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天在球场边吹了风，又或许是被郝帅气得心神不宁导致免疫力下降，第二天早上，林舒窈发现自己中招了。
头疼，嗓子疼，浑身骨头缝都像是被拆开又错位组装回去一样酸疼。她量了量体温，38度5。
“妈，我好像发烧了……”她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喊。
妈妈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哎哟这么烫！今天别去学校了，好好在家休息，我给你请假。”
林舒窈昏昏沉沉地点头，重新缩回被子里。想到能暂时摆脱郝帅那个麻烦精，她心里居然可耻地松了一口气。
吃了药，她很快又睡了过去，意识模糊间，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另一边，高二x班。
郝帅踩着上课铃晃进教室，习惯性地往旁边空位瞥了一眼——没人？
他挑了挑眉，没太在意，估计书呆子又泡图书馆或者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第一节课过去，旁边的位置依旧空着。
第二节课，还是空的。
郝帅有点坐不住了，拿笔帽戳了戳前桌的男生：“喂，书呆子呢？被哪个老师拐跑了？”
前桌男生茫然回头：“啊？林舒窈？不知道啊，没看见。”
倒是旁边的女生听到了，小声说：“舒窈好像生病请假了。”
生病？
郝帅愣了一下。昨天在球场边还好好的，虽然脸红了点，但看起来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么弱不禁风？
一整天，郝帅都有点心神不宁。老师讲的课左耳进右耳出，游戏也打得索然无味。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让他觉得格外不习惯，甚至有点……烦躁。
放学铃一响，他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鬼使神差地，他绕到了学校旁边的粥铺，打包了一份清淡的南瓜小米粥，又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润喉糖。
站在舒窈家楼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别扭。
我这是干嘛？ 他拎着粥和药，看着眼前的老式居民楼，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她生病关我屁事？
但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想法，已经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她家门口（得益于上次“噪音抗议”事件）。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舒窈的妈妈。
“阿姨好，”郝帅难得地收起了一身痞气，甚至有点拘谨地站直了身子，“我是林舒窈的同学，听说她生病了，老师让我把今天的笔记和作业带给她。”
他面不改色地晃了晃手里其实空荡荡的书包，巧妙地把粥和药藏在身后。
舒窈妈妈显然对这个打扮潮流、长得过分帅气的男生有点意外，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啊同学，舒窈刚吃了药睡着。要不你进来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郝帅连忙摆手，把身后的粥和药拿出来，递过去，“这个……是……是班里同学一起凑钱买的，一点心意，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但胜在表情诚恳（他尽力了）。
舒窈妈妈愣了一下，接过东西，连声道谢：“哎呀，太谢谢你们了，同学们太有心了。你叫什么名字？等舒窈好了让她谢谢你们。”
“我叫郝帅……不是，我叫……呃，雷锋！”郝帅差点咬到舌头，慌忙把粥和药塞过去，“阿姨再见！让她好好休息！”
说完，他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冲下了楼，心跳快得像是刚打完一场球。
舒窈妈妈看着手里还温热的粥和崭新的药，又看了看那个仓皇逃窜的帅气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傍晚，舒窈睡醒了一觉，感觉稍微好了点，只是嗓子干得冒烟。
妈妈端着一碗粥和一杯水进来，还有一盒药和几颗润喉糖。
“妈，你买粥了？”舒窈声音沙哑地问。
“不是哦，”妈妈笑着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是你同学送来的。说是班里同学一起的心意。还有个男生，长得挺帅，高高瘦瘦的，说你叫……郝帅？”
“噗——咳咳咳！”舒窈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谁？！郝帅？！”
“对啊，他说他叫郝帅。”妈妈看着她激烈的反应，笑意更深了，“还挺害羞的一个小伙子，东西送到就跑，说是叫‘雷锋’？”
舒窈：“……” 郝帅！你这个笨蛋！
她看着那碗熬得软糯的南瓜小米粥，旁边还有她最喜欢吃的那种水果味润喉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暖。
那个嚣张跋扈、以捉弄她为乐的疯帽，居然会……给她送粥和药？
还用的是“班里同学一起”这种蹩脚借口？
她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甜甜的滋味蔓延开来，好像连喉咙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第二天，舒窈的烧退了，虽然还有点咳嗽，但还是坚持去了学校。
她走进教室时，郝帅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帽檐压得低低的。
她走到座位坐下，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
郝帅没动。
她清了清嗓子，还是有点沙哑：“那个……谢谢你的粥和药。”
旁边趴着的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又被惯有的痞气覆盖。
他打了个哈欠，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个啊，顺路买的。反正昨天作业少，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班里大家都有份儿，你别想太多。”
舒窈看着他明明有点不自在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哦，”她点点头，也学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替我谢谢‘大家’。”
郝帅：“……” 他被噎了一下，眼神飘忽地“嗯”了一声，重新把帽子拉低，遮住微微发烫的耳朵。
第一节课下课，舒窈正准备拿出下节课的书，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被扔到了她桌上。
她抬头，郝帅正看着窗外，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喏，昨天的笔记。免得你落下功课，到时候又没时间给我‘互助’。”
舒窈翻开笔记本，里面是郝帅的字迹，算不上多工整，甚至有点龙飞凤舞，但重点清晰，条理分明，比她预想的要认真得多。
她看着笔记，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耳朵尖还有点红、故意不看她的大男孩，嘴角忍不住，悄悄地向上弯了一下。
好像……这个麻烦精，偶尔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