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窗户在太阳的照耀下透出明亮的晨光，将桌面上摊开的声波枪最终设计图纸照得纤毫毕现。
冰喻指尖划过图纸中枪管的流线型弧度，蓝图上的蓝色网格线随着光线角度的改变微微反光——这是昨晚熬夜完善的最终版本，从核心线圈的缠绕密度到散热孔的倾斜角度，每一处参数都经过了反复验算。
柒霖把刚打印出来的零件清单按类别分好，金属质感的纸张在他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枪械的基本模块在设计时就采用了基金会仓库里现有的，”
他拉过一把合金椅子坐下，椅脚与隔音地板摩擦出细微的声响，“零件大多都是与基金会主流武器零件通用的，除了枪械的外壳需要定制，剩下的都可以很快运来。”
冰喻抬眼时，刚好看见柒霖将一缕垂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晨光从实验室的观察窗斜射进来，在他白皙的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指尖捏着的清单边缘被风微微吹起。
“外壳材质特殊，”柒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依旧清晰，“我已经把图纸发给了工程部，如果工程实验没问题，我就通知工程部直接开始建造生产线。”
“除了外壳，剩余的材料运来了吗？”冰喻的目光落回屏幕上，虚拟模型的握把处还留着他昨晚做的标记——那里的防滑纹路需要根据士兵的反馈再做调整。
柒霖俯身靠近，肩膀几乎要碰到冰喻的手臂，他指着平板上的库存表格：
“这些都是李鸣负责的，待会你去问问他？”温热的气息扫过冰喻的耳廓，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指尖在触控笔上捏出了淡淡的红痕。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艾米丽像旋风似的冲了进来，白大褂的下摆在空中划出急促的弧线。
“材料还有10分钟运到！”
她一手扶着门框喘气，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平板，屏幕上跳动着物流追踪信息，“再附带一个好消息，工程部那边紧急赶制了一个枪械外壳，稍后晚点会运过来，我估计，在中午12点之前我们就可以完成枪械的验证工程！”
“唉！那这么说，我们比预计的完成时间还提早了12个小时！”
李鸣的声音从艾米丽身后传来，他手里抱着一摞测试报告，此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感觉也没做什么呀，就只是问了问t指导，做了一下声波共振实验，这研发任务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艾米丽当即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个清脆的爆栗。“笨蛋，”
她叉着腰，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耗时耗力的图纸设计和3d建模这些复杂工作都是冰喻他们完成的，你当然感觉轻松了！”
“呜…”李鸣捂着后脑勺蹲下去，委屈巴巴地嘟囔：“原来是这样吗？不得不说，前辈们的效率是真高啊。”
柒霖侧过头看了冰喻一眼，晨光在他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
他想起昨晚冰喻趴在图纸上睡着时，额前的碎发蹭着直尺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心中想：效率当然高了，因为有你啊。
冰喻被他看得耳尖发烫，连忙低头假装检查模型参数，耳后却清晰地捕捉到柒霖压抑的低笑。
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晨光晒得温热，仪器的低鸣也变得柔和起来。
几分钟后，厚重的实验室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运输人员粗犷的嗓音：“你们的材料送到了，放门口了哈！”
“来了来了”冰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急促的声响。
柒霖紧随其后，两人并肩穿过实验区时，艾米丽则趴在桌上飞快地敲着平板，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门口只有一个不大的黑色塑料箱子，抗低频共振的钛合金板被整齐地裹在防刮膜里，绝缘聚四氟乙烯氟乙烯管材码成笔直的一摞，声波发生器的核心线圈装在塑料保护盒中，整个箱子看起来被分类的整齐醒目。
“嘿～”冰喻抱起塑料箱，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渗进来，“分量这么轻，合着真就只运来了一把枪的量是吧？”
李鸣这时也跟了出来，挠着头尴尬地笑：“我好像确实只让工程部运来一把枪的零件，毕竟只是做工程验证，没想那么多。”
“算了，先赶紧把枪组装好吧，工程部有没有给图纸啊？”
艾米丽抱着平板跑过来，突然一拍脑门，“哦，对哦，你俩就是设计图纸的。”
“图纸在这儿。”冰喻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抽出拼装图纸，平摊在桌面上。
阳光透过观察窗落在纸上，将那些精密的结构线照得格外清晰。“这把枪是模块化组装，所以过程比较简单，”
他用指尖点了点图纸上的接口标记，“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组装效率，特意把一些复杂的零件做成一个个小模块，让工程部在工厂里先预生产。”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跃跃欲试的艾米丽和李鸣，嘴角难得地弯了下：“所以，这枪组装起来的过程…有点像是在拼乐高。”
“哦，拼乐高？有点意思。”艾米丽顿时摩拳擦掌，一把抢过图纸，“那这第一把声波枪就我来拼吧。”
“什么？！你想一个人吃独食？加我一个。”李鸣立刻嚷嚷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图纸。
于是两人头挨着头凑在工作台前，谁也不肯让谁，很快就一头扎进了拼装声波枪的热潮里。
冰喻和柒霖站在旁边看着，只见钛合金板被精准地卡进卡槽，聚四氟乙烯管材银蛇蛇般绕进枪身内部，核心线圈被小心翼翼地嵌入预留的凹槽——那些昨晚还在图纸上跳跃的线条，正以惊人的速度变成现实。
两分钟后，艾米丽高举着组装完成的声波枪跳起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哇，比预想的简单！”她把枪放在桌上，漆黑的金属涂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白色的基金会标志像枚烙印般嵌在枪身侧面，靠近握把的位置刻着一串清晰的编号：
【Sbq-000】（Sbq是声波枪首字母，不是傻█）
“好了，既然组装好了，那就去测试一下吧。”
柒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拿起那把原型枪。枪身的重量比预想中更均衡，他掂量了两下，递给冰喻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在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我去，该不会是拿d级人员做测试吧？”
