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边的晨雾还没散,野菊花海就飘着浓郁的膏香。二十多个妇女围在青石旁,手里的木杵轮流捣着石臼里的菊泥,“咚、咚” 的捣击声混着晨露滴落的 “滴答” 声,在潭边织成片热闹的晨曲。石臼里的灭邪膏泛着金紫的光,偶尔溅出的膏粒落在地上,竟让枯草冒出了淡绿的芽 —— 是菊魂心的力在悄悄滋养这片土地。
“再加把劲!多做些膏,石烈哥他们探路回来,说不定用得上!” 阿矿的媳妇红婶擦了擦额头的汗,往石臼里又添了把刚磨好的矿魂碎屑。碎屑刚触到菊泥,膏的光就亮了几分,连周围的地脉光纹都跟着轻轻颤动,像在呼应。
老工匠蹲在一旁,手里的古籍摊在块石板上,指尖在 “噬魂魔阵” 那一页反复摩挲。石板旁放着盏陈旧的矿灯 —— 正是望菊峰上那盏,灯芯还泛着淡紫的矿魂气,偶尔会往古籍的某行字上飘,像是在指引方向。“找到了!” 他突然眼前一亮,声音都颤了,“古籍说,噬魂魔阵虽凶,却怕‘三魂共鸣’—— 矿魂、菊魂、人魂聚在一起,能冲散阵里的死气!我们手里有矿魂石、菊魂心,还差的就是‘人魂聚’,得让落霞山所有百姓的魂气连在一起!”
陆沉刚给北坡菊铁阵涂完灭邪膏回来,听到这话赶紧凑过去:“怎么才能让人魂聚?是要所有人都集中在潭边吗?”
“不止。” 老工匠指着古籍上的插图,画着个巨大的菊形阵,阵眼在潭边,阵纹却延伸到落霞山的每个角落,“得在山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魂引台’,每个台上放块矿魂碎屑和菊魂心的碎片,再让百姓们在台上点燃菊灯,灯油里混着自己的血 —— 一滴血引一缕魂,四台的魂气连在一起,就能和潭边的大阵形成共鸣,冲散魔阵的死气。”
小姑娘抱着老陈叔的采矿锄,突然往南坡的方向指:“老陈爷爷说,南坡的‘菊魂台’早就有了!是他当年种第一丛野菊的地方,台上还埋着块矿魂石,只要挖出来,就能当魂引台!”
众人立刻行动。叶辰带着几个汉子去南坡挖魂引台,绿萝和小妹留在潭边准备菊灯和灯油,陆沉则和老工匠一起,将菊魂心小心翼翼地分成四份,每份都裹着矿魂碎屑,用野菊瓣包好 —— 这样既能保住魂心的力,又能方便携带。
刚忙到正午,山外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铜铃声 —— 是石烈他们的探路信号!三短两长,代表遇到了邪祟,还拿到了情报!
“他娘的!终于回来了!” 陆沉赶紧往山外跑,刚到山口,就看到石烈带着两个汉子踉跄着走来,每个人身上都沾着黑晶渣,石烈的胳膊上还添了道新伤口,血混着死气,已经泛黑了。
“快!先涂灭邪膏!” 陆沉赶紧掏出怀里的膏,往石烈的伤口涂去。膏刚触到黑血,就发出 “滋啦” 的响,黑血瞬间化成白气,石烈舒服得哼了声:“他娘的!邪域的探子真阴!居然在黑雾里设了‘噬魂陷阱’,要不是老子的火够旺,差点就被吸了魂!”
阿矿赶紧递过水壶,石烈灌了口,才缓过劲来:“我们在黑雾里看到了噬魂魔阵!那阵比之前的噬魂阵大十倍,阵眼悬着颗人头大的‘噬魂珠’,珠里裹着密密麻麻的魂影,都是邪域主上抓来的凡人魂!还有,我们听到他跟手下说,三天后月圆之夜,就用噬魂珠启动魔阵,到时候会有‘邪域魔将’带着大军来攻,魔将手里有‘破魂刀’,能斩我们的魂引台!”
“破魂刀?” 老工匠的脸色沉了下来,赶紧翻古籍,“古籍里有记载!那是用邪域魔骨做的刀,刀身能吸魂气,魂引台的魂气只要被刀触到,就会散!我们得在魂引台上加陨星铁,铁能克魔骨,不让刀靠近!”
