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垃圾场成了变异鼠的狩猎场。
＞一张沾满泥污的准考证，是林夜唯一翻身的希望。
＞当鼠群撕开他的血肉，祖传玉佩吸饱了鲜血泛起幽光。
＞濒死之际，他看到黑暗中睁开了一只巨瞳——
＞烛龙之眼，自此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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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像裹了碎石的鞭子，抽打在江城西郊贫民窟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近乎固体的气味——腐烂的菜叶、生锈的金属、排泄物长久发酵后的酸腐，还有暴雨冲刷也无法涤净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绝望气息。
林夜缩在自家那间用锈蚀铁皮和废弃板材勉强拼凑起来的棚屋角落，背脊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他刚完成深夜的垃圾分拣工作，身体里每一块肌肉都在酸胀地抗议，但更深的疲惫来自骨髓。
明天，是华夏高等武科院校统一招生考试的第一天。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爬出这片泥沼、让孤儿院里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弟弟妹妹们能吃上一顿饱饭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内袋里摸出一张硬纸片。借着窗外偶尔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能看清上面印着“林夜”两个字，还有“江城第七中学”的印章。这是他的准考证。纸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卷曲，但被保存得异常平整。他粗糙的手指抚过上面的铅字，指腹传来纸面特有的微涩触感。这是他的船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船票。
棚屋的门是用几块薄木板钉成的，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狂风暴雨中剧烈地晃动。每一次晃动，都带来一股裹挟着湿冷雨丝和垃圾场恶臭的风。林夜迅速将准考证塞回最贴身的位置，那硬纸片紧贴着心口皮肤，带来一点微弱的、奇异的支撑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疲惫和某种更深的不安，拉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同样打着补丁的旧外套领口，猛地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砸来，瞬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水珠顺着瘦削的脸颊往下淌。屋外的世界一片漆黑混沌，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挣扎着透出模糊的光晕，像垂死野兽的眼。
林夜一头扎进铺天盖地的雨帘里。脚下是泥泞不堪的小路，混杂着垃圾渗出的污水，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冰冷的泥水立刻灌满了破旧的鞋帮。他必须穿越这片巨大的垃圾填埋场，才能走到通往城区的主干道。这条路他走了三年，闭着眼都能数出哪里有个凹陷，哪里堆着废弃的金属框架。但今晚的雨太大了，大到能吞噬一切声音和痕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哗哗声。
垃圾场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连绵的垃圾山在暴雨冲刷下轮廓模糊扭曲。废弃的塑料袋像垂死的幽灵挂在铁架子上狂舞。他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腐臭的泥泞里。
就在他刚刚绕过一座由破碎家具和腐烂厨余堆砌成的小山时，一股极其浓烈的、带着血腥和腐烂甜腻的腥气，猛地钻入鼻腔，霸道地盖过了垃圾场固有的臭味。
林夜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全身的汗毛在湿透的衣服下根根倒竖。
不对劲！
雨声太大，但他野兽般的直觉捕捉到了另一种声音——极其细微、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就在前方那片倾倒建筑垃圾的深坑里！那不是雨声！那是爪子快速刨刮硬物的声音，是利齿啃噬骨肉的撕扯声，是无数细小喉管里发出的、贪婪而急促的咕噜声！
变异鼠群！
而且，不止一只！
林夜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沉落谷底。他几乎是本能地、无声无息地向后挪动脚步，试图退回到刚才那座垃圾山的阴影里。
太迟了。
就在他脚步移动的瞬间，前方那片建筑垃圾构成的深坑边缘，黑暗的轮廓猛地蠕动起来！一双，两双，三双……几十双猩红的、如同烧红炭渣般的细小眼睛，在雨幕和垃圾的缝隙里骤然亮起！那红光密密麻麻，充满了冰冷、饥饿、纯粹毁灭的兽性！
“吱——！”
一声尖利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嘶鸣划破雨夜，带着某种进攻的号令！
刹那间，那些猩红的眼睛动了！不是散开，而是如同被无形力量推动的赤潮，朝着林夜的方向汹涌扑来！速度快得惊人，在泥泞和垃圾堆上如履平地，带起一片片污浊的水花和碎屑！
林夜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被求生的本能点燃！跑！立刻跑！朝着来时的方向！
他猛地转身，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在泥泞中奋力狂奔！冰冷的雨水灌进眼睛，模糊了视线，脚下的垃圾湿滑无比。身后，那令人头皮炸裂的窸窣声和吱吱怪叫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越来越近！浓烈的腥风几乎扑到了他的后颈！
他能清晰地听到利爪刮过废弃金属板的刺耳噪音，能感觉到那湿热的、带着腐臭的喘息喷在自己小腿上！
“滚开！”林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抄起脚边一根半埋在泥里的、锈迹斑斑的螺纹钢筋，借着转身的惯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后扑得最近的那道黑影狠狠抡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碎裂的轻咔声。一只足有家猫大小的变异鼠被钢筋砸得凌空飞起，撞在旁边一堆废弃轮胎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抽搐两下不动了。一股温热的、腥臭的血液溅在林夜脸上。
但这致命的一击非但没有吓退鼠群，浓烈的血腥味反而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点燃了它们骨子里更深层的凶性！更多的猩红眼睛在雨夜中亮起，从四面八方的垃圾堆缝隙里钻出，汇入追击的洪流！
