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玄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出秘阁。洞府外的空地上，一位身着天衍峰特有星纹白袍的青年正负手而立，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俊朗，气质沉静，周身隐隐有灵气流转，与天地呼应，修为赫然已达筑基巅峰，且根基极为扎实。
见到李清玄出来，青年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显然李清玄的年幼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很快便收敛情绪，微笑着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天衍峰齐云，冒昧来访，见过李师弟。”
对方以真传弟子平辈论交，称其为师弟，既显尊重，又不失身份。
李清玄亦拱手还礼：“齐师兄客气了，请入内奉茶。”虽年纪小，但真传弟子的气度却已初具雏形。
两人入洞府分宾主坐下。齐云并未过多寒暄，直接道明来意：“听闻李师弟近日于阵道一途兴趣盎然，进境神速，更得刘师叔祖青睐，破例晋升真传。齐某不才，于阵道修行多年，略有心得，特来与师弟交流一二，或许能互相印证，有所裨益。”
他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李清玄能感受到，这位齐云师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审视与好奇，甚至还有一抹极淡的、属于天才的傲气与不服。毕竟，一个六岁孩童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直接获得与他们苦修多年才得到的同等身份，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李清玄心中了然，这是来自天衍峰天才的“考察”来了。他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能解决他目前的瓶颈。
“齐师兄过誉了，师弟初学乍练，只是纸上谈兵，正有许多困惑之处，还请师兄不吝指教。”李清玄态度谦逊，随即提出了几个他在研读《乙木青灵阵典》时遇到的、关于木属性灵气转换与稳定节点方面的难题。
齐云原本存着几分考较之心，但一听李清玄提出的问题，神色立刻变得认真起来。这些问题角度刁钻，直指关键，绝非初学者能问出，显然对方对阵法理论的理解已然极深。
他收起些许轻视，仔细解答，引经据典，阐述自家天衍峰的传承精要，听得李清玄频频点头，许多理论上的迷雾豁然开朗。
然而，当话题深入到实际布阵，尤其是不同属性灵力的模拟与操控时，李清玄适时地提出了自己遇到的困境：“……理论虽通，然弟子尝试布置‘小聚灵阵’时，却总觉自身灵力难以完美模拟所需灵气特性，致使阵纹不稳，不知师兄可有良策？”
齐云微微挑眉，略感奇怪。筑基修士操控自身灵力模拟基础属性，虽需练习，但不应成为太大障碍。他沉吟道：“此需对自身灵力极致掌控，并深刻感悟天地间各属性灵气之细微差别。我天衍峰有‘灵犀感应法’，可助弟子……”
他讲解了一番天衍峰的秘传感应法门，确实精妙。李清玄尝试按法运转混沌灵力去感应、模拟单一的乙木灵气。
起初依旧滞涩，混沌灵力似乎不屑于模仿这种“低级”能量。但随着“灵犀感应法”的运转，混沌道体那包容、衍化的特性似乎被触动。
渐渐地，他丹田内的混沌道种微微旋转，散发出一股奇异波动。那原本桀骜的混沌灵力，竟开始缓缓变化，不再是强行模拟，而是仿佛从根源上进行了一种“演化”，自然而然地呈现出纯粹无比的乙木特性，甚至比齐云演示的还要精纯盎然！
“嗯？”齐云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玄指尖那缕突然变得生机勃勃、精纯至极的乙木灵气，“这……这怎么可能？！”
他自问对乙木灵气的感应和操控已是同辈翘楚，但此刻李清玄指尖的那缕灵气，其精纯度、其蕴含的生机道韵，竟让他感到自愧弗如！这绝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做到的！
李清玄心中也是一喜，没想到“灵犀感应法”竟能引动道体，解决模拟问题。他心念再动，指尖灵气随之变幻，由生机勃勃的乙木，转为锐利无匹的庚金，又化为温润沉稳的戊土，炽热爆裂的丙火，绵长浩瀚的壬水……五行流转，圆融如意，每一种都纯粹无比，仿佛天生地养！
齐云已然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从容和傲气消失殆尽，只剩下彻底的震惊！五行转化，许多阵法师终其一生也难以将一两种属性修炼到极致，更别说如此瞬间完美转换！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灵力亲和力与掌控力？！
“李师弟……你……”齐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原本的那点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怪物般的无力感和强烈的好奇。
李清玄收敛灵力，谦逊道：“多谢师兄指点，此法于弟子大有裨益。”
齐云苦笑着摇摇头：“师弟天赋，齐某望尘莫及。看来外界传闻，尚不及师弟万一。”他态度彻底转变，变得真诚了许多，“师弟于理论理解已极为深厚，所缺仅是实践与经验。阵道一途，非闭门造车可为，需多看、多练、多印证。师弟若有暇，可常来我天衍峰阵阁观摩，与其他师兄弟交流，或有收获。”
这正是李清玄需要的，他立刻道谢：“多谢师兄，定当叨扰。”
两人又交流了许久，齐云彻底放下身段，将许多实践中的技巧、注意事项倾囊相授，李清玄则不时提出一些基于混沌道体视角的独特见解，也让齐云眼前一亮，大有收获。
送走感慨万千的齐云后，李清玄回到秘阁，再次尝试布置“小聚灵阵”。
这一次，他指尖混沌灵力流转，随心所欲地化为精纯的乙木灵气，轻松勾勒出道道稳定而完美的阵纹。片刻之后，一个微型的聚灵阵成功布成，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被汇聚而来，效率比标准阵图记载的还要高出三成！
成功了！
不仅如此，他心有所感，尝试将一丝混沌本源的意境融入阵纹之中。顿时，那小小的聚灵阵光芒微闪，结构似乎发生了一些玄妙的变化，汇聚而来的灵气竟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包容万象的特性，更易于被任何属性的修士吸收炼化！
万法归宗！以混沌衍万法，亦可融万法！
一条专属于混沌道体的阵道之路，在他眼前豁然开朗！
他强压下心中激动，再次拿出那枚玉简。目光落在那黯淡的秘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