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要塞指挥中心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当然，如果冥界有针的话。
就在这时，江沉一句“一块冥币收购银行总行”的狂言，直接把这片死寂砸得稀碎。
全息投影里，那位银行高级专员“七号”的完美虚拟形象当场表演了一个电子颜艺：影像剧烈扭曲、疯狂闪烁，银白色的瞳孔数据流错乱得像半夜崩服的服务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结果只冒出一串：“哔——哔——哔哔——哔——”
活像是中了病毒的Siri。
而被银行当成提线木偶的血衣鬼王，就趁着七号系统卡顿、控制力瞬间掉线的空档，猛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点自由意志，对江沉嘶吼出那条破碎的、搭上他最后一丝生机的警告：
“…跑…！…祂…醒了…！”
话音未落，他的虚拟影像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住，“噗”一声坍缩消散。
连带七号那个濒临蓝屏的影像也一并中断。
指挥中心重回寂静，这次是加了冰的那种，冷得吓人。
“祂…醒了？”林晚脸色唰白，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符囊，指尖冰凉。
血衣鬼王最后那个眼神——极致恐惧、彻底绝望，已经焊死在她脑海里。
江沉脸上那副“我就是来找茬”的狂傲表情慢慢收敛，眼神沉静下来，深处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凝重。
他快步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划开【幽冥资产面板】，调出所有外部监控符阵的实时数据。
要塞外，银行特遣队非但没有因为通讯中断就强攻，反而所有光点都静止了——一种暴风雨前极致宁静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就像boss战前突然进入了存档点，反而更让人心慌。
“银行的‘流程’走完了。”江沉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了一丝冰冷的兴奋，“接下来，不放动画了，该上真技能了。血衣临‘死’前送的这条情报，不是废话。”
“熵鬼…真的要苏醒了？”林晚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打银行特遣队、扛金融制裁、甚至对付复活的血衣，她都没虚过。
但一想到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意图吞噬两个世界的存在，她灵魂深处就开始自动播放恐怖片。
“醒不醒先不说。”江沉打断她的脑补，“但银行的‘规则’已经刷新了。他们不会再玩什么制裁、威慑的老套路。下一步，肯定是更脏的手段，比如…”
他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那些虽然留下但依旧人心惶惶的员工们。
“…从内部攻破我们。”
“我们必须知道银行下一步要做什么。”江沉看向林晚，“他们的内部情报，现在比符咒和冥币还重要。”
林晚蹙眉：“银行内部壁垒森严，符咒难进，强闯送人头。血衣那种级别的鬼王都被做成傀儡了，我们怎么…”
“谁说一定要强闯或者用符咒了？”江沉打断她，嘴角勾起那抹经典的、资本家的算计笑容，“银行最厚的壁垒，从来不是防御符阵，而是他们那套严密的…‘科层制度’和‘薪酬体系’。”
他点开面板，调出一份刚解密的文件：
《阴间银行基层职员薪酬及福利构成分析（内部密件）》
“看看这个。”江沉指着上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银行底层员工，尤其是数据录入、档案管理这些‘鬼差’，薪资极低，加班严重，晋升靠熬，还得忍受上层鬼官的pUA和‘绩效扣罚’。它们的‘灵魂契约’虽然苛刻…但往往只防‘主动背叛’，对‘被动泄露’或‘无意疏漏’，惩罚反而轻点。”
林晚瞬间懂了，眼睛微微睁大：“你想…用冥币收买它们？”
“不是收买。”江沉笑容越发资本家，“是提供一份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和‘情绪价值补偿’。这叫…反向挖角。”
说干就干。江沉通过面板连上了那个刚被银行制裁、几乎停摆的“幽冥快递”网络。
虽然大宗物流凉了，但点对点的加密信息传递还能勉强苟一苟。
他动手编了条极简招聘广告，突出核心福利：
【幽冥财团·暗线招聘】
岗位：信息顾问（远程兼职，支持匿名）
要求：熟悉阴间银行内部流程，有信息敏感度。
待遇：单条有效信息，100-冥币（看价值定），日结，支持小额匿名冥币卡支付。
附加福利：提供‘反银行灵魂契约排查’服务（由首席符咒师林晚亲自支持）。
联系方式：通过附带的加密符阵波动频率回应，拒收hR废话，拒聊理想，直接谈钱。
“一百冥币？是不是有点少？”林晚看着待遇有点怀疑，“银行再抠门，底层员工也不至于为这点钱冒险吧？”
“少？”江眉挑，“你知道银行一个底层鬼差日薪多少吗？扣除‘阴间社保’和‘绩效罚款’，到手不到十冥币！一百冥币，它们得吭哧吭哧干半个月！这还只是单条！要是重磅消息，一万冥币！够它们躺平好几年！”
他直接把这条招聘广告，通过加密符阵像撒小传单一样，定向投放到银行总部周边和几个基层员工宿舍区的公共接收节点。
