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越野车的轮胎碾过冰层的声音像啃噬骨头，尖锐得让人牙酸。陈默紧握着方向盘，指节被冻得发红，挡风玻璃上凝结的冰花不断被暖风融化，又迅速重新冻结，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拉锯战。青灵玉在领口烫得灼人，却抵不过车外零下五十度的严寒，防护圈缩成半米宽的光晕，将仪表盘上跳动的灵脉读数映得忽明忽暗。
“转化率降到70%了。”陆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蜷缩在后座，怀里抱着灵脉传导装置的温控器，屏幕上的绿色曲线正断崖式下跌，“S级浊瘴在吞噬能量，聚灵阵快撑不住了！”男孩的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眼镜片上凝成霜花，他伸手去擦，却把镜片蹭得更花。
林晚星的光粒在装置周围盘旋，像群疲惫的萤火虫。她的脸色比车外的冰雪还白，浅蓝色防护服外面套着的防寒服沾满冰碴，手指按压在装置接口处，试图用灵力修补能量流失的缝隙：“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困在冰原上的。”光粒接触到冰冷的金属，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女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凝霜突然解开安全带，侧身探向中控台。她的银发扫过陈默的手臂，带着刺骨的寒意，指尖的冰雾却精准地覆盖在暖气出风口：“关掉暖风，用冰系灵力给装置降温。”冰蓝色的眼眸在后视镜里与陈默相撞，“S级浊瘴怕极寒，越冷，它的侵蚀力越弱。”
陈默毫不犹豫地关掉暖风。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车厢，林晚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光粒却亮了几分——装置外壳的冰碴不再融化，反而形成层薄薄的冰壳，将浊瘴隔绝在外。陆明远的温控器发出“嘀”的轻响，转化率缓慢回升到75%。
“管用！”男孩兴奋地拍手，手套上的冰碴掉落在腿上，“凝霜姐，你怎么知道……”
“我家族的古籍记载，S级浊瘴是阴阳失衡的产物，极寒能冻结它的活性。”沈凝霜收回手，指尖的冰雾却没散去，反而顺着管道渗入装置内部，“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极寒基地的灵脉节点，那里的纯灵能量能彻底净化浊瘴。”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手按在小腹上，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寒毒又犯了？”陈默的余光瞥见她紧抿的嘴唇，青灵玉的绿光悄然漫过去，贴着她的手背渗入体内。纯灵与冰煞碰撞的瞬间，沈凝霜的肩膀轻轻一颤，却很快稳住，只是耳尖泛起微红。
“没事。”她移开手，看向车窗外，“前面有狼嚎。”
越野车转过一道冰脊，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无边无际的冰原上，散落着数十具冻成冰雕的尸体，有的保持着奔跑姿态，有的举着武器，脸上凝固着惊恐——是三个月前失联的勘探小队。而在尸体周围，十几匹半米高的冰原狼正低头啃噬着冰层，它们的皮毛像冰雪般洁白，眼睛却泛着浊瘴特有的绿光，嘴角滴落的涎水落在冰上，瞬间腐蚀出小坑。
“是c级浊瘴狼，”陈默的斧头已经握在手里，绿光在刃尖流转，“被S级浊瘴变异的，牙齿有毒。”他数了数狼的数量，正好十三匹，呈扇形包围过来，显然把越野车当成了猎物。
陆明远突然按下个按钮，车顶的聚灵阵瞬间展开，绿光与冰雾交织成网，将最近的两匹狼罩在里面。狼发出凄厉的嚎叫，皮毛被纯灵灼烧得冒烟，却疯狂地用爪子扒拉着光网，浊瘴从它们体内溢出，竟在光网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它们在献祭生命力！”林晚星的光粒立刻补上空洞，“这样下去光网撑不了一分钟！”
沈凝霜的冰矛破空而出，精准地刺穿领头狼的眼睛。冰雾顺着矛杆蔓延，瞬间冻住狼的半个身躯，却被它同伴的浊瘴喷中，冰层噼啪碎裂。“陈默，左翼！”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寒毒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冰刃凝结的速度明显下降。
陈默推门下车的瞬间，三匹狼已经扑到近前。他的斧头横扫，绿光劈开迎面而来的浊瘴，斧背砸在最前面那匹狼的鼻梁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狼的头骨应声碎裂。另两匹狼从两侧袭来，利爪带着黑绿色的毒液划向他的咽喉，却被青灵玉的防护圈弹开，毒液落在冰上，冒起缕缕黑烟。
