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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书中文 >  东宫引 >   第174章 铺垫

夜幕降临,王丕斌拿上摆放整齐的绿头牌:“皇上。

李允贤放下朱砂笔,看过一众嫔妃的绿头牌,皇后尚在病中,良妃刚诞下十皇子…

他瞥了眼太监捧着的绿头牌,眉头微蹙,指尖在牌上轻轻点了点:就这些?后宫的人丁,倒是越来越稀落了。

李允贤抬眼看向一旁侍立的王丕斌,语气沉了沉:去跟内侍省说一声,是时候张罗着选秀了,总不能让这后宫冷冷清清的。

“罢了,今日就不去翻这些了,摆驾,去张贵妃那里。

张贵妃住在毓秀宫,她一身妃色蹙金海棠宫装,云鬓高挽,正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中随意翻着一卷书。

书案后,她的独子,年方十六的皇四子李承弈,正襟危坐,手捧书卷,眉宇间凝着专注,口中似乎还在无声默诵。

“陛下驾到——”内侍的通传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张贵妃仿佛才惊觉,慌忙放下书卷,起身迎驾,屈膝行礼:“臣妾恭迎陛下!陛下怎得空来了?

李承弈也立刻放下书卷,快步上前,撩袍跪地,声音清朗恭敬:“儿臣叩见父皇!”

“都起来吧。”

李允贤抬手虚扶,目光扫过书案上摊开的《盐铁论》和旁边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札记,最终落在李承弈身上,语气平淡,“在读书?”

“回父皇,”

李承弈起身,垂手恭立,姿态无可挑剔,“儿臣正在温习前朝盐铁官营之议,对照本朝盐政得失,略有所感,正在整理札记。

张贵妃适时地走上前,亲自为李允贤解下玄色披风,动作轻柔,带着馨香,声音温软:“陛下您看,弈儿这孩子,自打上回聆听了陛下的训示,便一头扎进这些经世济民的学问里,日日苦读到深夜。臣妾劝他歇歇,他只说“父皇日理万机尚勤勉不辍,儿臣岂敢懈怠”

李允贤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那叠札记。字迹端正有力,条理清晰,不仅摘录了《盐铁论》的精要,旁边还用小字批注了自己对澧朝现行盐引制度利弊的分析,甚至提到了西征可能对盐路转运的影响。

李允贤不动声色地放下札记,目光深邃地看向李承弈:“哦?说说看,本朝盐政,利在何处,弊在何方?”

这突如其来的考校,让暖香阁内的空气微微一凝。

李承弈深吸一口气,显然早有准备,不疾不徐地答道:“回父皇,利在三点:其一,官营专卖,利归国库,充实帑藏,乃军国之基;其二,统一调度,平抑盐价,可惠及偏远州郡之民;其三,以盐引控商,便于朝廷掌握商路动向,亦为税赋之源。”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继续道:“然,其弊亦有三:其一,盐吏盘剥,层层加码,盐价虚高,民怨暗生;其二,引岸制度僵化,豪商巨贾垄断引权,中小商贩生存艰难,反损商路活力;其三,私盐屡禁不绝,官盐质劣价高,滋生腐败,侵蚀税基,动摇国本。”

条理清晰,利弊分明,甚至点出了“私盐”、“腐败”等敏感问题。

李允贤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这儿子,比他预想的还要沉得住气,看得也更深些。

“嗯,弊症看得还算清楚。”李允贤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若你是户部尚书,西征在即,需钱粮如流水,盐税乃重头,当如何兴利除弊,确保盐税源源不断?”

李承弈并未慌乱,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在于“开源”与“清流”并举。开源者,非加税于民,而在整肃盐务,打击私盐,严惩贪腐盐吏,使盐利真正归于国库;同时,可适当调整引岸划分,引入新商,打破垄断,激发商路活力,盐税总量自然可增。清流者,当简化盐引发放程序,严查各级盐官,设立直奏御史监督盐道,并严控盐价涨幅,安抚民心,方能确保盐税根基稳固,为西征提供长久支撑。”

李允贤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龙纹玉佩。

张贵妃在一旁屏息凝神,手心微微出汗。

“见解虽显稚嫩,倒也有几分道理。知道从根子上找问题,比空谈仁义强。”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毓秀宫庭院里盛放的牡丹。

