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协和音》带来的震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开层层涟漪。课堂上的讨论、琴房里的练习,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新的色彩。而即将到来的校园祭,则成了检验这份触动的最佳舞台。
按照传统,每个新生班级都需要准备一个音乐相关的节目。春歌所在的班级,在班会上热烈地讨论起来。
“既然是音乐祭,当然要演唱最流行的歌曲!要够燃、够炸场!”一十木音也第一个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充满干劲,“就像摇滚乐队那样!”
“音也君,我认为校园祭更应该展现音乐的艺术性和深度。”圣川真斗冷静地反驳,他倾向于选择一首经典的抒情曲目,进行钢琴与声乐的优雅演绎。
四之宫那月捧着乐谱本,小声提议:“那个……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些温暖的、能传递幸福的歌曲,就像异宫调前辈某些曲子里的感觉一样……”他提到异宫调时,脸微微泛红。
“哼,无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关键是要展现出足以匹配早乙女学园水准的实力。”一之濑时也抱着手臂,语气带着惯有的骄傲,“选择哪首都无所谓,但必须做到完美。”
爱岛塞西尔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手指在空中划着旋律线:“嗯……或许我们可以创作一首全新的曲子?融合月光的神秘与樱花的绚烂,献给我们的缪斯……”
来栖翔看着争论不休的众人,忍不住吐槽:“你们倒是先统一意见啊!这样吵下去什么也决定不了!”
七海春歌坐在角落,看着大家各执一词,心里有些着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发现,每个人对音乐的追求,都隐隐投射着他们对异宫调学长的理解:音也向往的是那份舞台上的爆发力,真斗看重的是其古典底蕴和艺术性,那月迷恋的是其温柔的内核,时也瞄准的是其技术高度,而塞西尔则痴迷于其矛盾的美感。
“大家……”春歌鼓起勇气,声音不大,却让争论暂时停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不要急着决定唱什么?或许……我们可以想想,我们最想通过这次演出,表达什么?”
她想起了录像里,异宫调学长那双饱含情感的眼睛。“就像异宫调前辈的《不协和音》,他选择的曲式或许不被理解,但他最想表达的,是他真实的心情。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找到我们七个人共同想表达的东西呢?”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一之濑时也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春歌会说出这样的话。圣川真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共同想表达的?”音也挠了挠头,“我想让大家开心!感受到音乐的力量!”
“我希望演出能体现我们的诚意和努力。”真斗补充道。
“如果能传递一点点温暖,就太好了。”那月小声说。
一直沉默的神宫寺莲(作为同班同学,此时自然地加入讨论)终于开口,他带着一贯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有趣的提议。或许,我们不需要刻意模仿任何人,包括那位传奇学长。我们的‘不协和音’,或许就是这七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如何找到共鸣的过程本身。”
莲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新的思路。不再执着于选择“正确”的曲风,而是专注于如何将七种不同的色彩融合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放学后的音乐教室成了他们的小小据点。大家开始尝试着互相了解彼此的声线、擅长的乐器和音乐偏好。过程并不顺利,不同风格的碰撞时常产生摩擦,尤其是追求完美的时也和对音乐有自己固执理解的塞西尔之间。
但奇妙的是,每当僵持不下时,总会有人不经意地说一句:“如果是异宫调前辈,他会怎么协调呢?”这句话仿佛成了一个缓冲剂,让大家从固执己见中暂时抽离,重新审视合作的可能性。
春歌负责将大家的想法记录下来,尝试着拼凑旋律。她并不出众的才华,此刻却成了最好的粘合剂——因为她没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反而能更敏感地捕捉和调和每个人的特点。
一天傍晚,练习结束后,其他人都先离开了,春歌留下来整理乐谱。夕阳透过窗户,将教室染成暖金色。她无意间翻开那月借给她的、抄有异宫调学长其他作品片段的笔记本,轻轻哼唱起其中一个温柔的旋律。
“这首曲子……很适合你的声音。”
春歌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神宫寺莲不知何时靠在门边,正微笑着看着她。
“莲、莲君!你还没走吗?”
“回来拿点东西。”莲走进教室,目光落在笔记本上,“看来,那位学长的影响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远啊。”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感慨。
春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笔记本:“我只是觉得……前辈的音乐里,不只有《不协和音》那样的激烈,也有很多温柔的地方。”
“是啊,人本来就是复杂的。”莲若有所思,“就像我们,吵吵闹闹,但也正在尝试着奏出属于自己的声音,不是吗?”他看向春歌,眼神深邃,“七海,你提议寻找‘共同表达的东西’,这或许是我们能开始合奏的关键。”
春歌的心轻轻一跳。她意识到,那个遥远的月光,不仅照亮了他们各自的路,也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他们七颗原本分散的星星,缓缓牵引向同一个轨道。
校园祭的舞台还在前方,他们的曲子也尚未完成。但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已经开始在一次次的分歧与和解中,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