这种低能量信息投放，在银行庞大的通讯流量里，就像往大海里扔了颗石子，根本没法监控。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指挥中心里，气氛依旧紧绷。外面的银行特遣队保持静默，像在等什么大招读条。内部的员工们各怀鬼胎，有的在偷偷计算“工分”能换多少菜，有的在暗中观察，犹豫要不要跳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板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来你的‘反向挖角’计划凉了。”林晚叹了口气，准备去加固防御符阵。
突然！
面板角落里，一个灰扑扑代表最低优先级通讯请求的小光点，微弱地闪了一下，迅速熄灭。
江沉眼神一锐，手指如飞操作，调动残余系统算力捕捉、放大、解密。
一条简短、夹杂乱码和错别字的信息蹦出来：
【…信贷审核部…三组…王小鬼（工号7749）…试探…真给钱？】
有鱼咬钩了！还是信贷审核部的！职位不高，但正好能摸到资金流向！
江沉秒回，言简意赅：
【真给。测试信息：你们部门今天处理的最大一笔贷款申请人是谁？】
又一段等待。这次不到五分钟，回复来了，流畅了点：
【最大单…是…是给‘噬魂矿场’的紧急续贷…500万阴元…特批的…利息低得吓鬼…感觉有问题…】
噬魂矿场？那不是银行之前想“无偿”甩给江沉的那个废弃矿场吗？银行一边对外说它废了，一边偷偷给它续巨额低息贷款？
江沉毫不犹豫，立刻通过加密渠道，给“王小鬼”账户打了100冥币。
秒到账！
对面显然被这打钱速度惊到了，沉默几分钟后，信息再来，语气积极了不少：
【老板大气！还想知道什么？我知道不少八卦！】
于是，一条又一条或琐碎或关键的信息，伴随着一笔笔小额冥币支付，悄无声息地流进江沉手里。
银行那铜墙铁壁的堡垒，就这样被一个底层职员为了赚外快，撬开了一道缝。
【后勤部采购清单里…多了三倍量的‘镇魂钉’和‘锁灵符’…不知道要关什么大家伙…】
【支付50冥币。】
【技术部大佬们最近疯狂加班…好像在紧急修复一个什么…‘远古契约’的漏洞？听说跟什么‘双生’有关…】
【支付200冥币。这条有点东西。】
【笑面鬼王今天又来总部了…直接进的顶层行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超臭…好像挨骂了…】
【支付100冥币。笑面这墙头草…迟早要凉。】
信息越堆越多，江沉面前的线索板逐渐填满。
虽然多是碎片，但拼起来已经能看出银行近期异常动向的轮廓：资金乱流、物资储备、针对性技术研究、高层密会…
林晚盯着那条“远古契约漏洞”和“双生”的信息，脸色越来越白。
就在这时，“王小鬼”突然发来一条措辞极度紧张的信息：
【老板！重磅！刚偷听到组长和风控部的鬼吵架！银行…银行好像秘密启动了一个叫‘阴蚀源种’的计划！说是…要通过一种新型病毒，直接控制…所有冥币持有者的神智！让它们变成银行的傀儡！】
这条信息价值爆炸！
江沉瞳孔一缩，秒回：【消息确定？具体内容？】
【千真万确！他们吵超凶！风控部说风险太大无法控制，但组长说是行长直接下的令！好像…第一批病毒已经…混进最新批次的‘官方冥币’里了！今天就准备投放市场！】
江沉瞬间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银行这是要直接污染货币本身，从根本上控制所有使用者！比任何金融制裁和武力威胁都狠亿万倍！
他毫不犹豫，立刻给“王小鬼”账户打了最高额度的一万冥币！回复：【干得漂亮！钱已付！注意安全！】
信息已发出，但这一次，没有等来对方收到巨款后的狂喜回复。
面板上，那个代表“王小鬼”的通讯频道，在收到一万冥币的瞬间，猛地亮起一道刺眼、不祥的血红色光芒！
紧接着，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碎的惨叫，通过加密频道隐约传了过来！
虽然只有一瞬就被切断，但那声音里的极致痛苦和恐惧，让指挥中心里所有听到的人和鬼都汗毛倒立！
【警告！检测到远端通讯单元遭遇‘灵魂契约反噬’攻击！】
【信号源已永久消失。】
频道彻底暗了下去，死一样的寂静。
那个叫王小鬼的底层职员，因为传递了过于核心的机密，触发了银行埋在它灵魂最深处的毁灭性契约。
它在收到那一万冥币的瞬间，就连钱带鬼，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了。
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林晚脸色惨白，捂着嘴，眼中全是震惊和不忍。
江沉默默看着黯淡的频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火焰无声燃烧。
他缓缓抬头，看向要塞外那片依旧死寂的银行包围圈。
“银行的‘规则’…”他轻声自语，声音冷得掉冰渣，“…果然从来不讲道理。”
“但玩钱…”
“我才是祖宗。”
——章末钩子——
就在王小鬼信号消失的下一秒，指挥中心主屏幕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出一个巨大的、不断倒计时的血色符文！
符文中心，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的冥币图案！
【阴间银行官方通告：检测到大规模‘冥币伪造’及‘金融欺诈’活动，为保护广大储户利益，现对现行所有冥币启动‘防伪验证’升级程序。倒计时结束后，未通过验证的冥币将自动失效。倒计时：23:59:59…】
银行的反击，来了！直接针对所有流通冥币！王小鬼用命换来的情报，瞬间被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