林夜刚砸飞一只，手腕就被另一只扑上来的硕鼠狠狠咬住！尖锐的啮齿瞬间刺破皮肤，深嵌入肉，剧痛钻心！
“呃啊！”林夜痛哼一声，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那只老鼠湿滑冰冷、覆盖着粗硬短毛的身体，五指几乎要嵌入它的内脏，狠狠一扯！
噗嗤！
血肉撕裂的声音令人作呕。变异鼠被硬生生扯开，内脏和污血喷溅，但那带倒钩的利齿依旧死死嵌在林夜的手腕肌肉里，像一枚恶毒的毒钉！剧痛让他的手臂一阵痉挛，几乎握不住那根沉重的钢筋。
就在这剧痛分神的刹那，一股沉重的力量猛地撞在他的后腰！
是那只体型明显大了一圈的鼠王！它的速度远超同类，如同黑色的闪电！林夜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扑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腐臭的泥浆瞬间灌入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沉重的鼠王已经带着一股恶风，再次扑了上来！腥臭的大口张开，露出匕首般的黄牙，直咬向他的后颈！致命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林夜瞳孔因恐惧和绝望缩成针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准考证！孤儿院！无数张饥饿的小脸在脑海中闪过！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拧身，不顾手腕上还嵌着半只死鼠的剧痛，将那条受伤的手臂连同上面狰狞的“战利品”，狠狠塞向鼠王咬来的巨口！
“咬这个！畜生！”
噗嗤！
鼠王锋利的牙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同类早已死亡的尸体，深深刺入了林夜的手臂肌肉！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钻心的剧痛让林夜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但这以伤换命的险招，为他争取到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就是现在！
趁着鼠王咬住他手臂、身体暂时被固定住的微小间隙，林夜被压在泥水里的另一只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五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浆，猛地抓起一把混杂着碎石和玻璃渣的污泥，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砸向鼠王那颗狰狞丑陋的头颅！
啪！
污泥糊了鼠王满头满脸，细小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它脆弱的眼睑。剧痛和视线受阻让它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叫，本能地松开了咬合，甩头试图摆脱脸上的污物。
林夜抓住这用半条手臂换来的、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像一条离水的鱼，猛地从泥水里弹起，用那只尚算完好的手撑地，连滚带爬地扑向旁边一堆由废弃冰箱和金属框架构成的狭小空间！那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掩体！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撞了进去，后背死死抵住冰冷坚硬的金属板。狭窄的空间暂时阻隔了鼠群正面扑击的路线。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无情的现实碾碎。鼠王甩掉了脸上的污泥，那双猩红的眼睛因为剧痛和暴怒燃烧得更加炽烈！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指挥着鼠群不再盲目冲击，而是开始疯狂地撕咬、抓挠、撞击林夜藏身的金属框架！刺耳的刮擦声、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密集地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更糟的是，一股强烈的麻痹感正从手臂被咬伤的地方迅速蔓延！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黑、肿胀，火烧火燎的痛感中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冰冷麻木！
鼠毒！
林夜靠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泥腥气。冰冷的雨水顺着铁皮缝隙浇灌下来，打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体内迅速蔓延的寒意和麻痹感。左臂被鼠王撕咬的地方已经肿得发亮，乌黑的毒血混着雨水不断渗出，滴落在身下的泥浆里。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牵扯全身的剧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血管里游走。
完了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的意识。视线开始模糊，垃圾场扭曲的轮廓在雨幕中摇晃、重叠。弟弟妹妹们期盼的脸庞在眼前闪过，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孤儿院老院长佝偻的背影，还有那张承载了所有希望的准考证…紧贴在心口的位置，似乎还能感受到它坚硬的棱角。
不！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种地方，像垃圾一样被老鼠啃噬掉！他不甘心！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最后求生意志的蛮力从残破的身体深处涌出。林夜猛地睁开被血水和雨水糊住的眼睛，用还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却无比固执地伸向自己胸前最贴身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那张硬质的纸片。
还在！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似乎从那张准考证上传导过来，注入他冰冷绝望的心口。他死死攥住它，仿佛攥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好像只要看着它，就能汲取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然而，手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让他的动作完全失控。手指不听使唤地痉挛着，非但没能掏出准考证，反而因为剧烈的动作，将那张沾满他汗水和泥污的纸片，从口袋的边缘挤了出来！
硬质的纸片滑落，掉在他身下冰冷的泥水里！