李鸣突然拔高声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道德伦理委员会会同意吗？”
“这点不是你该管的事。”
柒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o5-3顶着，不要多管闲事”
李鸣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只是偷偷地冲艾米丽做了个鬼脸。
测试场地设在营地外的临时试验场。冰喻举着声波枪站在一片雨林前，手指扣在扳机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枪身传来的微弱震动。
“AI识别系统启动。”柒霖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目标已锁定，频率自动调节中。”
冰喻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只有一阵听不见的低频嗡鸣，像蜂群从耳边掠过。
前方三十米处的“模拟靶”（缅怀d级一秒）瞬间僵直，随后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地，而周围热带带植被依旧郁郁葱葱，叶片上的露珠甚至没被震落一滴。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柒霖走到他身边，看着监测仪器上跳动的数据，“AI自动识别系统会根据枪前摄像头传回的图像自动确定声波频率，在特殊情况下也可关闭AI，机械调节频率。”
他指着枪身底部的接口，“内部的5万毫安电池采用了基金会最新的储存技术，一般情况下不用担心会了漏电。”
冰喻摘下防噪耳机，看着那片完好无损的雨林，突然想起前线传回的照片——那些被火焰夷为平地的焦土，那些连草籽都无法存活的战场。
他握紧了手中的声波枪，金属的凉意从掌心传来，却让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如果枪管套上这个防声波衰减模块，”柒霖递过来一个银色的套筒，“射程还能进一步提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广阔的试验场，“若是多把声波枪组成声波场，那产生的杀伤力将不亚于一枚次声波炸弹，可以在一瞬间击杀一个足球场大小范围内的混沌分裂者，并且不会对环境产生任何破坏。”
“小伙子们干的不错。”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从艾米丽的平板里传来，吓得她手一抖，平板差点摔在地上。
“哎哟卧槽，吓死我了。”艾米丽拍着胸口，脸色发白。
刚才她正背着冰喻和柒霖，偷偷写他们的同人文，屏幕上还停留在“柒霖按住冰喻的手调整参数”的段落，做贼心虚之下，平板突然响起的声音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没想到才一天半的时间，你们就已经把枪给造出来了，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o5-3的声音带着笑意，显然没注意到艾米丽的异常，“余下的时间足够工程部建造生产线了，届时声波枪将会投入到前线战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先继续留下来，根据战士们的使用反馈，继续跟进与改造。”
“那么先这样，枪械的数据我已经发给工程部了，有什么事后面联系，再见。”
“哎等等…别挂嘛！”李鸣气鼓鼓地跺着脚，对着平板大喊，“我还想问问这差事啥时候能结束呢！”
平板的屏幕已经暗了下去，只留下他懊恼的回音。
“不好说，”
艾米丽收起平板，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红晕，“如果战线太长的话可能得打十天半个月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战场局势，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相信声波枪投入使用后，应该不久就能胜利。”
“唉，希望如此吧，”冰喻打了个哈欠，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昨天画图纸画的我手都要断了，现在有点困，我要去帐篷里睡会儿。”
“我也去。”
柒霖几乎是立刻接话，自然得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快步跟上冰喻的脚步时，谁也没注意到他悄悄调整了两人的距离，刚好能在冰喻不小心绊倒时及时扶住他。
“哦～孤男寡男共处一帐篷，有情况。”
艾米丽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睛顿时亮得像两颗灯泡，飞快地摸出平板继续打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艾米丽，我早就想问了。”
李鸣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她的屏幕，“为啥你时不时对着前辈他们一惊一乍的？你这写的啥呀？给我看看。”
艾米丽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飞快地锁屏：“小孩子不要乱看。”
“哎呀！我眼镜都被你弄脏了，你干啥？真是的。”
李鸣不满地抱怨着，伸手去擦镜片上的指纹，却没注意到艾米丽藏在身后的平板屏幕上，“冰喻”和“柒霖”的名字挨得格外近。
帐篷里，冰喻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柒霖的脚步声。
他掀起帐篷帘，看见柒霖抱着一床毯子站在门口，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夜里会降温。”柒霖把毯子递给他，声音很轻，“我守在外面处理数据，有事叫我。”
冰喻接过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组装枪械时蹭到的金属粉末，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一起睡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连耳根都在发烫，“数据明天再处理也不迟。”
柒霖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比帐篷外的阳光还要亮。
时间在安稳的寂静中悄然流逝，试验场的风穿过树林，带来草木的清香。
若一切都照着冰喻他们期望的那样，声波枪将顺利投入战场，混沌分裂者被清除，雨林依旧繁茂，沼泽里的睡莲照常开花。
可惜，命运似乎觉得这样的剧本太过平淡。
于是伸出神秘的大手，在战场的沙盘上，往名为“混沌分裂者”的阵营添加了某种东西。
那些被称为“变量”的东西，正在黑暗中悄然苏醒。
柒霖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帐篷外的风突然变得尖锐，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他看向身边熟睡的冰喻，对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安稳。
他轻轻掖了掖毯子，翻了个身。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不好的事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