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像浸了三天三夜雨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混杂着青石板缝隙里青苔的湿气、垃圾桶渗出的霉味,还有远处冲突中飘来的淡淡硝烟气,众人在这片狭小空间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了一团湿冷的淤泥。
外面近卫局清剿帮派分子的喧嚣正攀至顶峰,嘶吼声、警笛声、源石技艺碰撞的爆鸣声搅成一团,碎砖与霉变的生活垃圾黏在滑腻的青石板上,踩上去发出“咕叽”的黏腻声响,像不慎踩碎了腐烂的内脏。
极具年代感的石墙被岁月磨出斑驳痕迹虽然滤去了大部分尖锐声响,却滤不掉那股震颤大地的低频共鸣——是重型防爆装甲车碾过柏油路的震动。
本应三人同行的小队此刻鸦雀无声,唯有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交叠回响,因为队伍末尾,多了一道不请自来的身影,深黑色的罗德岛制服与巷中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几乎融成一体,只剩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伊娜莉丝走在最前面,靴底碾过青石板时刻意收着力道,足尖划过水洼却连半滴泥水都未曾溅起,这是她在佣兵生涯里练出的本能——不留下任何多余痕迹,才能活得更久。
但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看不见的地方绷成了拉满的弓弦,肩胛骨微耸。
那柄由罗德岛出品的黑色铳刃被她单手提着,铳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纹路蔓延,虎口蹭过上面的防滑纹路,带来熟悉的安全感,枪口斜指地面的角度经过无数次实战打磨——既不会因过度戒备而虚耗体力,又能在0.3秒内抬枪对准任何方向的威胁。
铳口的寒光在昏暗中一闪而过。她的视线掠过巷口堆着的,边缘还嵌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的铁皮、又看向楼顶垂落的锈蚀电缆,最后瞟到了在墙根处缩着的流浪小动物。
最让她在意的,就是可每一次余光折返,最终都会牢牢锚在那个穿着绘有罗德岛标志制服的博士。
古怪。
这是伊娜莉丝对博士的唯一评价,一个在心里重复了不下十次的评价。
不是装束古怪——罗德岛的制服她在黑市见过用于行骗的高端仿品,古怪的是她这个人。
明明跟在队伍最后,却像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般存在感强烈,连呼吸都带着某种精准的节奏,与周遭的混乱格格不入,仿佛她不是置身危险巷战的逃亡者,而是在指挥室里推演战局的旁观者;明明全程沉默,却仿佛能听见她每一次心跳的频率,沉稳得不像活人,更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更让伊娜莉丝不自觉攥紧铳柄的是,这个陌生人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飘向医生,那专注不像警惕,反倒像收藏家凝视玻璃罩里的稀世珍宝,瞳孔里藏着的不是寻常的打量,而是近乎贪婪的探究欲,像要把医生的一举一动都刻进眼里。
前方,霜星正侧身贴着医生的耳朵低语,北境公主特有的苍白皮肤在湿冷的空气里泛着青灰色,眼下发青的乌青暴露了她连日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在唇前凝成细碎的雾珠,又被穿巷而过的冷风瞬间揉碎在半空中,连带着她的声音都飘着寒气。
她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句都嵌在风卷垃圾的“沙沙”声与远处隐约的震动里,像两粒投入湖面的石子,稍远一点就会被彻底吞没。
伊娜莉丝离得不远,一边关注巷口的动静,一边听到她们的对话。
“西边路口的路障是近卫局新换的,我刚刚远远看过,是哥伦比亚的最新款式,嵌了最新型的源石波动探测器,霜星和伊娜的矿石病体征一靠近就会响。”医生拿着之前那个瘦弱男人给她们的情报说道“想去伊娜朋友那里,我们就得绕去南边的旧工业区,多走十五分钟,但那边是废弃厂区,可以保证安全。”
霜星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小腹,那里的源石结晶又开始隐隐发烫,像揣着一块没烧透的炭,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们在这里的敌人可不止近卫局,那些本地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旧工业区的路我们都不认识,万一迷路了……”伊娜莉丝适时给出自己的建议。
