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李进阳都打定主意要离那个部门远远的。
可以参与指挥调度，但绝不亲自上阵。
人事任命不会那么快确定，就算厂长点了头，也得经过班子开会讨论。
怎么也得花上几天时间，走个流程。
不过既然杨厂长和李怀德已经达成一致，剩下的也就是走个程序，不会有什么意外。
李进阳离开厂办时，中午吃饭的铃声正好响起。
他回去叫上王秋白，一起去了食堂，还特意选了二食堂。
这是李进阳头一回带女同志来食堂吃饭，相当于间接公开关系，引来不少目光。
男同事们盯着王秋白，眼睛都看直了。
不少人羡慕得嘴里发酸，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李进阳给摊上了？
工作上的成绩先不说，连找的媳妇都这么漂亮！
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总不能所有好事都被一个人占尽吧！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男同志们还在羡慕，女同志们却已经心碎了一地。
不少宣传科的小姑娘差点当场哭出来。
轧钢厂的大红人，就这么没了。
惦记了那么久，还是被别人给抢走了。
痛失所爱！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看向他俩的目光都格外灼热。
“科长，他们看我的眼神真吓人，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王秋白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笑着对李进阳说。
嘴上说着害怕，可她表现却一点不怯，反而故意往李进阳身边靠了靠，还对着那些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显然，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
李进阳很满意，“看就看呗，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人家看不看？”
“另外，下班时间就别叫我科长了，直接叫我进阳就行。”
王秋白顺从地唤道：“进阳哥？”
“嗯。”
“以后你也直接叫我秋白吧？同志来同志去的，太生分了。”
“好。”
两人有说有笑，找了个窗口，排在队伍末尾。
“哟，李科长，跟这位女同志有进展啦？好事将近！”
“进阳，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吃喜糖。”
“这姑娘长得真标致。”
“哎，我婶子家那丫头怕是要伤心了，天天催着找媒人向进阳说亲呢。”
“行了，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周围熟悉的工友热络地跟李进阳打趣。
他年纪虽轻，身为科长却从不摆架子，待人客气，嘴也甜，因此在厂里口碑一直很好，在领导中群众基础也最扎实。
“秋白，这是赵姐，四车间有名的铁娘子。以后在厂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找赵姐给你撑腰。赵姐，您可得多关照。”
“李叔，看您说的，忘了谁的喜糖也忘不了您的。您可是咱轧钢厂鼎鼎大名的八级钳工，我佩服还来不及呢。不光要吃糖，我们结婚您还得来喝喜酒，您不来我可不答应！”
“王姨，我家秋白是好看吧？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
王秋白望向李进阳的目光中，崇拜之情愈发浓烈。
有本事的男人就该是这样——李进阳完全符合她对伴侣的所有想象，简直完美。
她跟在李进阳身后，心中愈发得意，暗下决心：晚上回家就正式跟哥哥和爹娘说，非李进阳不嫁。
那个年代的感情，往往匆忙却真挚，笨拙而热烈，在潦草随意中藏着至死不渝的决心。
认定了是谁，就是一辈子。
不只王秋白如此。
就连秦淮如也是这样。原剧中她虽做了不少错事，动过许多歪心思，硬是拖住了傻柱一辈子，可谓心机深沉。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家。
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仍是说自己这一生对得起贾家。
没过多久，李进阳走到了傻柱负责的打饭窗口前。
“李进阳，没想到你还能找到媳妇。”
“这姑娘真是可惜了。”
傻柱就是管不住嘴，明知李进阳不好惹，却还是忍不住乱说。
他倒不是存心找茬，只是说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李进阳还没开口，王秋白先不乐意了。
她饭也不打了，把饭缸往窗台上一放，高声问道：
