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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门扉悬于虚空,深黑、暗紫、纯白三色交织的门面上,那行“做出不属于任何已知道路的‘自我选择’”的概念铭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规则的重量,每一个笔划都蕴含着逻辑的锁链。

洛辰坐在归源王座上,凝视着这行文字,意识深处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思维风暴。

“不属于任何已知道路的选择……”

这意味着,这个选择必须跳出所有可预测的框架,必须是一个真正的“意外”。但问题在于,现在的他拥有归源王座的全知视角,能够通过王座看到自己每一个念头可能引发的所有可能性分支。任何想法刚在意识中萌芽,就会被王座自动推演、分析、归档。

就像一个顶级棋手,在落子前已经看透了之后的所有步数,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落子能称得上“意外之着”?

洛辰尝试了几种方法。

他首先尝试“随机选择”——让自己的意识完全放空,不做任何思考,等待一个纯粹的随机念头浮现。但归源王座立刻给出了反馈:这种“不做思考的随机”本身,也是一种可预测的模式。王座推演出,在压力下选择“不选择”,有73.2%的概率会导向潜意识中最安全的选项,而那选项必然属于六条已知道路之一。

随机,失败。

他尝试“逆向选择”——故意选择看起来最不合理、最危险、最不可能的道路。但王座再次给出警告:故意选择“不合理”,本质上还是在回应已知的可能性框架。就像一个囚犯故意违抗狱警的命令,这种行为本身依然是在狱警设定的规则内博弈。逆向选择有68.9%的概率会走向第五条道路(与赫利俄斯同归于尽),那依然是已知的。

逆向,失败。

他尝试“叠加选择”——同时选择所有可能性,试图创造一种“既此又彼”的叠加态。但王座的推演更加残酷:叠加态最终会坍缩,而坍缩的方向取决于外界干扰。在三方势力的压力下,这种叠加态有91.7%的概率会坍缩成最不稳定的第六条道路(沦为还债机器),那还是已知的。

叠加,失败。

每一种尝试,都被王座用冰冷的概率数据证明无效。洛辰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思维牢笼里,无论往哪个方向冲撞,都会提前看到自己撞上墙壁的结局。

这就是拥有全知视角的诅咒:当你能够看到所有可能性时,真正的自由意志就成了一种悖论。

因为自由意志的本质,是“未知的可能性”。而全知,恰恰消灭了未知。

“自我选择……自我……”洛辰喃喃重复着这个概念,意识深处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也许,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选择什么”,而在于……“谁在选择”?

现在的“他”,是洛辰与归源王座的融合体,是一个拥有全知视角的复合存在。这个存在的每一个决定,都必然受到王座全知特性的影响,因此不可能是真正的“意外”。

但如果……将“选择者”和“全知者”分离呢?

洛辰看向自己身下的归源王座。

王座是他的一部分,但又不完全是他。就像大脑是身体的一部分,但大脑中的“意识”和“潜意识”可以分离一样。如果他能够暂时“关闭”王座的全知推演功能,让自己回到纯粹的“洛辰”状态,用那个状态的自己来做出选择,然后再重新与王座融合……

理论上,这个选择就可能成为真正的意外。

但风险巨大。

关闭王座的全知功能,意味着他将失去对周围局势的掌控。而在虚空深处,那三股恐怖的意志波动已经越来越近——赫利俄斯、遗神银行、织网者正在联合发动最后的攻击,那个被命名为“终末黄昏”的计划已经进入最终阶段。

没有全知视角的预警和推演,洛辰可能在三方攻击降临的瞬间就被摧毁。

更重要的是,关闭全知功能本身,就是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是否也会被王座提前推演?如果是,那么整个尝试依然在已知框架内。

洛辰陷入了更深的悖论循环。

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倒计时,还剩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虚空深处传来了第一波攻击的前兆。

东侧,九轮太阳的虚影重新凝聚,但这一次,它们排列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阵型——“永恒日蚀之阵”。九日重叠,在虚空中投下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阴影所过之处,连规则本身都被“遮蔽”,失去了存在的证明。这不是焚毁,而是“概念抹除”,是赫利俄斯动用了烈阳神系最古老的禁忌神术,以燃烧神格本源为代价,要将洛辰和归源王座从所有概念层面彻底抹去。

西侧,遗神银行没有再次召唤《绝对债权账簿》,而是展开了一卷完全由“绝对规则”编织的《终极清算令》。这卷清算令不是针对债务,而是针对“存在权”本身。它的逻辑很简单:宇宙的资源有限,任何存在都必须证明自己有“继续存在的价值”。无法证明者,将被强制清算,为更有价值的存在腾出空间。洛辰和归源王座,被判定为“价值无法量化且占用资源过大”的存在,因此需要被……“优化删除”。

北侧,织网者的攻击最为诡异。整个网络的暗紫色脉络全部“自杀式”地脱离原有结构,汇聚成一片覆盖虚空的“规则崩溃场”。这个场域不产生任何破坏,但它会让范围内的所有规则陷入“逻辑死循环”——存在必须不存在才能存在,时间必须倒流才能前进,因果必须倒置才能成立。这是一种纯粹的“逻辑攻击”,目的是让洛辰和归源王座的思维系统因无法处理矛盾而自我崩溃。