“而且霜星,你体内的源石结晶……昨晚我听见你在帐篷里咳了,又在发烫了,对不对?”医生提到霜星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放软了些,带着医者特有的温柔,眼神落在霜星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
博士把一切看在眼里,兜帽下的嘴角抽搐。
她停在医生与霜星身侧,与两人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显得冒犯,又能清晰地参与对话,兜帽的阴影恰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面罩边缘磨得发亮的金属扣。
“你们是要去第六街区的黑市?那不用绕远。”博士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字字清晰“这边街道的地下有维修通道,是十年前龙门扩建时的遗留工程,通风管直径够两个人并行,近卫局不会去巡查那里,走完全程大概十九分左右,误差不超过十秒。”
她们明明只提了“绕路”,连目的地的方向都没明说,这个陌生人却连“第六街区”的具体位置都了如指掌,仿佛在她们身上装了监听器。
霜星猛地侧头,冰蓝色眼眸里翻涌着讶异与审视,眼尾因情绪波动泛起淡淡的绯红——那是源石侵蚀毛细血管的征兆,像冰原上初绽的血色花,脆弱又刺眼。
医生则骤然停步,握着药箱提手的手指紧了紧,熔金般的眼眸静静落在博士身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没说话,但那沉默本身就是最锋利的质问,比任何斥责都更有压迫感,像一张缓缓收紧的网。
博士似乎对这凝滞到近乎结冰的气氛毫无察觉,又或者根本不在意这种无声的对峙。
她微微偏头,兜帽的阴影依旧对着医生,像在等待一个早有答案的回应,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袖口的纽扣,那是个极细微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种带着冒犯的精准最让人棘手——就像挥拳打在蓬松的棉花上,所有的戒备与质问都落了空,只剩满心的不协调感在胸腔里翻涌,像吞了一把碎玻璃,又刺又闷。
“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伊娜莉丝的声音突然炸响,军靴鞋跟重重磕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声,在巷子里激起短促的回响,像在宣告对峙的正式开始。
她上前半步,铳刃微微抬起,枪口与地面的角度拉大,冰冷的铳口隐约对准博士的胸口,空气中瞬间弥漫开铳械特有的金属腥气。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博士兜帽下的阴影,仿佛要透过那片黑暗,看清对方隐藏的真面目。
前方三人齐齐停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博士的脚步也随之顿住,兜帽下的头颅缓缓转动,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面罩上那片深黑的阴影,像突然睁开的兽瞳,牢牢锁定了伊娜莉丝,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巷口唯一的光线从她身后射来,勾勒出她纤瘦却挺拔的轮廓,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看似不起眼,却藏着致命的锋芒,可那片遮着脸的阴影却像无底洞,连最亮的光都被彻底吞噬,看不到半分表情,猜不透她的心思。
伊娜莉丝毫不退缩地迎上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像擂鼓般撞着胸腔,不是因为恐惧——在佣兵生涯里,比这危险十倍的场面她都经历过——而是因为猎人撞见猎物露出獠牙时的兴奋,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她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博士到底藏着什么底牌。
“我只是想确认,你们是否需要帮助。”博士的声音依旧平稳“罗德岛是感染者的朋友——这不是写在宣传册上的口号,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
“朋友?”伊娜莉丝嗤笑一声,“所以你要帮我们——帮这片大地上所有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得东躲西藏、连明天都不知道在哪的感染者?”