张贵妃母子的话,他岂能不知其意?让李承弈上朝理事?这是在试探,也是在为儿子铺路。

如今朝堂的形势他的确需要制衡。

需要一把刀,或者至少是一面盾,来分散朝堂的注意力,牵制高、姜两方。

李承弈的母族势力不显正是最合适的棋子。让他上朝,既能敲打日渐坐大的太子,又能让高家紧张,更能给姜家一个信号——储君之位,并非全无变数。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

李允贤转过身,目光锐利如电,直射向垂手恭立的李承弈:“勤勉向学,知民生,晓利弊,方不负皇子身份。既然有心为君父分忧,那便去朝堂上听听,看看。”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口玉言的重量:

“明日开始,你便随朝听政。多看,多听,多想。朕准你列席常朝,可阅非密级奏章,遇有不明之处,可询六部堂官,亦可…直接来问朕。”

“但记住,”

李允贤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谨言慎行!朝堂之上,非是书房论道。一言一行,关乎国体!若有妄言,或行差踏错,朕绝不轻饶!”

“儿臣叩谢父皇天恩!”

李承弈强压下心头的狂喜,立刻撩袍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儿臣定当谨遵父皇教诲,恪守本分,勤勉学习,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妄为!必不负父皇期许!

张贵妃也连忙跟着跪下,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臣妾代弈儿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弈儿定当肝脑涂地,报效君父!”

“起来吧。”

李允贤挥了挥手,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激动难抑的母子二人,目光掠过张贵妃眼底那极力压抑却依旧闪烁的野心光芒,心中冷笑。

棋子已落位,戏,该开场了。

“朕还有奏章要批,晚膳不必等了。”

李允贤淡淡丢下一句,转身便走,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微冷的香风。

“臣妾\/儿臣恭送陛下!”张贵妃母子跪送。

直到皇帝的仪仗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昭阳宫的大门缓缓关上,殿内压抑的狂喜才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弈儿!我的好弈儿!”

张贵妃猛地抱住儿子,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你听见了吗?陛下允你上朝了!允你听政了!这是天大的恩典!天大的机会!”

李承弈也难掩兴奋,俊脸泛红:“母妃,父皇他……他真的准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日夜苦读换来的!这就是我们母子隐忍多年等来的!弈儿,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给娘争气!”

她的眼神灼热得吓人,一字一句,如同诅咒,又如同誓言:

“好好听,好好学,抓住每一个机会!让你父皇看到你的能力,你的价值!让他知道,你比那个被姜家女人迷了心窍、被高家老狐狸暗中窥视的太子,强十倍!百倍!”

“皇后那个位子,她快坐不住了,而你,”她死死盯着儿子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那个位置,也终将是我儿的囊中之物!记住!你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把挡在我们前面的石头,统统搬开!不惜一切代价!”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同一时间,承乾殿烛火通明,太子李承鄞端坐主位,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

姜晏珩斜倚在圈椅中,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意。

裴赫卿侍立在李承鄞身侧稍后,面色冷峻,薄唇紧抿。

穆阳正单膝跪地,低声禀报:

“殿下,西羯王庭近况已探明。其王阿史那咄苾,年近五旬,性情保守,并无明显扩张野心。其主力骑兵多驻于王庭及北庭附近,防备我朝及北方草原残部。南部且末、若羌一线兵力相对空虚。至于挑衅之举……”

穆阳顿了顿,声音更沉,“自年初姜督师北征震慑后,西羯各部收敛许多,近月来边关哨卡回报,商路虽未完全畅通,但大规模劫掠与截杀使团之事……确无实证。”

李承鄞的目光投向姜晏珩:“晏珩,你怎么看?父皇心意已决,箭在弦上。然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名……”

姜晏珩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并未饮,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幽深:“殿下欲效古之智伯,需寻衅乎?

他放下茶盏,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与疏离:“西羯虽无大过,然其地扼天山南北,控河西咽喉,阿史那氏盘踞于此,便是悬于我澧朝头顶之利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此乃根本之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承鄞,“至于具体衅端……殿下有何妙策?切记,不可授人以柄,更不可……冒进。”

“哼!”裴赫卿忍不住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他上前半步,目光如电射向圈椅中的姜晏珩,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姜侍郎倒是顾全大局!只是末将有些不解,这‘卧榻之侧’的大道理,与令妹在东宫的舒坦日子比起来,孰轻孰重?若非为了太子妃娘娘日后能高枕无忧,侍郎大人此刻,怕不是还在府中研读那非国难不出兵的承诺吧?”

