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火苗缩成了黄豆大的一点，松枝在火里“噼啪”炸着火星，却连半米外的寒气都驱不散。陶桃缩在段峰和赵三瓢中间，双手揣在怀里，可指尖的麻木感还是顺着血管往胳膊爬——刚才在湖里泡过的手指已经肿得像发胀的胡萝卜，青紫色的纹路爬满指节，指尖更是泛着死灰的白，碰一下就疼得她倒抽凉气。 “糟了，这是深冻伤！再冻下去指节都得坏死！”赵三瓢突然抓住陶桃的手，把她的指尖塞进自己贴肉的衣襟里，粗糙的手掌裹着她的手背来回搓动，掌心的温度烫得陶桃一哆嗦，“别僵着！跟着我动！蜷手指！再伸开！把血揉活！” 陶桃咬着牙照做，指关节“咯吱”响着，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以为只是冷……怎么会这么疼……”她的呼吸落在冷空气里，瞬间凝成白雾，飘到赵三瓢的肩膀上，很快又结成了细霜。 段峰把自己身上最厚的兽皮外套脱下来，裹在陶桃身上，又将备用的鹿皮撕成宽条，一圈圈缠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鹿皮是之前狩猎驯鹿时剥的，还带着点油脂，能勉强挡风。“夜里温度得降到零下了，我们挤紧点，轮流守火。”他把烤热的兽肉掰成小块，塞进陶桃嘴里，“多吃点，热量能抗冻。” 列娜靠在岩壁上，睫毛上结的白霜都没化，却始终没合眼。她的手按在弓上，耳朵贴向地面，能清晰听见远处湖面传来的“咯吱”声——那是冰层冻结的脆响，可中间总夹杂着几声沉闷的“咚咚”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冰下用重物砸冰，每响一次，地面就跟着颤一下。 “列娜，你睡会儿，我先守。”段峰递过去块温热的兽肉，列娜却摇了摇头，指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道斜线——她在说：冰下有东西在动，不能睡。她的眼神扫过黑暗，突然定在湖面方向，身体瞬间绷紧，弓也悄悄抬了起来。 赵三瓢搓着陶桃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指尖开始泛黑，心里一沉：“这样撑不住！篝火的柴快烧完了，得找个能挡风的地方！”他抬头往远处看，突然瞥见山壁方向有团橙光闪了两下——不是篝火的暖黄，是像熔铁似的橙红，藏在山壁后面，闪了一下就没了，再闪时，已经往他们这边挪了半米。 “那边有光！”赵三瓢指着橙光的方向，段峰立刻站起来，把陶桃背在背上，兽皮外套裹得更紧：“走！去看看！不管是山洞还是雅利族的营地，总比在这儿冻着强！” 列娜跟在最后，走之前往篝火里扔了块硫磺石——硫磺的刺鼻味能暂时赶跑小型变异体。可她刚转身，就看见冰层上有个巨大的黑影闪过：那影子比晶甲巨兽还宽，贴着冰面移动，速度快得像风，冰层被压得“咔嚓”响，却没留下任何脚印，仿佛那影子是飘在冰上的。 “等等！”列娜突然拽住段峰的衣角，手语比划得又快又急：冰上的黑影在跟着他们，而且冰下的“咚咚”声更响了，像是有东西在跟着黑影同步移动，一上一下，像在配合。 陶桃趴在段峰背上，能感觉到段峰的肩膀绷得很紧。她往冰层方向看，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可风里传来的低吼越来越近——不是变异体的嘶吼，更像某种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混在寒风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先不管影子，往橙光走！”段峰咬着牙加快脚步，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响。赵三瓢跟在旁边，手里的砍刀握得紧紧的：“那影子到底是啥？没脚印还能在冰上跑，总不能是鬼吧？” 列娜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回头看——黑影还在跟着，距离始终保持在几十米外，不靠近也不远离。她突然注意到，黑影移动过的地方，冰层上会留下一道淡绿的痕迹，像撒了层晶粉，可痕迹很快就被寒风冻住的冰壳盖住，若不是她眼神好，根本发现不了。 走了大概十分钟，橙光越来越近，能看清是从山壁的一个洞口里透出来的。可就在这时，冰下的“咚咚”声突然停了，冰层上的黑影也不见了，只有风里的金属摩擦声还在响，而且越来越清晰，像是从洞口的方向传过来的。 段峰停在距离洞口十米的地方，放下陶桃，让她靠在自己身后。他握着硫磺矛，慢慢往洞口挪：“里面有人吗？”没有回应，只有橙光在洞里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烧着。 赵三瓢突然拽了拽段峰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看洞口的雪……”段峰低头一看，洞口周围的积雪上，留着几个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脚印，也不是变异体的爪印，是像齿轮压出来的痕迹，齿痕清晰，还沾着点淡绿的粉末，和之前水下黑影的倒刺上的粉末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