“何师傅，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李进阳不该找到媳妇？什么叫我就可惜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傻柱彻底愣住了。
以前他随口损人几句，也没人当场跟他翻脸。
这下可好，他被架在那儿，下不来台。
李进阳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也不插话。
找媳妇就得找这样的——男人不方便出面的事，女人来出头，合情合理。
看来自己没看错人！
“咳，女同志，我不是那个意思……”
傻柱刚想解释，王秋白不给他机会，继续大声说：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仅冲着傻柱嚷，还转身对后面排队的工人们说道：
“兄弟姐妹们，你们帮我评评理！我和李进阳正大光明地谈恋爱，他未娶、我未嫁，有什么不可以？”
“怎么到了食堂何师傅嘴里，就成了李进阳不该找媳妇，我就可惜了？”
“何师傅要是对我们有工作上的意见，大可以去厂办反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这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刚刚和李进阳聊得热络的几个人，脸都沉了下来。
傻柱真不是个东西。
人家李进阳带对象来打饭，他说这种话，不是存心搅和吗？
这种事最招人恨。
谁家找个合心意的对象容易！
“傻柱，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不是嘛！李科长工作认真负责，翻译了那么多专业书籍，厂里、工业部的表扬信都收了一大堆，你一个厨子在这儿多嘴多舌，轮得到你说话吗？”
“何雨柱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这是在破坏咱们工人之间的团结！”
“呸！要是搁在以前，你这种人准是个汉奸！”
“哼，傻柱自从没了那玩意儿之后，整天阴阳怪气的，我每次吃饭都担心他往菜里吐口水。”
工人们情绪激动，你一言我一语。
傻柱手抖得厉害，脑袋嗡嗡作响。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抱怨两句，竟被扣上“破坏工人阶级团结”的帽子。
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就算他想破坏，也没那个本事。
“何雨柱，你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就闭嘴，赶紧向李进阳同志和王秋白同志道歉！”
刚巧从保卫科回来打饭的周主任撞见这一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让何家父子来食堂工作，真是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你还不知道你爹现在被关在保卫科吧？
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他严厉批评了何雨柱一顿，责令他道歉，又代表食堂向工友们赔不是，承诺会严格监督何雨柱的工作和思想表现，最后征求李科长的处理意见。
李进阳倒也没揪着不放。
毕竟只是说了几句闲话，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送进保卫科。
他乐得借机树立形象，劝了王秋白几句，又安抚了工友，赢得宽宏大量、心地善良的好名声，这事才算过去。
队伍继续向前移动，李进阳笑着点了两个菜。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对傻柱说：“你还在这儿傻乎乎地耍横呢？回去问问你爹今天出了什么事，以后长点脑子吧。”
“你们父子俩都这么蠢，我玩起来都快没意思了。”
不等傻柱回应，李进阳端起饭盒，提高嗓门说道：
“何师傅，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往心里去。谁还没犯过错呢？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傻柱：“……”
在工人们的一片称赞声中，
李进阳和王秋白离开了食堂。
傻柱气得脸都直抽抽。
李进阳真不是个玩意儿。
下午，李进阳去了一趟保卫科，跟小虎说了一声，就把何大清给放了。
“何师傅，回去好好背背安全条例和保密条例，说不定过几天保卫科还要抽查，到时候要是再抓到你……”
何大清悻悻地走了。
对李进阳那几句调侃，他倒没往心里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吃了亏，就算李进阳不说，他也打算回去就背。