姜晏珩摩挲杯壁的手指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方才的冷静疏离瞬间被寒冰取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刺裴赫卿:“裴赫卿,你放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森然威压,“本官行事,轮得到你来置喙?”

他霍然起身,圈椅因他猛然站起的力道向后滑开寸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逼近裴赫卿,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截然不同。

姜晏珩是历经沙场、手握重权的统帅之威,裴赫卿则是锐气逼人、桀骜不驯的年轻悍将。

“家国天下?”

“裴世子张口家国,闭口大义,端的是一腔热血!可本官倒要问问,你裴赫卿的功名簿上,斩将夺旗、拓土开疆的功绩,可有我姜晏珩一半之数?年初北征,是谁率孤军深入,千里奔袭,断敌粮道,生擒鞑靼左贤王?是谁浴血奋战,夺回千里疆土?又是谁带回那百万白银、上千黄金,充盈了此刻支持你口中大义的国库?!”

他每问一句,气势便盛一分,步步紧逼,字字诛心:

“裴世子,你勇毅侯府世代簪缨,忠勇可嘉。然,功勋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是靠真刀真枪、靠将士们的血肉拼杀出来的!在本官面前妄谈家国大义、指责本官因私废公?你,也配?!”

李承鄞坐在主位,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尽收眼底。

他眉头紧锁,心中无奈叹息。

这两人,一个是他倚重的智将、大舅哥,一个是他看好的悍将、未来制衡的力量,此刻却因立场和意气针锋相对。

他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至少现在不能。

“够了!”

李承鄞终于开口,声音不高,瞬间压下了室内的剑拔弩张。他看向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目光沉静:“大敌当前,不思同心戮力,在此做口舌之争,成何体统?!”

姜晏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意,冷冷地瞥了裴赫卿一眼,拂袖坐回圈椅,脸色依旧冰寒。

裴赫卿则重重地哼了一声,退后一步,扭过头去,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李承鄞揉了揉眉心,将目光重新投向一直跪着的密探穆阳,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穆阳,西羯王阿史那咄苾,其子嗣如何?”

穆阳立刻垂首,声音恢复了平稳:“回殿下,阿史那咄苾有数子,长子阿史那贺鲁,年近三十,性情暴烈,素有野心,与其父政见不合,常抱怨其父过于保守,错失扩张良机。其封地在北庭一带,靠近我朝边境。”

“北庭……”

李承鄞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在舆图上“北庭”二字点了点。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很好。”

李承鄞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穆阳,你亲自带最得力的人手,潜入北庭。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让这位‘暴烈’的阿史那贺鲁王子相信,是他父王阿史那咄苾暗中授意,或者至少是默许了……截杀我澧朝派往其宿敌葛逻禄部。

他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密使携带的国书中,要暗示澧朝有意联合葛逻禄,共同夹击西羯,瓜分其地!这份国书,必须恰到好处地落入阿史那贺鲁手中,或者让他确信无疑其存在!同时,在边境制造几起‘西羯游骑’袭击我朝牧民、焚烧哨所的‘事件’,下手要干净,痕迹要指向北庭方向!”

穆阳眼中闪过狠厉与了然:“属下明白!定让那阿史那贺鲁深信不疑,且暴跳如雷!”

李承鄞点点头,继续完善计划:“阿史那贺鲁性情暴烈,又早有野心。一旦他认定其父背叛了与澧朝的和平,甚至要牺牲他北庭的利益,更可能引来灭国之祸……以他的性格,会怎么做?”

姜晏珩此时已冷静下来,接口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要么,他会直接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兵谏王庭,甚至……弑父夺位。要么,他会为了自保和野心,主动向我朝投诚,出卖其父王庭的布防,甚至引我大军入北庭!”

“不错!”

李承鄞眼中寒芒更盛,“无论他选择哪条路,对我们都是天赐良机!若他内乱,我大军可趁势而入,以平叛护佑西羯百姓为名,直取高昌!若他投诚,北庭门户洞开,我军可长驱直入,以应西羯王子之请,助其拨乱反正为由,进兵王庭!届时,阿史那咄苾是战是和,都难逃背信弃义、招致天兵的罪名!这名,不就正了吗?而且,”

他手指重重敲在北庭的位置,“此地,便是未来我澧朝北庭都护府的治所!以此为基,控扼天山北路,震慑四方!”