她特意在“丧家之犬”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她在挑衅,她知道罗德岛的信条。
巷口的风突然灌进来,掀起博士兜帽的边缘,露出一缕黑色的发丝,像落进阴影里的雪,又迅速被风吹回黑暗中,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没有理会伊娜莉丝的讽刺,仿佛那尖锐的话语只是耳边飞过的蚊虫,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在宣读一个承诺:“所有。只要是感染者,只要还想活下去,罗德岛就不会放弃。”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伊娜莉丝紧绷的脸,最终落在队伍中间,落在医生身上,专注得像在凝视一件稀世珍宝,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担忧,有怜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医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像被这过于专注的目光烫到一般,霜星抬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那里的源石结晶正在发烫,但罗德岛的药剂效果正在生效。
“她的情况很不好,比你预想的还要糟。”博士看向医生,决定换个角度拉近双方的关系。
“你肯定也清楚。”她的兜帽转向医生,语气像在学术研讨会上陈述病例,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却字字戳心,“药剂虽然能暂时压制她的疼痛,但本质上是在透支她的生命力,这样下去,每次使用源石技艺都会加速结晶扩散——现在她的循环系统已经开始紊乱,晚上会咳血,痰里带着细小的源石颗粒,凌晨时分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惊醒,对吗?”
巷子里瞬间死寂,只有风卷着垃圾擦过地面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近卫局口令声。
霜星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比北地的冰雪还要白,嘴唇都开始发颤,她下意识地攥紧医生的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这个动作她只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做过,是全然的信赖,也是无声的求救,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不肯松开。
博士的喉结在面罩下动了动,没人看见她微微咬紧的嘴唇,齿尖几乎要嵌进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我的人,是我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只有我能这么做。
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带着灼人的占有欲,又被她迅速压回心底最深处,用理智死死按住。
她从制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盒,盒子上印着罗德岛的标志,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经常携带的物品,她向前递了递:“你刚才也看到了,罗德岛的新型抑制剂,编号是A-73,每八小时一次,用温水送服。能暂时压制结晶扩散,缓解疼痛——至少能让她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不用再在凌晨被疼醒。”
“睡个好觉”四个字,像钥匙插进锈死的锁孔,“咔嗒”一声打开了霜星所有的防线。
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每到深夜,源石结晶就会像有生命般啃噬她的内脏,疼得她蜷缩在角落发抖,冷汗浸透衣服,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凌晨时分会因为胸口发闷而惊醒,看着天边的鱼肚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医生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
她的目光转向博士时,熔金般的眼眸里燃起了更亮的光——那是惊疑,是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像黑暗中看到的一点星火。
医生盯着博士的制服,那套衣服和她记忆里罗德岛的制式一模一样:同样的深灰色战术布料,耐磨又透气,同样的立体剪裁,方便活动,甚至连衣领处都有一道因常年扛药箱而磨出的毛边,位置都分毫不差。
可眼前的人,却像镜子里的倒影——一样的轮廓,却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本该跳动的心脏被换成了冰冷的机械,连呼吸都带着程序化的精准,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巷子外的喧嚣正在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平息。
警笛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近卫局队员整齐划一的口令声,还有市民被驱散时夹杂着不满与恐惧的抱怨声,偶尔还能听到小孩的哭闹声。
红蓝警灯在巷口无声闪烁,光影像潮水般涌进来,一波又一波地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把她们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霜星的眼眸在蓝光下泛着冷光,像结了冰的湖面,伊娜莉丝的铳刃反射着刺眼的红光,而博士的面罩,始终沉在最深的阴影里,不见半分波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们来龙门做什么?”