“晚星，帮凝霜！”陈默的纯灵注入斧头，绿光暴涨，将狼群逼退半步。他看见沈凝霜被两匹狼缠住，冰矛卡在一匹狼的肋骨间拔不出来，另一匹狼的利爪已经快划到她的侧脸——女孩的寒毒突然发作，身体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爪逼近。
林晚星的光粒像道流光，抢先一步撞在狼的利爪上。光粒炸开的瞬间，狼发出痛苦的嘶吼，爪子被净化得血肉模糊。女孩趁机扑到沈凝霜身边，光粒贴在她的后心，强行压制住翻涌的冰煞：“别硬撑！”
沈凝霜的冰刃终于重新凝结，刺穿了最后一匹狼的心脏。她喘着气靠在车门上，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后怕，看向林晚星的目光柔和了些许：“谢谢。”
陆明远正用扳手撬开狼的嘴，里面的牙齿泛着幽绿的光，根部嵌着细小的浊瘴晶核。“这些晶核能当燃料！”男孩兴奋地将晶核扔进装置的能量槽，转化率瞬间跳到80%，“S级浊瘴的能量虽然邪性，但提纯后……”
他的话被冰原深处传来的震动打断。远处的冰层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将灰雾撕开一道口子。光芒中隐约能看见座冰封的城池轮廓，城墙顶端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是极寒基地！”林晚星的光粒突然指向光芒来源，“那里的灵脉能量好强！比钢铁基地的引擎室还浓！”
陈默的青灵玉剧烈发烫，与那道金光产生共鸣。他低头看向掌心，玉石表面浮现出清晰的符文，与机械核心上的印记完美重合，甚至隐约浮现出第四块碎片的轮廓——就在那座冰封城池的中央高塔顶端。
“冰灵谷的遗迹应该在基地地下。”沈凝霜的冰矛指向城池西北，那里的冰层颜色更深，隐约能看见建筑的轮廓，“我家族的标记显示，冰灵诀的传承就在那片区域。”
越野车重新启动时，陆明远把狼尸拖上了车顶。“这些皮毛能做防寒垫，”男孩一边用灵脉能量烘干狼皮，一边解释，“而且它们的骨骼里有灵脉矿，磨成粉能增强聚灵阵的效力。”他的手指被冻得发紫，却动作麻利，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冰原上的星。
林晚星坐在副驾驶，光粒在定星盘上流转。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极寒基地的方向，发出耀眼的红光。“有元婴期的邪力波动，”女孩的声音带着紧张，“比我们遇到的王级腐尸还强，应该是……冰狱魔熊。”
陈默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冰丘上。那些隆起的冰层形状诡异，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留下的足迹，最深的足有半米，边缘凝结着黑绿色的浊瘴冰晶。“它在跟着我们。”他的声音很沉，“从进入极寒之地就开始了，只是一直在暗处。”
沈凝霜突然从皮衣内袋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白色的药丸：“这是用雪莲酒和冰灵玉佩粉末做的抗寒丹，能暂时抵抗S级浊瘴的压制。”她把药丸分给众人，自己吞下一粒后，明显松了口气，“我父亲留下的丹方，没想到真的有用。”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陈默的炼气灵力运转得更加顺畅，青灵玉的防护圈扩大到一米，将周围的浊瘴逼退成淡灰色。他看向沈凝霜，发现她的脸色红润了些，冰蓝色的眼眸里少了几分寒意。
“前面有座冰桥。”陆明远突然喊道。导航屏幕上显示，极寒基地被一道宽约十米的冰谷环绕，唯一的通道是座千年冰川形成的天然石桥，桥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隐约能看见冰层下冻着的尸体——是之前勘探小队的成员，表情狰狞，像是死前遭遇了极大的恐惧。
陈默停下车，青灵玉的预警达到顶峰。他走到桥边，绿光渗入冰层，清晰地感应到桥底的情况：无数根冰刺倒悬，尖端泛着黑绿色的光，而冰谷深处，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正盯着他们，瞳孔里映出越野车的影子。
“它在等我们过桥。”陈默的斧头握得更紧，“想利用地形优势伏击。”
沈凝霜的冰矛刺入桥面，冰层顺着矛杆蔓延，露出下面的结构：“桥体被浊瘴腐蚀过，承重有限，最多只能过两个人。”她的冰蓝色眼眸转向陈默，“我和你过去，晚星和明远在这边接应，用聚灵阵吸引它的注意力。”
林晚星立刻摇头，光粒在掌心凝成盾牌：“我要跟你一起去！我的治愈能帮你对抗寒毒，而且……”她看向冰谷深处，声音低了下去，“定星盘显示，基地里还有幸存者，他们的生命体征很弱，可能需要救治。”
陆明远突然拍了拍胸脯：“我有办法！”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球，按下开关后扔向桥对面，金属球落地的瞬间展开成个和越野车一模一样的虚影，连聚灵阵的绿光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这是我爸做的灵脉幻影装置，能骗它以为我们全过去了！”
