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准备行动！
“爹爹！” 赵江月穿着厚棉袄，像个小团子似的从门内跑出来，手里举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常嬷嬷刚烤好的，你带路上吃，暖身子！” 他踮着脚，把红薯塞进赵正怀里，又扯了扯赵正的衣襟，露出里面别着的小木剑 —— 剑柄上的 “正” 字被孩子用砂纸磨得光滑，“这个要拿好，打坏人时别掉了。”
赵正蹲下身，把孩子抱进怀里，红薯的暖意透过衣襟传过来，烫得心口发暖：“江月在家要听柳姨姨和常嬷嬷的话，帮着清点粮点的粮食，别乱跑。”
“我知道！” 赵江月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柳姨姨教我写‘凉州’两个字了，我每天写十遍，等爹爹回来检查。还有，我跟漕工爷爷说好了，等漕渠通了，我第一个帮爹爹放船！”
柳萱这时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封好的书信，信封上贴着张小小的梅花笺 —— 是她照着梅花令画的，“这是给王承业节度使的信，里面写了巴图的接应暗号和堡垒后山的地形图，你路上别弄丢。我还让萨琳娜准备了十车西域的耐旱粮，跟着商队走，三日后能到凉州，正好赶上你们的行动。” 她又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止血的特效药，比之前的金疮药见效快，要是伤得重，就外敷加内服，记得按剂量来。”
赵正接过书信和瓷瓶，指尖触到柳萱微凉的手，她眼底有明显的青黑，显然昨夜整理情报到很晚。“范阳这边有你盯着，我放心。史思明那边要是有新消息，别硬审，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吧，我让亲卫看着他，不会出乱子。” 柳萱笑了笑，帮赵正理了理马鞍上的布包，“漕工们说断水湾的渠壁今日就能砌完，再过三天就能试水，等你从凉州回来，说不定正好能赶上漕渠通船。”
赵正点头，翻身上马。慕容芷和李猛已带着亲卫、影卫在路口等候，李猛左臂的伤还没好透，却依旧穿着甲胄，腰间别着长刀：“大人，都准备好了！影卫探过，往凉州的官道通畅，就是过了易州后，路边多了些吐蕃游骑的马蹄印，得小心些。”
“走！” 赵正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出发。赵江月站在府衙门口，挥着小手喊 “爹爹早点回来”，声音被晨雾裹着，飘了很远，直到赵正回头时，还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霜色里。
队伍行至正午，易州边境的风渐渐大了，卷起路边的沙尘，打在甲胄上 “噼啪” 响。李猛策马赶上来，递过一块干硬的杂粮馍：“大人，先垫垫肚子，前面就是‘望胡驿’，萨琳娜的西域商队在那接应，能喝口热汤。”
赵正接过馍，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让他想起赵江月塞的蜜饯，便从布包里摸出一颗，放进嘴里 —— 甜意瞬间漫开，冲淡了馍的粗糙。刚到望胡驿，就见萨琳娜带着几名胡商迎上来，为首的正是之前提供情报的伊思哈，他手里捧着一卷羊皮卷，神色有些凝重：“赵大人，刚收到消息，吐蕃的五千骑兵提前了！原本说三日后到，现在看，明日傍晚就能抵达凉州堡垒！”
“提前了？” 赵正心中一紧，翻身下马，接过羊皮卷 —— 上面是吐蕃骑兵的行进路线，标注着 “明日午时过青石滩，酉时到堡垒”，比原计划早了整整一天，“巴图的儿子还在堡垒里，消息能传进去吗？”
“能！” 伊思哈拍着胸脯，“我的商队有个伙计是巴图儿子的好友，现在就在堡垒外的货栈当杂役，能把信递进去。只是吐蕃骑兵提前到，你们的行动得也提前，不然等骑兵来了，堡垒的防守会更严！”
柳萱之前算好的 “三日后行动”，如今被打乱了节奏。赵正走到驿馆内的桌前，铺开凉州堡垒的地形图，指尖划过后山的 “水源口”—— 那里是巴图儿子约定的接应点，也是堡垒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五名守卫。“慕容芷，你带十名影卫，立刻跟着伊思哈的伙计去堡垒外，先确认巴图儿子的安全，顺便侦查水源口的守卫有没有增加；李猛，你带亲卫去青石滩方向，盯着吐蕃骑兵的动向，若他们靠近，就放信号弹；我留在望胡驿，给王承业写急信，让他提前做好正面佯攻的准备。”