两个声音毫无征兆地重叠在一起,音调、语速,甚至连那份不带半分情绪起伏的平直感都分毫不差,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博士和医生对视着,四目相对,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一个活在阳光下,带着医者的温柔;一个沉在阴影里,藏着未知的秘密。
空气里的弦因为这诡异的同步,绷得更紧了,连风都不敢再穿过巷子,生怕轻轻一吹,就会让这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我的同伴需要药品,还有能暂时压制源石结晶疼痛的药剂。”霜星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冰棱敲在石板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我们是感染者,没有龙门的身份凭证,进不去正规医院,黑市的渠道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意外的坦诚,那我可以告诉你们,罗德岛在龙门有笔交易。”博士的声音紧随其后,像在补充她未说完的话,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和官方,以及一家诊所,他们有我们需要的稀有药材,是改良抑制剂配方的关键成分,没有它,罗德岛上很多像霜星一样的感染者都撑不过这个冬天。”
这份坦诚得有些过分的回答,让伊娜莉丝皱起了眉,握铳刃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铳口微微下垂——她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博士会如此直接,更没想到医生会把她们的绝境和盘托出。
在这片感染者连呼吸都要藏着掖着的大地上,坦诚往往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敌人,这是佣兵的大忌,可她看着医生坚定的眼神,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所以我们不是敌人。”博士的头颅微微一点,巷口的光影在她制服上流动,像在黑色布料上泼洒红蓝颜料,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龙门的感染者登记系统没有漏洞,你们这种没有官方记录的‘黑户’,一靠近市区的安检门就会触发警报,到时候引来的就不是普通巡逻队,而是装备精良的特别行动组,他们的任务是‘清除’,不是‘抓捕’。”她特意加重了“清除”两个字,让气氛更加凝重。
医生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药箱。
这正是她们的绝境:龙门的万家灯火就在眼前,霓虹灯光甚至能映亮巷口的墙皮,勾勒出繁华的轮廓,可她们与那片繁华之间,隔的是“感染者”三个字筑成的高墙,冰冷又坚硬,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逾越。
伊娜莉丝在佣兵时期留下的黑市渠道,本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但被这次近卫局的突袭严打,到底还能不能用?
谁也不知道。
“不过,”博士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里多了丝捉摸不透的意味,像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你们为什么不和罗德岛做交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和我们合作,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医生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药箱的手指猛地收紧。
霜星也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写满茫然,嘴唇动了动,声音都带着颤:“和罗德岛?可是……我们是整合运动,在切尔诺伯格,我记得塔露拉和罗德岛有过交手……”
“切尔诺伯格?的确,我记得阿米娅她们是和整合运动打了一架,其中,还有这位小姐的功劳。”博士向前走了一步,压迫感随着距离缩短而陡增,像潮水般涌来,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你们需要药品、物资、安全的落脚点;罗德岛有泰拉大地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最完善的后勤网络——大概,毕竟可露希尔总说阿米娅都把大部分预算都优化在感染者救助上了。”
她想起回到罗德岛时,看到凯尔希办公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和她眼底的乌青,语气难得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只要你们愿意签一份合作协议,我们就是伙伴。”
她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块轻薄的战术平板,外壳是深灰色的,边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显然跟着她经历过不少任务。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动作熟练又自然。
幽蓝色的光芒瞬间亮起,像人造的月光,驱散了她面前的黑暗。光线照亮了她兜帽的内缘,也照亮了面罩下的半张脸——挺翘的鼻梁,还有唇角那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蓝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打破了她之前的冰冷感。
屏幕上,一份电子合同清晰可见。
“感染者互助合作协议”九个字格外醒目,字体加粗,下方的条款罗列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模糊不清的表述:罗德岛提供免费医疗援助、生活物资及安全屋,她们则需要在能力范围内,协助罗德岛完成龙门地区的感染者救助任务,比如引导迷路的感染者前往安全屋,或者传递医疗物资,协议还特别注明“不涉及任何与整合运动相关的对抗任务”。
“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所有援助,包括霜星需要的A-73型抑制剂,后续的治疗方案由也会由主舰的医生亲自制定,罗德岛的医疗舱随时为她开放。”博士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像大提琴的低音区,温柔却有穿透力,“只要……”
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推了推面罩,动作自然又随意,面罩后的紫色眼眸透过屏幕的幽光,牢牢锁定了医生的脸。
那抹紫色在蓝光映衬下,像藏在深海里的宝石,神秘而诱人,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只要你,在这份合同上签下你的名字。”
屏幕的光映在医生的金色眼眸里,像有细碎的星辰在瞳仁里跳动,闪烁不定。
她看着那份条款清晰、充满诚意的合同,又看向博士眼中坚定的紫色光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的黄铜锁扣,指腹磨过冰冷的金属,触感真实又清晰。
巷口的警灯还在闪烁,风卷着远处的喧嚣吹来,带着一丝城市的烟火气,而巷子里的对峙,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