陆沉点点头,心里却更沉了 —— 三天时间,要在四个方向设魂引台,还要给每个台加陨星铁,时间太紧了。“石烈,你带回来的探子呢?有没有问出更多关于魔阵的事?”
“别提了!那探子嘴硬得很,被老子烧到只剩口气,也只说魔阵的弱点在噬魂珠,要毁珠得用‘纯魂箭’—— 就是用刚去世的凡人魂做箭,可我们哪有这个……” 石烈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是想到了之前牺牲的矿友,眼里闪过丝难过。
小姑娘突然拉了拉陆沉的衣角,采矿锄的淡紫痕往潭边的野菊丛指去:“老陈爷爷说,不用凡人魂!用野菊的魂就行!刚开的野菊,摘下来趁鲜做成箭,箭杆用老陈爷爷的矿锄木,箭尖裹菊魂心的碎片,就是‘纯菊魂箭’,能破噬魂珠!”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 陆沉眼前一亮,赶紧让阿矿带着汉子们去摘刚开的野菊,自己则去找老陈叔留下的旧矿锄 —— 那些锄木里都藏着矿魂气,正好做箭杆。
接下来的两天,落霞山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东、西、北三个方向的魂引台很快就建好了,每个台上都放着矿魂碎屑和菊魂心碎片,周围还埋着陨星铁屑,台子旁插满了菊灯,灯油里混着百姓们的血,泛着淡金的魂气。南坡的旧魂引台也挖了出来,台上的矿魂石果然还在,泛着淡紫的光,与潭边的大阵遥相呼应。
石烈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带着几个汉子,在每个魂引台旁都埋了些灭邪膏和铁屑陷阱,还在周围种了圈野菊苗,苗里混着矿魂碎屑,只要邪祟靠近,苗就会泛光,提醒众人。“他娘的!邪域魔将要是敢来,老子就让他踩陷阱,再用纯菊魂箭射他的破魂刀!”
第三天傍晚,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完成。潭边的护山大阵泛着金紫的光,比之前亮了三倍,四个方向的魂引台也亮起了菊灯,灯的光顺着阵纹往潭边爬,像四条金色的线,将整个落霞山织成个巨大的菊形阵。百姓们都集中在潭边,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朵野菊,菊瓣上沾着自己的血,魂气顺着菊瓣往大阵里钻,阵的光又亮了几分。
陆沉站在阵眼旁,手里握着纯菊魂箭 —— 箭杆是老陈叔的旧锄木,泛着淡紫的矿魂气,箭尖裹着菊魂心碎片,泛着浓金的菊魂气,箭羽是刚摘的野菊瓣,泛着淡金的人魂气,三魂的光缠在一起,像道小小的光柱,连空气都跟着微微颤动。
“来了!邪域的大军来了!” 石烈的吼声突然从山外传来。众人往山外望去,黑雾里慢慢涌来道巨大的黑影,黑影里泛着浓黑的光,是噬魂魔阵的气柱,气柱旁还跟着无数道黑晶甲的反光,是邪域的大军,最前面的道黑影格外高大,手里握着把泛着黑红光的刀,显然就是邪域魔将!
“所有人准备!魂引台的人注意,别让魔将靠近!” 陆沉举起纯菊魂箭,矿魂石的光往箭尖照去,箭的光瞬间亮了,“石烈,你带着汉子们守在阵前,用火焰挡大军;叶辰,你去南坡魂引台,盯着魔将,别让他破台;绿萝、小妹,你们用藤蔓和冰,护着其他三个魂引台!”
“没问题!” 众人齐声应道,各自往自己的位置跑。石烈的火焰瞬间燃旺,刀身裹着红影,往阵前跑,嘴里还骂骂咧咧:“邪域的杂碎!老子等你们很久了!今天就烧了你们的魔阵,让你们再也不敢来落霞山!”
