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刚从空中收回，指尖还残留着符印碎裂时的微颤。她没停顿，立刻扫视四周。雾墙破裂后退的速度比预想中快得多，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抽走，转眼间山谷全貌就暴露在眼前。
地面铺满细小的发光植物，黄豆大小的光点连成片，踩上去软中带韧。端木云低头看了眼脚印，那光竟顺着鞋底边缘缓缓爬升，又慢慢褪去。
“这地会呼吸。”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公孙宇已经蹲下，手指沾了点泥土捻了捻。“灵力浓度是外界十倍不止，而且……”他掏出一枚青铜钉轻轻插进土里，钉身立刻泛起稳定青光，“这里的灵流有规律，像脉搏一样跳。”
慕容雪靠在一块半埋的石板上，喘了几口气才抬头。“我没闻到毒气，也没发现禁制残留。”她顿了顿，“但刚才那一阵风，吹得我不太舒服。”
洛璃没接话，她正盯着前方石屋。木牌歪斜挂着，上面刻的字被藤蔓遮住大半，只能辨出一个“居”字。窗框空荡，帘子却无风自动了一下。
“别往前靠。”她抬手示意。
三人立刻停下脚步。刚才冲出迷雾时的松快感瞬间消散。
“你看出问题了？”端木云握紧刀柄。
洛璃从袖中取出一粒种子，通体碧绿，尾端带金丝——是她在桃源空间最新培育的灵觉花籽。她屈指一弹，种子落在离石屋最近的一株发光草旁。
几息之后，嫩芽破土而出，藤蔓蜿蜒向前。可当它接近石屋门前三尺时，忽然拐了个弯，绕着那圈区域呈弧形生长，仿佛那里有道看不见的墙。
“结界。”公孙宇眯起眼，“不是杀阵，也不像防御型法阵。更像是……筛选。”
“筛选？”慕容雪皱眉。
“能走到这儿的人，已经过了三关。”端木云看向身后，“迷雾里的影子、紫光兽、还有最后那堵会说话的雾墙。这不是随便哪个秘境都有的排场。”
洛璃点头。“我们一路闯进来，可能已经被记下了。”
她说完这句话，四人同时沉默。山谷安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有，只有脚下光草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现在怎么办？”慕容雪问。
“不能硬闯。”公孙宇盯着青铜钉，“刚才我试了三次，只要靠近那三尺范围，灵力波动就会扭曲，仪器失灵。”
“那就等。”洛璃说着，闭上眼睛。
她没进桃源空间，只是把手贴在小腹位置。阁楼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感知。一股暖意顺着手臂蔓延，指尖不自觉泛起淡淡金光。
“有意思。”她睁开眼，“我的空间和这地方……有点共鸣。”
“啥意思？”端木云挠头。
“意思是，”洛璃从怀里摸出一颗吃剩的蜜饯核，金黄色，表面纹路像太阳，“它可能认得我带来的东西。”
她手腕一抖，把核子朝石屋方向抛去。
核子飞到一半，突然悬停在空中，离地面约莫半尺，滴溜溜打着转。接着，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它，缓缓往结界外侧移了几寸，稳稳落下。
“它接住了。”慕容雪轻声说。
“不是接住。”公孙宇摇头，“是接受了。你看那光。”
果然，蜜饯核落地后，周围光草亮度骤增，一圈波纹状的亮痕扩散开来，像是某种信号被触发。
洛璃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以过去。”
“就这么走？”端木云不太信，“万一踩错一步炸了咋办？”
“不会炸。”洛璃迈步上前，“要是真要杀我们，刚才就不会拦下幻象。”
她第一个踏上通往石屋的小径。其他人互看一眼，紧跟其后。
每走一步，脚下的光草就亮一分。到了结界边缘，洛璃伸出手试探。指尖触到一层温润的阻力，像碰到了水做的膜。她轻轻推了一下，那层膜荡开涟漪，却没有破裂。
“跟着我。”她说完，整个人穿了过去。
结界没有阻拦她。其余三人依次通过时，也都安然无恙。
距离石屋只剩五步时，洛璃停下。门是旧木做的，门缝里透不出光。门口摆着一只石盆，里面堆着灰烬，最上面压着半截烧焦的竹简。
“有人来过。”公孙宇捡起竹简残片，“字迹被毁了，但能看出是求救信。”
“多久以前？”慕容雪问。
“灰还是温的。”公孙宇摸了摸，“不超过两个时辰。”
端木云冷笑：“那他们没进去？”
“进去了。”洛璃指向石盆右侧。那里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小径延伸到门前，然后消失。
“水迹。”她说，“刚有人出来，又被拉回去了。”
空气一下子绷紧。
“谁干的？”端木云横刀在前。
“不知道。”洛璃盯着门缝，“但既然让我们进来，说明规则变了。”
她抬起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第四个菜，怎么还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