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亮透,四合院里就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扫地声。
是傻柱。
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工服,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大扫帚,正埋着头,吭哧吭哧地扫着院子。
从前院,到中院,再到后院。
每一块砖,每一片地,他都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浮土都看不见。
自从那天被林东的血腥手段彻底吓破了胆,又被恩威并施地赏了药和钱之后,傻柱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点就炸,满嘴喷粪的厨房“战神”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畏畏缩缩。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整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去上班,在厨房里,也是任劳任怨,让干啥就干啥,再也不敢跟人顶嘴。
下班回来,就继续打扫院子,或者帮着院里孤寡的老人挑挑水,劈劈柴。
他现在,是整个四合院的“活雷锋”。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学雷锋。
他是在赎罪。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那个院子里的新神,林东,表达他的臣服和恐惧。
中院的住户,三大爷阎埠贵,推开门,端着个茶缸子出来,准备去水池漱口。
看到傻柱,他习惯性地想摆摆三大爷的谱,说教两句。
“哟,傻柱,今天又这么早啊?年轻人,就是有干劲。”
傻柱听到声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是阎埠贵,赶紧停下手里的活,点头哈腰地说道:“三……三大爷,早上好。”
那副恭敬的样子,让阎埠贵都有些不适应。
“嗯,好,好。”阎埠贵干咳了两声,心里却在犯嘀咕。
这傻柱,是真被林东给治服帖了。连他这个三大爷,都跟着沾了光。
他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以前,这院子里的公共卫生,就是个大难题。谁都想用干净地方,但谁都不想打扫。每次开全院大会,为这点事都能吵翻天。
现在好了,林东一来,一个傻柱,就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阎埠贵心里盘算着,这林东,虽然手段狠了点,但对院里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院子干净了,也没人敢大声嚷嚷,更没人敢像贾张氏那样,天天在院里撒泼打滚了。
就在这时,前院的许大茂,推着车子,从外面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蓝色卡其布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自行车擦得都能当镜子用。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人五人六的。
“哟,大茂,这是发财了?穿这么好?”阎埠贵看着许大茂,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许大茂现在可是林局面前的红人,这院里谁不知道?
“嗨,三大爷,瞧您说的。”许大茂从车把上,拿下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刚从外面回来,顺手买了点点心,您尝尝。”
阎埠贵打开一看,是稻香村的牛舌饼,他最爱吃这个。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阎埠贵嘴上客气着,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来。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许大茂一脸的得意,“以后,这种点心,少不了您的。”
他现在,可是领了“活动经费”的。林东给的钱,足够他潇洒好一阵子了。
他瞥了一眼还在扫地的傻柱,故意提高了声音:“有些人啊,就是贱骨头。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不像我,是干大事的人。”
傻柱听到了,身体又是一僵。
但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手里的扫帚,握得更紧了,什么话也没说。
许大茂见傻柱没反应,自觉无趣,推着车子,得意洋洋地回了自己家。
阎埠贵拿着牛舌饼,看着许大茂的背影,又看了看傻柱,摇了摇头,心里感慨万千。
这世道,真是变了。
以前院里最威风的傻柱,现在成了最孙子的。
以前最孙子,最被人瞧不起的许大茂,现在,反倒成了最威风的。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住在后院的,年轻人。
……
晚上,傻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妹妹何雨水,已经做好了晚饭。
一盘炒白菜,一盘土豆丝,还有两个窝窝头。
“哥,你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何雨水看着傻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嗯。”傻柱应了一声,默默地去洗了手,坐在了饭桌前。
他拿起窝窝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却像是在嚼蜡,一点味道都没有。
“哥,”何雨水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你……你别这样。林……林局他,不是坏人。他只是……”
“他不是坏人?”傻柱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妹妹,“他杀了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把王满囤的腿都给打断了!你还说他不是坏人?”
“可……可是,那些人,都是坏人啊!”何雨水辩解道,“贾张氏,易中-海,他们怎么对我们家的,你忘了吗?还有那个王满囤,一来就那么嚣张!林局是在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傻柱惨笑一声,“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他现在,是把我们,当成他脚底下的狗!”
“哥!”何雨水急了,“林局没有!他……他还给你药,给你钱了!他要是真想把我们当狗,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了!”
傻柱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天,林东扔给他的那个小瓷瓶,和那几张崭新的“大团结”。
他的膝盖,因为天天跪在地上擦地,早就磨破了。用了林东的药,两天,就好了,连疤都没留下。
那钱,他没敢花,一直藏在床底下。
他心里很矛盾。
他恨林东,恨他的霸道,恨他的残忍。
但同时,他又怕林-东,怕得要死。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感激。
如果不是林东,他现在,可能还在为了易中海的养老问题,跟全院的人斗气。可能还在被秦淮茹,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饭票。
是林东,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打碎了他过去那荒唐的人生。
虽然,这个过程,充满了屈辱和恐惧。
“哥,别想那么多了。”何雨水把菜,往他碗里夹了夹,“林局他,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我们……我们以后,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听他的话,总没错的。”
傻柱看着碗里的菜,又看了看懂事的妹妹,眼眶,一热。
他拿起窝窝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一次,他尝到了味道。
是苦的。
但,也是新的。
或许,妹妹说得对。
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当一条狗。
至少,还能活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许大茂。
他从外面跑了回来,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样,一头就扎进了自己屋里,把门,从里面死死地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