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那块砖刚翘起半寸，就被一柄青铜钉狠狠钉了回去。
“咔”的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械齿轮被硬生生卡死。地面微微震颤，随即归于死寂，仿佛刚才那声异响只是错觉。
可慕倾月知道，不是。
她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钉柄传来的余温。刚才那一脚，踩得她脊椎发麻——这通道根本没打算放他们走，它在等，等他们松懈，等他们回头，然后从背后咬断脊骨。
但现在，门开了。
前方通道骤然扩张，穹顶高得看不见边际，四壁刻满褪色古纹，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兽皮。中央悬浮着一团流转的幽光——非金非玉，似液似雾，缓缓呼吸般明灭。
苏逸“呃”了一声，扶墙跪倒，额头冷汗直冒：“我的灵力……在往外抽……”
慕倾月瞳孔一缩，系统警报在脑内疯狂刷屏：【检测到高维灵压场，建议立即佩戴‘灵枢戒’】
她没动戒指。
反而将幻灵纱缠上手腕，纱面如水波荡漾，映出光芒内部的灵力流向——竟与她体内经脉隐隐共振。
“闭气凝神。”她低喝，率先运起《九转归元诀》，灵力如铁链锁住心脉，强行压下体内躁动的波动。
幻灵纱覆面，隔绝直射双眼的蓝光。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靴底落地无声，可脚踝却像被无形丝线缠住，微微发沉。
这光，会吸人。
“别靠近。”她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渣子，“这玩意儿不是能量源，是筛子。”
苏逸喘着气，勉强抬头：“筛……什么？”
“筛资格。”她冷笑，“筛谁够格被它吃。”
她抬手，雷龙鞭甩出，鞭梢轻触光芒外壁。
“滋——！”
一声刺耳焦响，鞭身瞬间焦黑，灵性大损，可那团光纹丝不动，连波动都没乱半分。
“外力无效。”她收鞭，指尖轻抚焦痕，“它不吃招式，不吃法宝，不吃灵力——它只认‘人’。”
系统弹出新提示：【发现隐藏任务：‘触碰光芒而不死’（难度：极难）奖励：未知高阶功法残卷】
她直接无视。
反而调出“马甲定制”界面，手指一划，消耗500积分，临时激活“古纹解读权限”。
墙壁上的残文在她眼中浮现译文：“……灵归本源，逆者化尘。”
她笑了一声，荒诞又讥诮：“不是宝藏，是坟场。进来一个，埋一个。”
苏逸挣扎着起身，声音发抖：“那我们……还往前走吗？”
“走？”她瞥他一眼，“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还想走？”
她蹲下，指尖渡入一缕受控灵力，探他经脉。灵力刚入，就被那股外吸之力扯偏，差点反噬。
“你经脉已经受损。”她收回手，“再靠近三步，你的灵根就得被抽成干柴。”
苏逸咬牙：“可任务……”
“任务？”她嗤笑，“系统给的任务，十个有九个是坑。上回让我用‘破阵丹’炸晶核，我早拿去换积分了。这回又来？”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古纹，忽然眯眼。
那些纹路，不是装饰。
是封印。
而且，是反向封印——不是封住里面的东西，是封住外面的人。
不让进，也不让退。
“这地方，根本不是人人闯的。”她低声，“是给‘选中者’准备的祭坛。”
系统突然震动：【情感洞察功能可启动，是否分析光芒意志波动？】
她顿了顿。
输入指令。
夜渊曾对抗同源光芒的数据样本被调出，系统开始比对分析。
【意志波动频率：0.3赫兹，疑似筛选机制】
【警告：检测到‘源初之瞳’苏醒征兆，建议立即撤离】
她没撤。
反而笑了。
“原来你也在等。”她低声，“等一个不怕脏的人。”
她拔出青铜钉，毫不犹豫插入掌心。
血滴落地，未被吸收，反而在地面蜿蜒成一道逆向符痕——与墙上古纹走向完全相反。
光芒，微微一颤。
像是被冒犯。
又像是……被唤醒。
苏逸猛地抬头：“你……你干了什么？！”
“挑衅。”她抹了把血，涂在幻灵纱边缘，“它要干净，要纯粹，要‘天选之子’。可我偏要脏着进来，偏要带着一身破烂法宝，偏要用最烂的符、最旧的钉、最不配的命，踩进它的圣殿。”
她往前走了一步。
光芒的明灭节奏变了。
从原本的规律呼吸，变成一种……凝视。
众人瞬间产生幻觉——仿佛有一只眼，从光团深处缓缓睁开，正盯着他们，一寸寸剥开皮肉，审视灵魂。
苏逸闷哼一声，罗盘爆碎，灵气倒流，嘴角溢血。
慕倾月咬破舌尖，血珠滑落眼角。
痛感让她清醒。
在那一瞬的血色视野中，她看见了——光芒深处，那只虚影之眼，正与她对视。
系统疯狂刷屏：【警告！警告！意志对抗超出负荷！建议立即终止连接！】
她没断。
反而将幻灵纱抛出，纱面如网，覆盖在光芒外层。
纱上浮现灵力流向图——不再是单一核心，而是无数细小光丝，如根须般蔓延至整条通道，甚至穿透石壁，深入地底。
这光，不止在这里。
它早就长出去了。
“不是它在等我们。”她低语，“是我们，走到了它的胃里。”
苏逸脸色惨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她冷笑，“它想筛人？好啊。”
她抬手，从怀里摸出三张皱巴巴的“引尘符”——全是系统奖励里最没人要的垃圾货。
“它要干净？”她将符纸叠在一起，指尖划破掌心，血染符面，“那我就送它一场大扫除。”
灵力催动，符纸燃烧，无火无烟，只扬起一片灰白色尘粉，如雾般飘向光芒。
尘粉触及光壁，光芒骤然凝固。
明灭停止。
那只虚影之眼，猛然睁大。
地面震动。
墙纹崩裂。
慕倾月站在原地，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道歪斜的线。
她抬头，声音轻得像耳语：
“你怕脏，我偏要脏。”
光芒剧烈波动，像是被污染的净水，开始翻腾、挣扎。
可那三张符纸的灰，已经渗了进去。
像沙子进了齿轮。
像老鼠钻了神庙。
像一个乞丐，踹开了天宫的门。
苏逸瞪大眼：“它……它在抖？”
“不是抖。”她眯眼，“是笑。”
她忽然抬手，将幻灵纱收回，缠上右手。
青铜钉握在左，雷龙鞭悬在右。
她往前走了一步。
光芒没有攻击。
反而……退了一寸。
她再走一步。
光团收缩，虚影之眼却更亮。
系统最后一行提示闪过：【检测到回应——‘资格验证’启动中】
她停下。
低头。
脚边那块砖，边缘再次翘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缓缓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