众人领命离去，萨琳娜端来一碗热羊奶，里面加了西域的葡萄干：“大人，别太急，巴图的儿子叫巴雅尔，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我们要救他，定会配合。我还让商队准备了二十套吐蕃兵的服饰，你们潜入时能用。”
赵正接过羊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一路的疲惫。他提笔写急信时，忽然想起赵江月的小账本，便从布包里翻出来，在空白页上记：“望胡驿，辰时，吐蕃骑兵提前，需改行动时间”，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 “想江月的红薯，想柳萱的热粥”，才把信交给驿卒，让他快马送凉州。
傍晚时分，慕容芷和李猛先后传回消息 —— 水源口的守卫果然增加到了十人，巴雅尔收到信，说会在明日子时偷偷打开水源口的侧门，接应他们；吐蕃骑兵已过青石滩，正往堡垒赶，队伍里还带着三架投石机，显然是想加强堡垒的防守。
“明日子时行动！” 赵正拍板，对众人道，“今夜我们在望胡驿休整，明日一早往凉州堡垒赶，午时前到后山埋伏，等子时和巴雅尔汇合。慕容芷，你带影卫提前去后山清理陷阱，那里有吐蕃设的绊索和尖木；李猛，你带亲卫准备好火油和弩箭，等控制水源口后，就去烧堡垒的粮草库 —— 没有粮草，吐蕃骑兵和残兵撑不了多久。”
入夜，望胡驿的驿馆里，亲卫们大多靠着墙睡着了，只有影卫还在门口警戒。赵正坐在桌前，翻着柳萱给的《漕渠考》，书里夹着一张赵江月画的小图 —— 是孩子照着范阳漕渠画的，旁边写着 “爹爹回来时，漕渠就通了，我带你看新修的拐子湾”，画的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 “晴天，爹爹不会淋雨”。
他把小图小心夹回书里，又摸出柳萱给的瓷瓶，放在枕边 —— 瓶身上贴着张纸条，是柳萱的字迹：“每日辰时、酉时各一次，别忘喝”，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梅花，和梅花令上的图案一样。
第二日天还没亮，队伍就出发了。凉州边境的晨霜比范阳更重，路边的枯草都结了冰，踩上去 “咔嚓” 响。行至午时，终于到了凉州堡垒后山的山坡下 —— 这里长满了低矮的灌木，正好隐蔽。慕容芷带着影卫已经清理完陷阱，回来汇报：“大人，水源口的侧门在山脚下的岩石后，巴雅尔说会在子时用火把晃三下，作为信号。堡垒里的粮草库在西侧，离水源口不远，守卫有十五人，都是史思明的残兵。”
赵正点头，让众人在灌木后休息，自己则带着两名影卫，往山坡上爬 —— 想看清堡垒的全貌。爬到半山腰，终于能看到堡垒的轮廓：黑色的城墙高达三丈，上面架着弩箭和投石机，吐蕃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旗帜上的狼头纹在风中猎猎作响。堡垒东侧的空地上，已经能看到吐蕃骑兵的先头部队，正在搭建帐篷，篝火的烟柱直冲云霄。
“大人，小心！” 一名影卫突然拉住赵正，指向不远处的树林 —— 三名吐蕃游骑正在侦查，手里拿着望远镜，朝着山坡的方向张望。赵正立刻缩回灌木后，示意影卫别动。游骑离得越来越近，马蹄声清晰可闻，其中一人还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像是发现了有人经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驼铃声 —— 是伊思哈的商队！他们赶着驼车，装作往堡垒送货的样子，吸引了游骑的注意力。游骑们策马下山，盘问商队，赵正趁机带着影卫爬下山坡，回到埋伏点。
“好险！” 李猛迎上来，递过一块干馍，“幸好伊思哈的商队来得及时，不然我们就被发现了。”
赵正接过馍，刚要咬，就见远处传来信号弹 —— 是李猛留在青石滩的亲卫放的，红色的火光在天空中炸开，意味着吐蕃骑兵的主力快到了。“大家准备好！吐蕃骑兵一到，堡垒的守卫会更紧张，我们子时必须准时行动！”
