力雄厚的人提前订走了。
“抱歉老板，刚才我说话有点冲，以后绝不再这样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普洱端到陆白面前，刚掀开盖子，一股浓郁清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陆白喝茶多年，是真是假、有没有加香料，一闻便知。
这茶叶一看就出自老树，绝非那些才栽几年的新苗能比。
“陆兄弟，顶级好物，向来只为贵客留！”
“待会走的时候，带个两三盒回去，不成问题！”
这一幕让管家彻底懵了。
之前多少生意上的朋友开口求茶，老爷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句话回绝，根本不讲情面。
毕竟这种茶可遇不可求，现在大多数制茶坊早就停了私人定制——费时费力还不赚钱，愿意做的越来越少，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可眼下陆白不过来吃顿饭，没帮上什么大忙，也没立下什么功劳，却像自家人一样，想要什么拿什么，毫不避讳。
“老爷，这茶实在太贵重了，要不咱们换点别的？比如八二年的拉菲，虽然也不便宜，但比起这个还算实惠……您看行吗？”
这话一出口，全场气氛顿时尴尬。
当着客人面说送的东西“便宜”，这不是明摆着打脸吗？
管家还笑呵呵地补了一句：“我也是一片好心啊，再说这年轻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咱也没见着证据，我总觉得吧，他不像个靠谱的行家。”
老爷子脸色一沉，冷冷盯着他：“你能看出谁专业谁不专业？你有这本事？”
“那你来给我瞧病，我把现在的医生全辞了，如何？这个建议不错吧？要是治不好我，把你全家埋进土里。”
话音落下，管家立刻闭嘴，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他也清楚自己这份工作多金又体面——月薪几百万，一年下来就是几千万收入，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想挤进来。
对许多人来说，这可是翻身改命的机会，错过一次，可能一辈子都再难遇上。
更别说当私人管家还有个外人不知道的好处：主人整天在外奔波应酬，忙得焦头烂额，自家买的豪宅、名车几乎没空享用；斥巨资收购的高尔夫球场，一年用不了几次。
而管家不同，只要手头事务处理妥当，随时可以去打球、放松，过得惬意自在。
说得直白点，就是“老板赚钱，我来享受”的生活。
所以不少管家的日子，过得其实比雇主还要舒坦。
喝完这杯茶，陆白心里已经有数了——自己的分量，已然不同往常。
他准备开个价，毕竟像这种急着救命的大人物，十几年都碰不上几个。
这一次，他打算把往后几十年要用的钱一次性赚够，从此逍遥山水，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陆白兄弟，你不是说要去龙虎山采药吗？要不要我派几个保镖跟着？听说那地方险得很。”
陆白扫了一眼站在李二狗身后的那几个人，个个瘦得像根竹竿，风吹就倒的样子。
真让他们跟着，恐怕不是护着他，反而是添乱。
他确实打算上龙虎山找几味药材，但这事儿只能晚上动身。
白天不去，并非怕晒，而是因为晨露未凝、草木未得天地滋养，药性不全，采了也无用。
唯有夜深人静，阴气最盛之时，药力才真正凝聚。
他摆了摆手，谢绝了李二狗的好意。
不过临走前，倒是向王流畅老爷子要了辆车——山路难行，普通轿车根本扛不住。
老爷子干脆利落地调来三辆顶级越野，市面热卖的“霸王龙”型号，一辆近四百多万，他眼皮都不眨一下，随手就批了三台：陆白一台，李二狗一台，皮蛋也沾了个光。
晚上七点，出发在即。
陆白掏出师叔当年留下的地图，纸张泛黄破碎，边角都快烂没了。
这图是四十年前画的，如今世道早变了模样，山形水势也都挪了位，照着它走，八成会迷路。
他只好联系师叔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