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傀阵的碎沙还在簌簌下落,被九印净化过的流沙泛着淡金光泽,踩在上面竟不再陷足。陆沉拄着九印喘匀气息,掌心的鼎纹还在发烫 —— 刚才击碎沙傀核心时,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波动,与器印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那波动转瞬即逝,像藏在沙下的幽灵。
“这破沙子总算老实了!” 石烈一脚踢飞块半埋的沙傀残骸,弯刀上的融冰粉火星溅在沙上,烧出个小坑,“陆沉,古城就在前面了?我瞅着那黑影轮廓越来越清楚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荒漠尽头的黑雾果然淡了些,一座残破的城郭轮廓在夕阳下若隐若现。城墙像是用黑石砌成,布满风化的沟壑,城头上隐约能看到断裂的旌旗,在热风里飘得有气无力,透着股死寂的诡异。
“别大意。” 叶辰用剑刃挑开脚边的沙粒,露出块嵌着黑纹的残木,“这是‘幽冥木’,只有被邪祟污染百年以上的地方才会长,古城里的邪祟恐怕比我们想的更重。”
绿萝正帮小妹擦去发间的沙粒,暖玉藤蔓突然在两人脚边盘成圈,叶片微微颤抖:“小心脚下,沙子里有东西在动,不是沙傀。”
话音刚落,陆沉脚下的流沙突然 “咕嘟” 冒起个小泡,九印的鼎纹瞬间亮起金芒。他猛地后退半步,只见一道半透明的沙线从沙下窜出,直指小妹的方向 —— 那沙线快得像箭,顶端还泛着淡淡的黑气。
“小妹躲开!” 赵峰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长剑横劈,却劈了个空。沙线在半空突然转弯,绕到石烈身后,朝着他的后腰刺去。
“操!偷袭老子?” 石烈反应极快,弯腰的同时反手一刀,弯刀带着融冰粉火焰砍在沙线上。“滋啦” 一声,沙线被火焰燎得缩了回去,在沙地上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陆沉早已将九印按在沙上,金褐光芒顺着沙粒蔓延,很快就锁定了沙下的目标 —— 那是个拳头大小的沙团,由漆黑流沙凝聚而成,中心嵌着颗米粒大的黑晶,正顺着净化力的边缘疯狂逃窜。
“是沙灵!沙傀阵的核心操控者!” 陆沉眼中一亮,九印突然射出道金芒,将沙团钉在原地,“这东西藏在沙下操控沙傀,刚才没把它揪出来,难怪总觉得不安心!”
沙团被钉住的瞬间,突然炸开成无数道细沙,却在金芒的笼罩下无法重组。细沙中传来道尖锐的意念,带着惊恐与怨恨:“九印…… 守护者…… 别杀我…… 我知道器印在哪……”
“哦?你知道器印?” 石烈立刻凑过来,用弯刀指着细沙,“快说!不然老子把你烧成玻璃碴!”
细沙在金芒中颤抖着凝聚成小蛇模样,黑晶闪烁:“器印…… 在古城地宫…… 被天魔残魂用‘幽冥锁’困住了…… 他还在炼‘沙魂幡’…… 要用十万沙魂…… 复活主使分身……”
众人脸色同时一沉。十万沙魂?难怪沿途看不到半只活物,恐怕都被抓去炼幡了。陆沉追问:“沙魂幡在哪?天魔残魂还有什么布置?”
沙灵的意念突然变得犹豫,黑晶泛起红光:“我说了…… 你要放我走…… 我不想被炼进幡里……”
“先放你?当老子傻啊!” 石烈就要挥刀,被陆沉拦住。
“可以放你,但你得带我们去地宫入口,再指认沙魂幡的位置。” 陆沉收回部分金芒,给沙灵留了条缝隙,“九印能随时找到你,敢耍花样,我让你魂飞魄散。”
沙灵立刻应下,细沙凝聚成道指引线,朝着古城方向延伸:“跟我来…… 地宫入口在西城门的残碑下…… 沙魂幡在城主府…… 天魔残魂的手下‘沙罗王’守着……”
众人跟着沙灵的指引线前行,越靠近古城,空气越压抑。城墙上的黑石泛着幽幽黑光,墙缝里嵌着干枯的骸骨,有的还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显然是死前在拼命逃离。西城门早已坍塌大半,门口立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古篆,被风沙磨得只剩 “幽冥” 二字,碑脚的沙地上,果然有个半掩的石门,门环上缠着发黑的锁链。
“就是这……” 沙灵的指引线在石门前停下,黑晶闪烁不定,“门后有沙毒陷阱…… 踩错砖会被流沙吞掉……”
陆沉蹲下身,九印的金芒扫过石门下的地砖。地砖上刻着与沙傀阵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复杂,部分地砖泛着淡黑光芒 —— 正是沙毒的源头。他指尖划过地砖,突然想起沙灵说的 “幽冥锁”,转头问:“器印的幽冥锁,需要什么才能打开?”