老何同志总算稳住了心态，不再摆出那种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
在四九城，一个厨子真不算什么。
“就这么把他放了，也太便宜他了。”
小虎还是有点不甘心。
李进阳安慰了几句，照例找陈猛聊了会儿天，联络联络感情。
临走前，他把晚上吃饭的事说了，小虎自然答应。王成听说还有姑娘，心里明白过来，笑了笑也没多说。
王秋白能嫁给李进阳，他当然乐意。
别说在红星轧钢厂，就算在工业部，李进阳现在也是红得发紫，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跟他成了亲戚，肯定不吃亏。
“进阳，我妹妹被家里惯坏了，有什么事你多担待。”
“放心，我就喜欢秋白这性格。”
晃晃悠悠，一下午就过去了。
李进阳在工友们一片羡慕的目光中，骑着自行车，载着王秋白回了四合院。
阎阜贵正在门口浇花，看见李进阳，照例想打招呼。可刚开口，就瞧见他身后跟着个姑娘。
他扶了扶眼镜仔细一看，立刻笑道：“哟，进阳，这姑娘是哪儿的呀？模样可真俊。”
“阎老师，这是我对象，叫王秋白，也在我们翻译科工作。秋白，阎老师是红星小学的八级教员，可是咱们院里的文化人。”
王秋白也甜甜地喊了一声：“阎老师好。”
“好好，这姑娘真不错。行了，别站着了，快带人进去吧。进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好。”
等李进阳和姑娘进了后院，阎阜贵摇摇头走回屋里，放下水盆，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三大妈给他倒了杯水：“老阎，你怎么啦？李进阳找到对象是好事，你怎么反倒愁眉苦脸的？”
阎阜贵摆摆手：“我不是不高兴他找对象，我是羡慕。”
“李进阳工资本来就高，一个月八十九块钱，再娶个有工作的媳妇，每个月稳稳过百。小两口自己过，日子该多宽裕？”
“再看看我们家，解成虽然娶了媳妇，可两人都没工作。打零工挣得时多时少，多的时候十几块，少的时候连六块钱的伙食费都凑不够。”
“眼下解放也快毕业了，估计情况也差不多。想想就发愁。”
阎家日子确实过得紧巴。全家就靠阎阜贵一个人有固定工资，不到四十块。
按理说这数目也不算太少，可家里人口多，一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就紧张了。
所以一直过得紧紧巴巴的。
阎阜贵一直盼着儿子们找到工作，能帮衬家里。
可老大等了两年，街道办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正式工作，连临时工都难找。
眼下城里人多岗位少，家家户户都差不多。
正因为高中毕业的年轻人没处去，后来才有了知识青年**的政策。
说到底，是为了缓解城里的就业压力。
三大妈听了也坐下，想了想说：“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等我们老了更没法过。老阎，要不你回头找找李进阳，请他帮忙出个主意？”
阎阜贵有些犹豫：“你是说找进阳买工作？先不说有没有空缺，就算有，也得几百块钱，咱家那点存款可就全搭进去了……”
“哎呦，现在还心疼钱做什么？能买到就不错了，别人想买还没门路呢。大不了等解成上班了，让他慢慢还我们。”
正说着，刚走过来的于莉听见了，赶紧接话表示，只要公公能把这事办成，他们两口子以后愿意多交伙食费。
架不住两人轮番劝说，阎阜贵终于咬咬牙，答应明天去试一试。
贾家瞧见李进阳带着对象回来，屋里气氛顿时不对——谁乐意看冤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呢？
贾张氏沉着脸，低声咒骂：“李进阳那小**也能找着对象？他命里就不配有！老李家该绝户才对！”
“哼，就算结了婚，也生不出像我大孙子这么聪明的娃。那小畜生心眼坏，迟早断子绝孙！”
秦淮如听得心惊，赶紧关紧门，“妈，快别说了！要是被李进阳听见，咱家又得遭殃。”
“你还没被他整够吗？”
贾张氏一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慌忙起身要往外走。
“妈，你去哪儿？该不会想去搅和黄李进阳的好事吧？那他不得往死里整我们？”
秦淮如脸都吓白了，生怕婆婆又犯糊涂，急忙上前拦着，却被贾张氏一把推开。她压低声音：“我哪敢去惹那小祖宗？我是去找棒梗，怕他不知轻重撞到李进阳枪口上。”
“对对，一块儿去！”
棒梗向来不让人省心。今天李进阳带姑娘回来，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得赶紧把棒梗叫回家待着。
院里邻居们反应各不相同，多数人眼里掩不住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