夕阳西下时，吐蕃骑兵的主力终于抵达堡垒，黑压压的队伍绵延数里，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堡垒的大门敞开，巴图和几名吐蕃将领迎出来，对着骑兵首领躬身行礼，看模样是在商议明日的攻城计划 —— 他们定是想等骑兵到齐后，就对凉州城发起进攻，断唐军的粮道。
夜幕渐渐降临，后山的风更冷了。赵正裹紧披风，从布包里摸出赵江月给的烤红薯 —— 虽然已经凉了，却依旧带着甜味。他掰了一半，递给身边的慕容芷：“尝尝，江月烤的，虽然凉了，却比干馍好吃。”
慕容芷接过红薯，咬了一口，难得露出点笑意：“孩子有心了。我之前在范阳，见过他跟漕工家的娃一起学烤红薯，烤糊了好几个，终于烤成了一个能吃的。”
赵正想起孩子当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 定是蹲在灶台前，被烟呛得直咳嗽，却还坚持要烤出 “最好吃的红薯” 给爹爹。正想着，远处的堡垒突然亮起火把，子时快到了。
“准备行动！” 赵正站起身，亲卫们立刻握紧刀，影卫们摸出短刃，跟着他往水源口摸去。夜色中的山坡格外安静，只有风声和远处吐蕃兵的谈笑声。快到水源口时，就见一道微弱的火光晃了三下 —— 是巴雅尔的信号！
赵正示意众人停下，慕容芷带着两名影卫悄悄摸过去，只见一名穿着吐蕃兵服饰的年轻汉子正躲在岩石后，手里拿着火把，正是巴图的儿子巴雅尔。“是赵大人的人吗？” 巴雅尔的声音带着紧张，“我爹的信我收到了，侧门的守卫被我用酒灌醉了，快跟我来！”
慕容芷确认无误，对赵正比了个 “安全” 的手势。赵正带着众人跟着巴雅尔，钻进水源口的侧门 ——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沾着水珠，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巴雅尔边走边说：“堡垒里的吐蕃兵大多去迎接骑兵了，粮草库只有五个守卫，史思明的残兵都在东侧的营房里，没什么防备。”
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巴雅尔轻轻推开，外面是堡垒的后院 —— 堆放着不少干草和木桶，远处的粮草库亮着一盏油灯，隐约能看到守卫的身影。“我去引开守卫，你们趁机控制粮草库！” 巴雅尔说完，拿起一个木桶，往相反方向扔去，木桶落地的声响果然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纷纷往那边走去。
“上！” 赵正一声令下，李猛带着亲卫冲过去，手中长刀划破夜空，瞬间制服了没来得及反应的守卫。慕容芷则带着影卫守住后院的出口，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赵正走进粮草库，里面堆满了小麦和青稞，还有几桶用来喂马的干草 —— 只要一把火，就能烧了这些粮草，断了吐蕃和残兵的补给。
“大人，柳萱姑娘传来急信！” 一名影卫从通道口跑进来，递过一封书信 —— 是柳萱派快马送来的，信中说范阳漕渠已经试水成功，漕工们正在准备通船仪式，史思明又招供了一个关键消息：高力士旧部有个叫 “老梅” 的人，现在就在凉州堡垒里，负责看管高力士留下的另一批军械，藏在堡垒的地下密道里。
赵正捏紧书信，心中一震 —— 高力士的军械！若是能找到这批军械，不仅能补充唐军的装备，还能查清当年高力士旧案的更多线索。他对巴雅尔道：“你知道堡垒里有地下密道吗？藏着军械的那种。”
巴雅尔愣了愣，随即点头：“知道！在堡垒的钟楼下面，有个暗门，钥匙就是刻着梅花的令牌 —— 我见过巴图拿着过，说里面藏着‘能打胜仗的宝贝’！”
钟楼！赵正立刻看向慕容芷：“你带影卫去钟楼探查，找到地下密道的暗门，别惊动里面的人；李猛，你在这里布置火油，等我信号，再点燃粮草库；我去和王承业联系，让他提前发起佯攻，吸引吐蕃的注意力。”
夜色中的堡垒，灯火零星，却藏着无数暗流。赵正摸出柳萱给的吐蕃暗号哨子，走到后院的高处，吹了三短一长 —— 这是和王承业约定的 “准备佯攻” 信号。远处的凉州城方向很快传来回应，隐约能听到号角声，吐蕃兵果然慌了，纷纷往堡垒东侧跑去，准备应对唐军的进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