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阳光暖洋洋地淌在青屿岛的滩涂上，固根草已经长到半尺高，墨绿色的叶片上覆着层细毛，摸起来扎手。阿疤蹲在地里，正往草垄上罩防虫网，麻线织的网眼细密，阳光透过网眼洒下来，在泥土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这网真结实，”他用手指戳了戳网面，麻线弹了弹，毫发无损，“西域的手艺就是不一样，比咱自己编的草绳网强十倍。”
念安拎着个小喷壶，往网面上喷薄荷水，水珠在网眼上滚来滚去，像串透明的珠子。“小精灵说，喷了这个，影阁的人就找不到网的破洞啦！”她指着网边缘压着的石头，每个石头上都刻着小小的太阳纹，“这是我和小石头哥哥画的，能保佑网不被弄坏。”
突然，阿疤“咦”了一声，指着网面的一角，那里的麻线断了根细丝，网眼比别处大了些，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固根草叶尖有些发黄。“这不是被风吹断的，”他仔细摸了摸断口，边缘很整齐，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过，“是用刀划的！影阁的人来过！”
刘明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往下看，泥土上有几个细小的洞眼，洞口边缘还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末。他用木灵碎片照了照，粉末立刻变成黑色，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是影阁的‘割网粉’！这东西混了硝石和影核渣，看着像普通的石粉，其实能腐蚀麻线，让网眼变大。”
苏婉儿从网下掏出个小东西，是片薄薄的钢片，边缘磨得像刀刃，上面还缠着根细丝线。“他们用这钢片从网底钻进来，”她捏着钢片往断口处比了比，正好能对上，“先撒割网粉腐蚀麻线，再用钢片割开个小口，往里面放……”她话没说完，就看见洞眼里爬出条白色的小虫，细得像棉线，正往固根草的根须上爬。
“是‘缠根虫’！”周小满爷爷脸色一变，用镊子夹起小虫，虫子立刻蜷成圈，往镊子尖上缠，“这虫子专缠植物的根，缠上就不放，能把根须勒断！俺小时候在盐碱地见过，没想到影阁会用这东西！”
铜镜里的长安，郡主的农庄也出了同样的事。防虫网被割开好几个小口，缠根虫顺着小口爬进地里，几株固根草已经蔫头耷脑，根须被缠得像团乱麻。“影阁的人用‘钻网术’，”郡主对着镜头举起片钢片，和青屿岛的一模一样，“钢片上涂了割网粉，能悄无声息地割开网眼。”
“得把网都检查一遍，”刘明让人把防虫网全部掀开，“找出所有被割的地方，把缠根虫都捉出来！”他往地里撒了把盐，缠根虫遇到盐立刻抽搐起来，身体渐渐融化，“这虫子怕盐，用盐水灌洞，能把藏在土里的虫都杀死。”
阿疤的脸涨得通红，他觉得是自己没看好网，才让影阁的人钻了空子。“都怪俺，”他攥着钢片，指节发白，“俺昨晚巡逻时，看见芦苇丛里有闪光，以为是萤火虫，没在意……”
“不怪你，”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影阁的‘钻网术’本来就阴，钢片上的割网粉遇光会反光，看着确实像萤火虫。”他指着网边缘的石头，“你看，念安刻的太阳纹还在，说明咱们的守护没白费，只是得再加把劲。”
村民们分成两队，一队检查防虫网，把断口用麻线补好，再涂上厚厚的护根肥——肥里的甘草汁能防割网粉；一队往地里灌盐水，用小铲子把缠根虫的洞眼挖开，撒上石灰。念安举着木灵碎片在网下跑，蓝光扫过，缠根虫就会发出微弱的荧光，像在黑暗里点亮了小灯笼。
“这里有个大洞！”一个村民喊着，网面上有个碗口大的破洞，显然是被割网粉腐蚀透了，底下的固根草根须已经被缠根虫勒得发黑。阿疤跑过去，二话不说就往洞里灌盐水，又撒了把护根肥，动作快得像阵风。“俺记得这地方，昨晚俺在这插了根竹片做记号，”他懊恼地捶了下大腿，“肯定是被他们拔了！”
影阁的人大概是躲在远处的沙丘后，见缠根虫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竟往网面上扔了些“网粘弹”——用影核粉末和胶水做的小球，砸在网上就会炸开，把网眼粘住，让监草虫也钻不进去。“别让它们粘住网！”王大爷举着竹竿，把弹子都挑到地上，用石灰粉一撒，粘弹立刻变成了硬块。
阿疤突然想起影阁训练时的法子，从怀里掏出把小刀，往网面上的粘弹划去，刀刃沾了护根肥，竟没被粘住。“这肥能防粘！”他眼睛一亮，招呼村民们都往刀上涂肥，“把粘住的网眼划开，再补上！”
战斗到日头偏西，所有被割的网都补好了，缠根虫也清理干净了。阿疤把补网用的麻线泡在护根肥里，再捞出来晒干，“这样补的网，割网粉就腐蚀不动了。”他的手上被粘弹蹭了好几块胶，用薄荷水擦了半天才擦掉，却笑得很开心。
哈桑先生派来的西域商人带来了新的防虫网，还带来了“割网粉检测仪”——一个铜制的小盒子，里面装着薄荷晶体，遇到割网粉就会变蓝。“这东西能提前发现粉迹，”商人把盒子递给阿疤，“以后巡逻时带着，就不怕他们偷偷撒粉了。”
念安把检测仪挂在阿疤的腰上，铜盒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个小小的勋章。“小精灵说，这个盒子会唱歌，遇到坏人就会‘叮咚’响。”她往盒子里塞了片监草虫蜕的壳，“让它陪着盒子玩。”
阿疤摸着盒子，突然觉得腰杆挺得更直了。以前在影阁，他练这些技巧是为了害人；现在用同样的法子，却是为了护着这些草，护着这片地。这感觉，比打赢任何一场架都踏实。
铜镜里的郡主也解决了麻烦，她让人把防虫网都换成了浸过护根肥的新网，还在网边埋了圈监草虫卵，一旦有网被割开，虫卵就会孵化，让虫子顺着缺口爬进去，专吃缠根虫。“以虫治虫，”郡主对着镜头笑，“让影阁看看，谁的法子更厉害。”
春分的傍晚，滩涂的防虫网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补过的地方像打了补丁的衣裳，虽不完美，却透着股顽强的劲儿。刘明望着网下忙碌的监草虫，觉得这张网不仅挡住了虫子，更挡住了影阁一次次的阴谋——就像青屿岛的人心，被一次次的考验织得越来越密，越来越牢。
王大爷炖了锅海鱼汤，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里放了固根草的嫩叶，喝起来带着股清苦的香。“这草能入药，”老人咂着嘴说，“喝了能提神，明天继续跟影阁的兔崽子们斗！”
阿疤捧着碗，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疤，检测仪在腰间轻轻晃，像在回应念安的话，真的发出了“叮咚”的轻响。他知道，以后巡逻的路还长，但只要手里握着护根肥，腰上挂着检测仪，心里装着这片地，就什么都不怕。
铜铃铛在田埂上被晚风吹得轻响，混着防虫网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像在为这张守护生命的网，唱一首坚韧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