“不！”林夜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不顾一切地探身去抓。身体的动作牵动了左臂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一歪，整个人再次重重摔倒在泥浆里。
那张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准考证，就躺在离他指尖不到半尺的污水中。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它，纸面迅速被浸透、染黑，上面“林夜”两个字在泥污中若隐若现。
而就在他摔倒的瞬间，一直疯狂撕咬金属框架的鼠王，似乎感应到了猎物彻底的虚弱和破绽！它发出一声狂躁的尖啸，放弃了啃咬，强壮的后腿在湿滑的垃圾上一蹬，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腥风，从金属框架的一个缺口处猛扑进来！
目标直指摔倒的林夜！
林夜甚至来不及回头，只感觉一股沉重、湿冷、带着浓烈血腥和腐臭的巨大阴影，如同崩塌的山岳，带着死亡的呼啸，狠狠压向他的后背！
砰！
沉重的撞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刚刚抬起的头再次被狠狠砸进泥水里！冰冷的泥浆再次灌入口鼻！鼠王尖锐的爪子轻易撕裂了他后背单薄的衣物，深深刺入皮肉！剧痛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抽搐！
更要命的是，那张躺在泥水里的准考证，就在他眼前！鼠王庞大的身躯压着他，一只沾满泥污和腐肉的爪子，正胡乱地挥舞着，眼看就要践踏在那张脆弱的纸片上！
“滚开！那是我的！” 林夜目眦欲裂，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般濒死的咆哮。他不知从哪里榨取出最后的力量，被压在地上的身体猛地向上拱起！同时，那只还能活动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朝着鼠王践踏下来的爪子抓去！
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阻挡！为了保护那张浸在泥水里的准考证！
噗！
鼠王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了林夜探出的右手手背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神经！
但林夜的手，也死死地抓住了鼠王那只粗壮的前肢！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死死地钳制住它！阻止它践踏向准考证！
“吱——！”鼠王被激怒了，另一只爪子疯狂地抓挠林夜的后背和肩头，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巨大的头颅低垂，腥臭的大口张开，露出匕首般的獠牙，朝着林夜因为用力而暴露出来的后颈，狠狠噬咬而下！
死亡的气息冰冷彻骨！
就在这最后的生死一瞬，林夜压在泥水里的身体下方，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挂着他从未在意过的、生父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用劣质红绳系着的、材质不明的黑色玉佩——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动！
嗡……
那震动轻微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扫过林夜濒临崩溃的意识。
紧接着，他右手手背上被鼠王利爪撕裂、正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流出的温热血液，因为他的手掌死死抓着鼠王前肢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那枚紧贴胸口的玉佩。
一滴，两滴……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冰冷粗糙的玉佩表面。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粗陋的黑色玉佩，在接触到林夜鲜血的刹那，表面那些模糊不清、仿佛孩童信手涂鸦的扭曲纹路，骤然亮了起来！并非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深邃、幽暗、仿佛来自九幽之底的暗绿色微光！
那光顺着玉佩上那些蜿蜒曲折的纹路流淌、汇聚，如同被鲜血唤醒的古老脉络！原本模糊的图案，在幽光的勾勒下，竟隐隐显露出一只闭目盘踞的龙形！龙首狰狞，带着一种沉睡万载的洪荒气息！
玉佩在发热！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灼烧灵魂的滚烫感，猛地从紧贴胸口的玉佩处爆发开来！那热度是如此惊人，瞬间压过了伤口的剧痛和鼠毒的冰冷麻木！
扑在林夜背上的鼠王，那咬向他后颈的獠牙，在距离皮肤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了！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鼠王那简单的意识里！它那对猩红的鼠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呆滞的、源自本能的极致惊骇！它嗅到了！那枚玉佩散发出的、幽绿光芒中蕴含的、一丝微不足道却位阶高到足以让它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鼠王庞大的身躯，竟因为这源自灵魂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撕咬的动作彻底停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林夜一线生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求生本能压倒一切！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血肉模糊的右手，死死抓住鼠王因恐惧而僵硬的前肢，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旁边翻滚！
轰！
他和鼠王纠缠在一起的身体，重重撞在旁边一堆硬实的垃圾上，暂时脱离了刚才的位置。
林夜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血腥气。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水。他第一时间看向刚才摔倒的地方——那张准考证！
它依旧躺在冰冷的泥水里，被雨水冲刷着。虽然沾满污秽，但万幸没有被鼠王踩碎。
然而，更大的危机并未解除！鼠王那源自灵魂的恐惧似乎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当玉佩散发的幽绿微光因为脱离大量血液接触而开始黯淡时，鼠王眼中的惊骇迅速被更疯狂的暴怒取代！它似乎意识到刚才的恐惧源于某种“错觉”，而眼前这个重伤垂死的人类，依旧是它的猎物！
“吱——！”鼠王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尖啸，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林夜，后腿肌肉贲张，就要再次扑来！周围的鼠群也重新躁动，猩红的眼睛在雨幕中闪烁，如同地狱的鬼火！