三方攻击,从三个维度同时降临。

概念抹除、存在清算、逻辑崩溃。

每一种都足以终结绝大多数神只,三种叠加,其威能已经超越了“毁灭”这个词能够描述的范畴。这是真正的“终末黄昏”,是三方势力不惜代价、联手发动的,要将洛辰和第七门扉一起彻底埋葬的绝杀。

攻击尚未抵达,洛辰已经通过王座的全知视角,看到了自己在这种攻击下的所有可能性结局:

硬抗,有0.03%的概率幸存,但王座会彻底崩解,他会跌入永恒的虚无。

闪避,有0.17%的概率逃脱,但会永远失去打开第七门扉的机会。

防御,有0.89%的概率抵挡部分攻击,但会重伤垂死,被后续攻击补刀。

谈判,有2.31%的概率暂时停火,但会在谈判中被三方设下的契约陷阱束缚。

投降,有5.67%的概率被三方之一接收,但会失去自由,成为工具。

每一种可能性的概率都低得令人绝望,而且所有可能性指向的终点,依然是那六条已知道路的变种——死亡、逃亡、被俘、奴役……

没有第七种可能。

在全知视角下,面对“终末黄昏”这种级别的攻击,第七种可能性出现的概率是……0.00%。

小数点后是无限个零。

这就是现实。

但洛辰突然笑了。

在绝境中,在悖论中,在看似无解的困局中,他反而想通了一件事。

“全知视角给出的概率,是基于‘现有规则框架’的计算。”他轻声自语,“但如果……框架本身被打破了呢?”

他看向第七门扉,看向那行“做出不属于任何已知道路的‘自我选择’”的铭文。

然后,他看向正在逼近的三方攻击。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意识中成型。

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归源王座的全知推演系统给出了警告:

【警告:检测到危险度999+的未知操作构想】

【构想概要:以自身为媒介,引导三方攻击同时命中第七门扉】

【推演结果:成功率0.00%,门扉破碎概率99.99%,自身湮灭概率99.99%】

【建议:立即终止此构想】

但洛辰没有终止。

因为全知系统给出的推演,依然是基于“现有规则框架”的。而他要做的,恰恰是打破这个框架。

“如果三方攻击代表着三种已知的终局理念,”洛辰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如果第七门扉代表着未知的可能性,那么……让已知与未知碰撞,让终局与可能性交锋,也许就能创造出真正的‘意外’。”

这个选择,是王座无法推演的。

因为王座的全知,是基于对现有规则的理解。而“规则框架被打破后会发生什么”,这本身就是一个规则之外的未知问题。

就像一个生活在二维平面的生物,无法理解“向上”这个概念一样。王座能够推演所有在现有规则内的可能性,却无法推演规则本身被颠覆后的世界。

所以,当洛辰决定引导三方攻击轰向第七门扉时,全知视角第一次……失效了。

它无法给出概率,无法给出结果,只能显示一片混沌的“无法计算”。

这就是洛辰要找的“不属于任何已知道路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同时抬起。

左手引导归源王座的力量,在第七门扉前方构筑了一个巨大的“引导力场”。这个力场不防御,不抵抗,只是精准地调整三方攻击的轨迹,让它们从三个方向同时射向门扉的中心点。

右手则按在自己的胸口,灵魂深处那点“我是洛辰”的核心印记开始燃烧。他将自己的存在本质作为“锚点”,确保在攻击与门扉碰撞的瞬间,自己能够处于爆炸的中心——不是逃避,而是主动迎接。

“来吧。”洛辰看向那三道毁天灭地的攻击,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让我看看,当已知的终局撞上未知的可能性……会诞生出什么。”

概念抹除的黑影、存在清算的金光、逻辑崩溃的紫雾,同时抵达。

它们在引导力场的精确操控下,没有相互抵消,反而在碰撞前形成了完美的“三角聚焦结构”,如同三面透镜将阳光汇聚到一点。

而那个点,正是第七门扉的中心。

洛辰站在门扉前,背对着门,面向攻击。

在三道攻击触及门扉的前一瞬,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宇宙,看了一眼残破的往生殿遗迹,看了一眼虚空深处那些仍在挣扎的亿万世界。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不是迎接死亡,而是……拥抱未知。

轰——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没有冲击波。

当已知与未知碰撞,当终局与可能性交锋,当规则框架在极限压力下破碎的瞬间,产生的是某种超越了一切感官、一切概念、一切理解的……“绝对变化”。

归源王座的全知系统在这一刻彻底死机。

因果之核的观测功能在这一刻完全失效。

织网者的计算网络在这一刻全面崩溃。

就连时间本身,都在这个点……停滞了。

然后,从停滞中,诞生出了……

第七种可能性。

真正的、纯粹的、连拥有全知视角的洛辰自己都完全无法预料的……第七种可能性。

倒计时,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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