冰谷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显然被幻影吸引。陈默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就是现在。
陈默抱着林晚星，沈凝霜紧随其后，三人踏着冰桥狂奔。桥面的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冰下的尸体仿佛在拉扯他们的脚踝，发出无声的嘶吼。当他们跑到桥中央时，冰谷深处的巨物终于动了，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带着冰碴和浊瘴，直扑桥对面的幻影。
“是冰狱魔熊！”林晚星的光粒照亮了那庞然大物的轮廓。它足有五米高，全身覆盖着黑白相间的皮毛，爪子像冰雕般锋利，嘴一张就喷出股紫黑色的浊瘴，瞬间将幻影吞没。
“快走！”陈默加快速度，绿光在身后展开，挡住飞溅的冰碴。他看见魔熊发现被骗后暴怒的样子，巨大的熊掌一拍，冰桥的边缘瞬间坍塌，碎石混合着冻尸坠入谷中。
三人扑到对岸的瞬间，整座冰桥轰然倒塌。冰狱魔熊的咆哮震得冰层发颤，它盯着对岸的陈默，黄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暴虐，却因为冰谷的阻隔无法靠近，只能在原地打转，用熊掌不断拍打地面，将冰层砸出一个个巨坑。
“暂时安全了。”沈凝霜扶着岩壁喘息，冰矛的尖端因为刚才的狂奔而微微颤抖，“极寒基地的大门就在前面，我们……”
她的话被基地大门后的动静打断。一道微弱的绿光从门缝里透出，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是……是钢铁基地的人吗？”
陈默握紧斧头，示意林晚星和沈凝霜退后，自己上前推开沉重的冰门。门后的景象让他愣住——十几个穿着防寒服的幸存者蜷缩在角落里，为首的是个断了腿的老者，胸前别着极寒基地的徽章，手里握着块淡蓝色的水晶，绿光正是从水晶里散发出来的。
“赵首领！”陈默认出了老者，秦峰给他的照片里见过，极寒基地的负责人赵山河，冰系SS级异能者，“您还活着！”
赵山河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咳嗽着指向身后的通道：“魔熊……魔熊毁了我们的防御阵，第四块碎片被它抢走了，藏在……藏在冰灵谷的祭坛里。”老人的声音带着绝望，“我的队员……都死了，只有我们几个躲在地下仓库才活下来。”
林晚星的光粒立刻涌向那些幸存者，治愈他们身上的冻伤。当光粒触及赵山河的断腿时，老人疼得闷哼一声，伤口处竟渗出黑绿色的血——是浊瘴感染。
“是魔熊的爪子划的。”赵山河苦笑着摇头，“这伤没法治，我撑不了多久了。”他将手里的水晶递给陈默，“这是基地的灵脉核心，能引动冰灵谷的纯灵能量，或许……能帮你们对付魔熊。”
陈默接过水晶的瞬间，青灵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水晶里的灵脉能量与玉石共鸣，第四块碎片的轮廓在玉石上变得无比清晰，甚至浮现出祭坛的路线图。他看向沈凝霜，发现女孩的冰灵玉佩也在发光，与水晶的绿光交相辉映。
“冰灵谷的传承，还有碎片，都在等着我们。”陈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赵首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夺回碎片，重建极寒基地。”
赵山河的眼睛里流下浑浊的泪，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林晚星的光粒没能留住他的生命，只能轻轻合上老人的眼睑，光粒在他胸前的徽章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哀悼。
冰原上的狼啸已经远去，冰狱魔熊的咆哮还在远方回荡。陈默握紧灵脉水晶，青灵玉的绿光与水晶的蓝光交织在他掌心，像两簇依偎取暖的火焰。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冰灵谷的祭坛里，不仅有第四块碎片，还有冰狱魔熊的巢穴，以及沈凝霜家族覆灭的真相。
沈凝霜走到他身边，冰矛斜指地面，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多了几分决绝：“准备好了吗？去冰灵谷。”
林晚星的光粒在水晶上流转，将地图映得更加清晰：“祭坛周围有冰系结界，我的光粒能暂时打开缺口，但需要……”
“需要我们合力。”陈默接过她的话，看向远处冰灵谷的方向。那里的冰层下隐约有金光流动，是灵脉能量最浓郁的地方，也是冰狱魔熊的巢穴所在。
陆明远正在检查聚灵阵，将最后一块狼骨晶核嵌入装置：“能量足够支撑到祭坛了，而且我改装了灵脉炮，威力是之前的三倍，应该能给魔熊造成伤害。”男孩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多了几分自信。
极寒基地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冰原的寒风。陈默带领着小队，向着冰灵谷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