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嫣捧着杯子，吹了吹里面的热水，轻声回道:“我没想起来，家里也没有手套。”
“那你下了班去百货大楼买一双用着，再织也来不及了。”
傅清嫣点头:“好。”
陈芳坐回自己的位置，拿了一件旧的小被褥盖在腿上，“我老早就开始织我们一家四口的毛衣，还好赶上了。”
“这一下雨就降温，冷的厉害。”
傅清嫣轻声回应着，“是啊，太冷了。”
她把杯子放下，捂得发热的双手盖在自己的小脸上，又捧着杯子暖了暖，再把手捂在耳朵上。
反复几次感觉自己的鼻子和耳朵终于恢复了知觉。
傅清嫣想着，她下班得买两双手套，和司晏一人一双，还要再给他买件棉袄。
她将思绪收回，从包里掏出那本《女性呵护指南》，低着头看的仔细。
司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像被寒风撕扯的棉絮。
也不知道嫣嫣有没有乖乖吃饭，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铁床架随着翻身的动作吱呀作响，水泥地面泛着阴冷的潮气。
寒风刮的窗户正呼呼作响，走廊传来橡胶鞋底的摩擦声。
一个女子端着托盘经过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年头……还真是少见。”
……
服装厂锈迹斑斑的铜铃在正午时分准时响起，叮铃铃的声响穿透车间。
傅清嫣合上书，和本子一起塞进帆布包。
“芳姐，我先走啦，今天回去吃。”
陈芳点头，“好的。”
傅清嫣朝陈芳摆摆手，鬓角垂下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蹬着那辆女士自行车，车铃铛“叮叮”作响，穿过厂区有些拥挤的人群。
她晚上想去杜老伯那里一趟，所以还是中午和刘东交易吧。
傅清嫣越走越偏，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口，连人带车进了空间。
用暗色粉膏涂抹眼角，加深法令纹的阴影，又在唇上抹了层淡褐色的唇脂。
镜中的女子瞬间老了十岁，活脱脱成了个妇人。
她满意地抿了抿唇，将化妆品放好，用灰扑扑的围巾遮住大半张脸。
旧宅子坐落在胡同深处，斑驳的红漆门早已褪成了灰白，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
傅清嫣抬手敲了三下门，这是她和刘东约定的暗号。
门“吱”的一声推开，大海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立刻映在眼前。
他打开门，让傅清嫣进来后，又顺手将门闩插上，“大姐，快进屋暖和暖和。”
屋内弥漫着一股子霉潮气，墙角堆着几个盖着麻布的筐子，隐约露出半袋面粉。
傅清嫣轻笑出声，“刘大哥。”
刘东热情的招呼她，“妹子，快坐，坐。”
他裹着件旧棉袄，袖口磨得发白，却难掩那股子精明劲儿，眼角细密的皱纹里藏着常年在黑市摸爬滚打的老练。
刘东笑道，“妹子，这么久不见，去哪里发财了啊？”
傅清嫣和刘东交易过好几次，两人熟悉，说话之间也越发熟稔。
“去哪里发财也不能忘记刘大哥，你看，我这不就来了。”傅清嫣回应道。
刘东听后朗声大笑，追问道：“这次妹子你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傅清嫣轻轻摆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那些粮食，另外多准备了一些肥皂。”
刘东咧嘴一笑，从炭盆上拎起水壶倒了杯热茶塞给她：“妹子，大哥我可是盼你这肥皂盼了很久啊！”
傅清嫣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肥皂制作起来确实费时费力，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刘东闻言笑着表示：“没事，好东西总是需要花时间精心制作的。”
“听说百货大楼的肥皂票又紧了，妹子，你这批货可真是救急！”
傅清嫣搓了搓冻红的手，从内兜里掏出张纸条:“还是老规矩，五谷杂粮按照之前的价格，这是准备的东西。”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肥皂:“刘大哥，你看看。”
“有两种肥皂，分别有洗衣服，洗手洗脸的……还有花香，味道好闻。”
“哎呀我妹子可真厉害！”
刘东连忙拿在手里，他翻来覆去的看，嘴里夸赞着，“这肥皂太好看了，咋做的这么精致啊？”
“妹子你可真是长了双巧手，那脑子也比普通人聪明。”
“全托了刘大哥，要不是你找人帮我做了那些模具，我也做不出来这么好看的肥皂。”
傅清嫣:“这次有五百块肥皂。”
“好，太好了。妹子啊，你可真是大哥的贵人。”
刘东搓着手，忽地压低了声音：“这肥皂啊，百货大楼三毛一块还搭票，可黑市上没票的人多的是，而且这肥皂可比百货大楼的好看多了。”
刘东试探的道:“妹子，这肥皂五毛钱一块，你看怎么样？”
傅清嫣抿了口热茶，暖意从喉咙窜到胃里，眼角弯出个笑窝：“刘大哥的行情，我还能不信？”
“半小时后老地方交货，成不？”
刘东点头如捣蒜，“成！妹子你放心，我保管卖个好价儿！”
“好，那我先走了。”
她跨上自行车，车铃“叮铃铃”响在胡同里，融进寒风中。
和刘东交易过后，傅清嫣进了空间卸妆换回衣服，又吃了个饭才从空间出来赶到服装厂。
五点半。
傅清嫣下班先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两双毛线手套，还有一件蓝色棉袄和黑色绒裤。
她从百货大楼出来，直接戴上了手套，踩着自行车，经过斑驳的青石板，来到一座破旧的老宅前。
她轻轻叩响铜环，门吱呀推开时，一阵苦涩气息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
傅清嫣跨进院子里，铜制药杵碰撞的叮当声让她脚步一顿。
杜老伯正俯身研磨药材，粗布袖口沾着褐色的药渍。
“女娃娃又不舒服了？”
傅清嫣摇头，“不是。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请教您。”
她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杜老伯，我想请教些妇科调理的方子。”
老者抬眼打量她片刻，布满茧子的手指拍了拍残留的药渣：“女娃娃，我这里是看病的，可不是卖方子的。”
傅清嫣态度诚恳，“我知道。今天是我冒昧打扰，请您见谅，我有一事相求，还请您能帮忙。”
“好，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