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站，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沈啸背对着办公室的窗户，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颊，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桌上摊开着刚刚收到的紧急电报——总部严令，限期查明“白鸽”叛逃真相，并不惜一切代价清除。
“废物！一群废物！”沈啸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瓷片四溅。“几十号人，连个女人都拦不住！码头、车站、路口，布下天罗地网，她是怎么飞出去的？！”
行动队副队长赵秃子耷拉着脑袋，冷汗浸透了衣领：“站……站长，我们查遍了所有离开上海的渠道，都没有发现顾清影的踪迹。她就像……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蒸发？”沈啸冷笑，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液，“她不是蒸发，是有人帮她！查！给我查清楚，昨天到今天，所有异常离沪的人员、车辆、船只！还有，她最后接触过哪些人！”
“是！”赵秃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沈啸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流，胸口剧烈起伏。顾清影的逃脱，不仅让他颜面尽失，更让他感到一种被愚弄的狂怒。那个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最后还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
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她知道的秘密太多，对军统、对他沈啸，都是致命的威胁！
必须在她与其他势力接上头之前，把她抓回来，或者……就地清除！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沈啸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拿起话筒：“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却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是佐藤一郎的副官：“沈站长，佐藤将军请您立刻到梅机关一趟，有要事相商。”
沈啸眉头一皱。佐藤这个时候找他？是为了顾清影的事？难道日本人已经知道了？
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嘴上却立刻应道：“好的，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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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机关，佐藤一郎的办公室。
气氛比军统战更加凝重。佐藤面沉如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几名高级军官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将军，沈啸到了。”副官通报。
“让他进来。”
沈啸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近，脸上已经换上了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凝重：“佐藤将军，您找我？”
佐藤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沈站长，我刚刚得到消息，竹内清影小姐，昨天在前往与我约定的宴会途中，失踪了。”
沈啸心中一惊，佐藤果然知道了！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关切”：“什么？竹内小姐失踪了？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据我的人汇报，”佐藤目光锐利地盯着沈啸，“昨天上午，你的行动队曾在十六铺码头大规模搜捕什么人，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而竹内小姐，正是在那之后失去联系的。”
沈啸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佐藤这是在怀疑他！他连忙解释：“将军明鉴！昨天码头的行动，是针对我们内部一个叛逃人员，与竹内小姐绝无关系！我们怎么敢打扰竹内小姐？”
“哦？叛逃人员？”佐藤身体微微前倾，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据我所知，你们军统最近似乎在内部清查方面，遇到了些麻烦？”
沈啸心头狂跳，佐藤的情报网果然无孔不入！他硬着头皮道：“确实有一些小问题，正在处理。但请将军相信，我们对帝国、对将军，绝无二心！竹内小姐的失踪，我们也深感痛心和遗憾，一定会全力协助调查！”
佐藤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眼神变幻，最终缓缓靠回椅背，语气稍缓：“竹内小姐身份特殊，不仅是我的朋友，更关系到帝国与竹内家族的关系。她的安全，至关重要。”
“是，是，我明白！”沈啸连忙表态。
“我希望，”佐藤敲了敲桌面，“你们军统能够动用一切力量，协助我寻找竹内小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缓慢而冰冷。
沈啸心中念头飞转。佐藤要他帮忙找顾清影？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正愁找不到顾清影的踪迹，如今可以借日本人的力量和名义，光明正大地进行全城乃至更大范围的搜捕！
“请将军放心！”沈啸立刻挺直腰板，义正辞严，“竹内小姐安危，沈某义不容辞！我立刻下令，动用军统在上海及周边所有力量，全力搜寻竹内小姐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向将军汇报！”
“很好。”佐藤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记住，找到竹内小姐，必须第一时间安全地送到我这里。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惊吓或伤害。明白吗？”
沈啸心中冷笑，佐藤这老狐狸，既想利用他找人，又怕他暗中对顾清影不利。他面上却恭敬无比：“明白！一定确保竹内小姐安全无恙！”
从梅机关出来，坐进自己的车里，沈啸脸上恭敬的表情瞬间化为一片冰寒和狰狞。
利用佐藤？正好！他也要利用这次机会！
他立刻对心腹手下下令：“传我命令！以搜寻日本友人竹内清影小姐为由，动用一切渠道，在全上海及周边水陆要道设卡盘查！重点排查单身或可疑的年轻女性！发现任何疑似顾清影者，立刻秘密控制，优先向我汇报！”
“是！”
一道道命令迅速从军统站发出。原本因顾清影逃脱而有些束手束脚的军统特务们，此刻如同被解开锁链的恶犬，拿着日本人的鸡毛当令箭，更加疯狂地扑向了搜寻猎物的行动中。
码头上，车站里，路口关卡，随处可见军统特务和日本宪兵联合盘查的身影。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清影，此刻早已改头换面，在中共地下交通员的掩护下，踏上了前往江北的曲折路途。
她并不知道，上海已经因为她，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更不知道，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正假借另一个痴迷她的男人的名义，张开了更大、更密的罗网。
沈啸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被特务和宪兵搅得鸡飞狗跳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顾清影，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佐藤这把刀，我借定了！
无论你躲到哪里，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来！活要见人，死……也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巧笑倩兮、却又一次次从他指尖溜走的女人，最终被他亲手擒获，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场景。
权力的欲望和变态的占有欲，在这一刻交织燃烧，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危险而疯狂的气息。
利用佐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天罗地网，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