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重新聚拢的时候，钱立言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戈壁滩上。
头顶是熟悉的蓝天白云，脚下是熟悉的黄沙碎石。远处，那座银白色的城市依然矗立在地平线上，太空电梯的地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哪里？”
霍尔金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钱立言转过身，看到了其他所有人，包括马斯·洛克和零号，都站在这片空旷的戈壁上，表情茫然。
“还是那个'片场'。”零号平静地开口，“但参数发生了变化。”
“什么参数？”
“时间参数。”零号指向天空，“根据太阳角度和光谱分析，现在是三个月后。”
所有人都抬起头。天空中，除了那轮熟悉的太阳，还有一个微小的亮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移动。
“那是什么？”有人问。
马斯·洛克拿出一个望远镜，调整焦距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是一艘飞船。”
他的声音在颤抖。
“什么样的飞船？”钱立言抢过望远镜。
透过镜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呈现完美几何形状的物体。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表面光滑得反射着太阳光，整体设计透露出一种冰冷的，超越人类理解的美感。
“三体文明的飞船。”零号给出了答案，“信号发出三个月后，他们来了。”
所有人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一队军用车辆正朝他们的方向急速驶来。
车队停下，从第一辆车里跳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钱立言认识他，那是万星联盟军事委员会的主席，克劳斯将军。
“各位专家，情况紧急。”克劳斯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三体舰队已经进入太阳系，预计六小时后到达蓝星轨道。我们需要你们立刻制定应对方案。”
“六小时？”霍尔金教授难以置信，“从木星轨道到蓝星，就算以光速飞行也需要…”
“他们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的想象。”克劳斯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讨论物理学的时候。我们需要决定，是抵抗，还是投降。”
钱立言和霍尔金教授对视了一眼。刚才在会议室里的争论，现在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
“有联系上对方吗？”钱立言问。
“有。”克劳斯的表情更加凝重，“他们发来了一份声明。内容很简单：'感谢来自蓝星文明的热情邀请。我们将按照约定，进行技术转移。转移将在蓝星表面进行，请做好接收准备。'”
马斯·洛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发出的那份“邀请”，现在成了套在全人类脖子上的绞索。
“什么叫'按照约定'？”有人问。
克劳斯看向马斯·洛克。
“根据我们截获的信号内容，有人代表蓝星文明，向对方详细介绍了我们的资源分布、技术水平，以及社会结构。并且请求对方在技术转移时，优先考虑'有远见的个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马斯·洛克身上。
“我…我只是想…”马斯·洛克结结巴巴，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你想什么？”钱立言怒吼，“你想把全人类卖个好价钱？”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柱。
光柱从那个微小的亮点射下，直直地落在了远处的银白城市上。
城市没有被摧毁，反而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那些银白的建筑开始生长，扭曲，重新组合，最终变成了一种完全陌生的，充满异域风格的建筑群。
“技术转移开始了。”零号平静地说，“他们正在改造那座城市，作为他们在蓝星的前哨基地。”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霍尔金教授大喊。
“用什么阻止？”克劳斯苦笑，“我们最先进的武器，在他们面前就像石头对付激光炮。”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的时候，马斯·洛克忽然站了出来。
“等等，我有办法。”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型设备。
“我可以再发一次信号，告诉他们这是个误会，让他们离开。”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钱立言冷笑。
“不，但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马斯·洛克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狡黠的光芒，“我可以告诉他们，蓝星文明内部发生了政变，原来的政府已经被推翻。新政府拒绝履行之前的协议。”
“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他们，新政府准备进行焦土战术，宁可毁掉整个星球，也不会让他们得到任何资源。但是，如果他们愿意撤离，我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目标。”
马斯·洛克指向天空。
“比如，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的另一颗行星。那里有一个更加原始，更容易征服的文明。”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疯子，竟然想要把灾难转嫁给另一个无辜的文明。
“你这是在犯罪！”钱立言怒不可遏。
“我这是在拯救人类！”马斯·洛克反驳，“在生存面前，道德是最无用的东西！”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零号忽然开口了。
“信号已经发出。”
所有人都转向他。
零号举起手中的一个小型发射器。
“刚才马斯·洛克说话的时候，我截获了他设备的频率，并且发出了一个新的信号。”
“你发了什么？”马斯·洛克脸色煞白。
“我告诉三体文明，蓝星上存在一个更高等的智慧生命，正在观察这次接触。如果他们继续进行技术转移，将会面临来自这个更高等文明的打击。”
零号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疯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更高等的文明！”
“但他们不知道。”零号平静地说，“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任何理性的文明都会选择撤退，而不是冒险。这是最基本的博弈论。”
天空中，那道光柱忽然消失了。
远处的城市停止了变化。
那个微小的亮点开始远离蓝星，朝着太阳系边缘的方向移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难道，零号的计策真的成功了？
就在这时，苏轩的声音忽然响起。
“恭喜各位，第一轮测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