裴赫卿虽然余怒未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解决“师出无名”困境的绝佳毒计。

“穆阳,立刻去办!要快,要隐秘!”李承鄞沉声下令。

“属下遵命!”

穆阳抱拳领命,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密室中又只剩下三人。李承鄞看向姜晏珩和裴赫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计划已定。晏珩,你负责根据穆阳传回的情报,细化中路主力进攻路线和攻城预案。裴卿,南路奇兵的穿插路线和隐蔽行军方案,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做到出其不意!一个月后,大军开拔。在此期间,孤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无谓的争执!”

“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为了澧朝的疆土,也为了……我们各自想要守护的东西。”

姜晏珩面无表情地起身,拱手:“臣,领命。”

裴赫卿脸色变幻,最终也抱拳躬身:“末将领命!

傍晚的风带着暖意,吹拂着回廊旁盛放的芍药,他大步流星穿过这道回廊,离开东宫。

就在他即将转过回廊拐角时,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鸟,猝不及防地从另一侧撞了出来!

“哎呀!”

一声清脆的惊呼响起,伴随着淡淡的、带着阳光味道的馨香。

裴赫卿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让,同时手臂下意识地一抬,稳稳扶住了那个差点摔倒的小身影。

李念毓显然跑得很急,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几缕碎发被汗黏在光洁的额角,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用靛蓝色锦缎缝制的荷包?针脚看起来有点歪歪扭扭。

“裴……裴统领?”

李念毓站稳了身子,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小脸更红了,连忙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个礼,声音细若蚊呐,“念毓莽撞,冲撞了统领,请统领恕罪。”

裴赫卿在她撞入怀中的瞬间,身体本能地绷紧,他松开手,退后半步:“末将不敢。公主殿下无恙便好。”

“我没事!”

李念毓连忙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献宝似的将一直攥在手里的靛蓝色小荷包举到裴赫卿面前,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和一点点邀功般的羞涩:

“裴统领!这个……这个给你!”

裴赫卿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只做工明显有些粗糙的荷包上。

靛蓝色的锦缎,上面用银线歪歪扭扭地绣着几竿……竹子?竹节有点歪,竹叶也稀稀拉拉,但看得出绣的人很用心。

“这是……”

裴赫卿有些不解,她为何要送自己东西?

李念毓见他没接,小嘴微微嘟起,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急切地解释:“今天嫂嫂教我刺绣,先前学的零星半点儿,是我自己绣的!绣了好些天呢!听……听宫人们说,裴统领像竹子一样高风亮节,刚正不阿!我……我就想着绣个竹子的荷包送你!”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上次……上次在太子哥哥书房,你教我写字,虽然……虽然有点凶,但是教得很认真!这个就当是谢礼!”

少女的心思单纯得如同水晶。她不懂朝堂的波谲云诡,不懂裴赫卿与姜晏珩的针锋相对,更不懂他身上背负的家族重任与复杂心绪。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位冷面将军像竹子,并且记得他教过自己写字就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他表达谢意。

这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善意和笨拙的感激,像一道温暖的溪流,猝不及防地淌过裴赫卿刚刚被愤怒和权谋冻结的心田。

他低头看着少女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眸,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举着荷包的小手,看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和跑乱了的鬓发……

裴赫卿的嘴角,那常年如同冰封的线条,竟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接过了那只小小的、绣着歪竹子的靛蓝色荷包。

“多谢……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却仿佛掺入了一丝暖玉的温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低头看着掌中那枚粗糙却饱含心意的荷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那歪扭的竹节纹路。

李念毓看到他接过去,还……还好像笑了一下?

她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眉眼弯弯,如同盛满了星光:“裴统领喜欢就好!那……那我走啦!”

说完,不等裴赫卿回应,她就像只快乐的小黄鹂,转身又沿着来路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鹅黄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在暮色中飞扬。

裴赫卿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只还带着少女体温和馨香的荷包,望着那抹嫩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久久未动。

方才在密室里与姜晏珩争锋相对的怒火,太子那冷酷算计带来的阴霾,都被带着阳光味道的小插曲冲淡了不少。

他低头,再次看向掌心的荷包。那歪歪扭扭的竹子,此刻看来,竟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板起那张万年冰山脸,大步流星地朝宫外走去。

而在回廊另一侧的阴影里,处理完公务正欲返回后殿的李承鄞,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来,这冷冰冰的裴家小子,也并非全然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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