林夜的心沉到了谷底。玉佩的异变似乎只是昙花一现，没能真正救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毒素在蔓延，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他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快没了。视线更加模糊，鼠王扑来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慢镜头，带着死亡的狞笑。
结束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嗡！
胸口那枚黯淡下去的玉佩，猛地再次震动！这一次，震动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极致的吸力，陡然从玉佩中心爆发！
林夜感觉全身的血液，尤其是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像是受到了某种恐怖的召唤，疯狂地朝着胸口的玉佩涌去！失血的速度瞬间加剧！仿佛生命力都在被强行抽离！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眼前骤然一黑！
并非昏迷。
而是坠入了一片绝对的、连思维都能冻结的黑暗！
无边无际，无上无下。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纯粹的、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无”。
这里是……哪里？
死亡的国度吗？
林夜的意识在这片死寂的黑暗虚空中沉浮，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残破扁舟。没有身体，没有感知，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名为“林夜”的自我认知在无边的虚无中飘荡。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随时会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他这点意识之火即将彻底熄灭之际——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他意识的最深处！仿佛整个黑暗宇宙都在崩塌！
前方，那片绝对的、凝固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超乎想象、超乎理解极限的眼睛！
它的轮廓难以描述，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和混沌构成，却又散发着一种冰冷、古老、漠视一切众生的神性威严！眼白是深邃无光的宇宙背景，而瞳孔……那瞳孔并非圆形，而是一道无限延伸、仿佛能吞噬所有时间与空间的、幽暗到极致的竖缝！
竖缝之中，并非漆黑一片。仔细看去，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诞生、膨胀、坍缩，有星河流转，有文明兴衰，有万物从萌芽到腐朽的整个轮回！时间在那里失去了意义，过去、现在、未来如同奔涌的洪流，在那深邃的竖瞳中交汇、纠缠、流淌！
烛龙之眼！
一个古老而尊贵的名字，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夜濒临溃散的意识里。带着无尽的威严与苍茫。
当那只巨瞳睁开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意志洪流，如同亿万星辰同时炸裂产生的冲击波，狠狠撞入了林夜那渺小如尘埃的意识之中！
“呃……啊——！！！”
现实中，垃圾堆里，濒死的林夜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拉扯！他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瞳孔深处，一点幽暗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星河的绿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那只刚刚摆脱恐惧、再次扑到半空的鼠王，它的动作轨迹，它肌肉的每一次细微颤动，它眼中那残忍嗜血的凶光……在林夜此刻的视野里，忽然被分解、拉长、变得无比清晰，如同慢放的电影镜头！
零点一秒！
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未来零点一秒内，鼠王利爪撕裂他喉咙的轨迹！
身体在本能地做出反应！在意志彻底崩溃之前，林夜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将身体向右侧做出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恰好能避开致命爪击的偏移！
嗤啦！
利爪带着腥风，擦着他的脖颈掠过，撕开了肩头一大片皮肉，深可见骨！剧痛让林夜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
但，咽喉，躲开了！
鼠王似乎没料到这必杀一击竟然落空，庞大的身体因为惯性扑到了林夜身后，撞在垃圾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它猛地回头，猩红的鼠眼里充满了错愕和更加狂暴的怒火。
而林夜，在做出那不可思议的闪避之后，全身的力量仿佛彻底被抽空。那奇异的“慢放”视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的黑暗和眩晕。他重重地倒回泥水里，鲜血从全身各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浆。视线彻底模糊，只能看到鼠王那狰狞的轮廓在雨幕中晃动，再次向他逼近。
玉佩紧贴着心口，那灼热感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触感。刚才的一切，那只黑暗中的巨瞳，那零点一秒的预判，都如同一个光怪陆离、濒死前的幻觉。
身体冰冷麻木，鼠毒带来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
林夜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一点点黯淡下去。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模糊的视野里，最后看到的，是那张躺在泥水里的准考证，上面“林夜”两个字，在血水和雨水的浸泡下，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还有……他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凉感，从自己睁开的左眼深处，悄然弥散开来，如同黑暗冰原上悄然凝结的第一片霜花。
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
雨，还在下。冲刷着垃圾场，冲刷着血污，也冲刷着泥水中那张染血的纸片，和那个躺在血泊里、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诡异幽绿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