黑雾里的邪域魔将突然举起破魂刀,刀身的黑红光往南坡的魂引台劈去!刀风裹着浓死气,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出黑霜,连空气都被冻得发脆。叶辰的断剑立刻出鞘,淡紫的光往刀风里劈去,剑光与刀风碰撞,发出 “轰隆” 的巨响,叶辰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丝血,却依旧死死盯着魔将,不让他靠近魂引台。
噬魂魔阵的气柱也慢慢往潭边靠近,阵眼的噬魂珠泛着浓黑的光,珠里的魂影嘶吼着,往大阵的方向飘,想吸走阵里的魂气。陆沉举起纯菊魂箭,将三魂的光聚在一起,往噬魂珠射去!箭刚靠近珠,就发出 “嗡” 的一声响,金紫光顺着珠的缝隙往里钻,珠里的魂影瞬间安静下来,黑红光也暗了半截。
“有效!” 陆沉心里一喜,刚想再射一箭,邪域主上的声音突然从气柱里传来,带着残忍的笑:“陆沉!别以为这样就能赢!本主早就在你们的地脉里埋了‘邪魂种’,只要本主引爆,你们的魂引台就会散,大阵也会破!”
地脉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四个方向的魂引台都跟着晃了晃,台上的菊灯也灭了几盏,灯油里的血魂气开始泛黑,显然是邪魂种被引动了!南坡的魂引台甚至裂开了道细缝,台上的矿魂石也暗了些,叶辰的脸色瞬间白了 —— 魔将的破魂刀正往裂缝劈去,要是刀劈中,魂引台就彻底破了!
“老陈爷爷!快帮帮我们!” 小姑娘突然举起采矿锄,往地脉的方向喊。锄柄的淡紫痕瞬间爆亮,老陈叔的虚影在光里清晰浮现 —— 他背着采矿锄,手里握着野菊,往四个魂引台的方向指去,虚影的手掌在空中画了个菊形,四个魂引台的光突然连在了一起,地脉的颤动也慢慢停了,邪魂种的黑痕瞬间退了回去!
“是三魂共鸣!老陈爷爷引动了三魂共鸣!” 陆沉兴奋地喊,纯菊魂箭的光又亮了几分,往噬魂珠再次射去!这次的箭直接穿透了珠,珠里的魂影纷纷往大阵的方向飘,被阵里的三魂气一裹,化成白气散了,噬魂珠也 “咔嚓” 一声,碎成了碎片!
“不 ——!” 邪域主上的惨叫声从气柱里传来,气柱瞬间散了,魔阵也跟着崩裂,黑晶甲的大军失去了魔阵的支撑,瞬间乱了阵脚,被石烈的火焰烧得节节败退,魔将的破魂刀也被叶辰的断剑劈出了道裂缝,只能往黑雾的方向逃。
“追!别让他们跑了!” 石烈的火焰往黑雾里劈去,红焰裹着三魂气,烧得黑雾里传来阵阵惨叫,邪域的大军逃得更快了,连魔将都差点被火焰烧到,只能狼狈地往远处逃。
潭边的百姓们都欢呼起来,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阿矿抱着媳妇,红婶的脸上还沾着菊泥,却笑得比谁都开心。陆沉蹲在阵眼旁,看着老陈叔的虚影慢慢淡去,心里却暖得很 —— 他们赢了这一战,守住了落霞山。
可老工匠的脸色却没放松,他捡起地上的噬魂珠碎片,碎片里还沾着丝极细的黑气,与邪域主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别高兴得太早。邪域主上只是逃了,他的魂还在,而且他说的邪域大军,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我们赢了这一战,却没赢最后的胜利。”
陆沉点点头,心里清楚 —— 邪域主上还会回来,而且会带着更凶的阵,更狠的兵。但他不害怕,因为他们有三魂共鸣,有彼此的陪伴,有老陈叔的守护,还有这片长满野菊、充满希望的土地。
夕阳西下,落霞山被染成了金红色。四个方向的魂引台重新亮起了菊灯,灯的光顺着阵纹往潭边爬,像四条金色的龙,守护着这片土地。百姓们围在潭边,煮着灵泉水,烤着红薯,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而在黑雾的深处,邪域主上正坐在块黑晶石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手里握着块破碎的噬魂珠碎片,眼里闪过丝狠厉:“陆沉…… 落霞山…… 本主会回来的…… 下次再来,本主会带‘邪域主魂’,把你们连人带魂,一起吞了!”
阵风吹过,黑雾里传来阵阵邪祟的嘶吼,像在为下一次的进攻,悄悄蓄力。落霞山的夜,虽然宁静,却依旧藏着危机,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