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没有挂任何牌子的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七八个人。
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人物。
有公安系统的顶级大佬,有军队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几位,身份更为神秘,只以代号相称的,来自更高层级的决策者。
会议室里,烟雾缭aws。
气氛,比孙振华的办公室,还要压抑一百倍。
桌子中央,放着一份,刚刚送达的,绝密报告。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几行字,和一张,模糊的照片。
“A级人犯张建国,于昨夜,被不明武装人员,从秘密关押点劫走,下落不明。”
“南锣鼓巷95号院,昨夜疑似发生激烈交火,初步判断,至少有十五人死亡。现场被专业人员处理,未留下任何有效痕迹。”
“目标人物林东,已返回该住址,目前,正与家人在一起。”
那张模糊的照片,是某个制高点的监视器,拍下的最后一幕。
画面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举着一把,带着血的工兵铲,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虽然看不清脸,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
“都说说吧,怎么看?”
坐在主位上,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瘦,却不怒自威的老者,缓缓开口。
他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代号,“先生”。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将星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林东这是在干什么?无法无天了!私设公堂,滥用私刑,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把纪律当成什么了?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了?”
“他这是在挑衅!在向我们示威!”
“我建议,立刻解除他的所有职务,收回他的授权,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将军的话,掷地有声,代表了在场一部分人的意见。
林东的行为,确实,已经严重越界了。
“我不同意。”
坐在将军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他是公安系统的代表。
“老李,你先别激动。”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林东虽然行事乖张,但我们不能否认,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
“张建国是什么人?是‘火种计划’的京城负责人!这种人,多活一天,对国家的威胁,就多一分。林东把他解决了,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从结果来看,是好事。”
“而且,别忘了。”中年人推了推眼镜,“他手里,有最高首长,亲自签发的,‘临机专断’授权。理论上,在处理敌特相关问题时,他有权,先斩后奏。”
“狗屁的先斩后奏!”李将军吹胡子瞪眼,“那也不能在市中心搞屠杀!万一伤及无辜怎么办?造成了多大的恐慌和影响?”
“可他没有伤及无辜。”
一直沉默的,另一位神秘人物,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们的情报显示,昨晚,林东在动手前,就已经让他的‘利剑’小组,清空了整个胡同。事后,也对所有目击者,进行了处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手尾。”
“他就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除了肿瘤,虽然过程,看起来血腥了一点,但效果,是最好的。”
会议室里,陷入了争论。
一部分人,认为林东是功臣,手段虽然过激,但情有可原,且卓有成效。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他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柄太过锋利,甚至开始反噬持剑者的,失控之剑。
必须,立刻,把他关进笼子里。
“先生,您怎么看?”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主位上的老者身上。
“先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报告,又看了一遍,然后,缓缓地,将那张照片,推到了桌子中央。
“你们看这张照片。”
他指着照片上,林东的身影。
“你们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嚣张,残忍,目无纪法!”李将军哼了一声。
“不。”“先生”摇了摇头。
“我看到的,是愤怒。”
“是一个哥哥,在自己的妹妹,受到致命威胁后,最原始,最直接的,愤怒。”
“他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先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给了他,最危险的任务,把他,推到了斗争的最前线。我们让他,去面对,最凶残的敌人。”
“我们把他,当成了一把剑。”
“但我们忘了,剑,也是有感情的。”
“他有家人,有软肋。当他的软肋,被敌人狠狠攻击的时候,我们不能指望他,还能像一部机器一样,冷静地,按照条条框框去办事。”
“那不现实,也不人道。”
“先生”的话,让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我的意见是。”“先生”一字一句地说道,“暂时,不要去干涉他。”
“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不是监视,是保护。保护他的家人,也随时准备,为他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援。”
“至于昨晚的事,我会亲自,向最高首长汇报。”
“就让这把剑,再飞一会儿吧。”
“我有一种预感,张建国,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所谓的‘园丁’,和他的‘焦土计划’,恐怕,需要这样一柄,不按常理出牌的利剑,才能对付。”
“先生”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一场足以让林东陷入万劫不复的政治风暴,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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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罩房的屋檐下。
林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但他的嘴角,却不经意地,向上勾了勾。
他刚刚激活的,“危机预感”能力,告诉他。
那股,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笼罩在他头顶的,巨大的危机感,已经,悄然散去了。
看来,上面的人,已经有了决断。
而且,是一个,对他有利的决断。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追逐蝴蝶的妹妹们,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接下来,该把精力,放到那个,所谓的“园丁”身上了。
琉璃厂,文宝斋。
他倒要看看,你这个喜欢在背后种刺的园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