沙灵的意念带着迟疑:“要…… 镇魂鼎碎片和九印共鸣…… 还要…… 沙灵的心头血…… 也就是我的黑晶……”
石烈立刻警惕起来:“你小子是不是设套?想骗我们给你解开封印?”
“没有!” 沙灵急得细沙乱颤,“天魔残魂抓了所有沙灵炼幡…… 我要是骗你们,迟早也会被抓…… 黑晶给你们…… 只要能活着离开……”
说着,沙灵中心的黑晶突然脱离细沙,朝着陆沉飞来。九印接住黑晶的瞬间,鼎纹突然爆发出金芒,与黑晶产生共鸣 —— 这确实是沙灵的本源之物,没有邪祟污染。
“绿萝,用藤蔓探路。” 陆沉将黑晶按在九印上,“跟着鼎纹的光芒走,亮的砖不能踩。”
绿萝立刻催动暖玉藤蔓,藤蔓顺着地砖缝隙蔓延,只在金芒笼罩的地砖上停留。小妹的指尖也泛起蓝光,时不时指向某块地砖:“哥,那块砖下面是空的,有流沙。”
赵峰牵着小妹,踩着藤蔓指引的路线,率先走到石门旁:“门是锁着的,锁链上有邪祟咒纹。”
陆沉走上前,九印的金芒扫过锁链,黑纹瞬间消退。他握住门环用力一拉,石门 “嘎吱” 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腐臭与邪祟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眉。
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发光的幽晶,照亮了满地的骸骨。沙灵的指引线在通道内快速延伸:“往前直走…… 穿过三个岔路口…… 就是地宫入口…… 小心岔路口的‘沙毒蛛’……”
刚走没几步,通道突然传来 “沙沙” 的声响,无数道细小的黑影从墙缝中钻出 —— 正是沙灵说的沙毒蛛,它们通体漆黑,比拳头还大,八只脚带着倒钩,口器里淌着淡黑的毒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至少有二十只!” 叶辰剑刃出鞘,莹白剑光在通道内亮起,“这些蛛毒沾到就会麻痹,大家别被碰到!”
沙灵的细沙突然窜到最前面,在地上滚出道沙线:“它们怕我的气息!跟紧我!”
众人立刻跟上沙灵,石烈挥舞弯刀砍向扑来的沙毒蛛,融冰粉火焰将蜘蛛烧得吱吱惨叫;绿萝的藤蔓从地下钻出,缠住蜘蛛的脚,将它们拖进沙里;赵峰则护着小妹,长剑精准刺向蜘蛛的口器 —— 那些是它们的弱点。
陆沉的压力最小,九印的金芒扫过之处,沙毒蛛纷纷后退,不敢靠近。他一边走一边观察通道墙壁,发现上面刻着许多模糊的壁画,画的是古城先民祭祀的场景,只是祭祀的对象,竟是个缠绕着黑气的黑影,与天魔主使的气息极为相似。
“这古城千年前就被天魔渗透了。” 陆沉摸着壁画,九印突然发烫,“器印的气息就在前面,越来越清晰了。”
穿过第三个岔路口后,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一座圆形地宫,地宫中央的石台上,果然放着个半开的石盒,盒内泛着淡淡的银光 —— 正是器印的气息!而石盒旁,立着根丈许高的黑色幡旗,幡面上绣着密密麻麻的沙魂虚影,正痛苦地挣扎,正是沙灵说的沙魂幡!
“器印!” 陆沉心中一喜,刚想上前,地宫四周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四道身披黑甲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们手中握着沙锤,身上缠着发黑的锁链,正是沙灵说的沙罗王手下。
“外来者,敢闯幽冥地宫?” 为首的黑甲人声音沙哑,沙锤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流沙从头顶落下,“沙罗王大人有令,擅动器印者,死!”
沙灵的细沙突然缩到陆沉身后,黑晶泛着恐惧:“是沙罗王的亲卫…… 比沙傀强十倍…… 他们的沙锤能吸灵力……”
陆沉将九印举过头顶,金褐光芒与石盒内的银光产生共鸣,器印的气息越来越盛:“叶辰,你对付左侧两个!石烈、赵峰,右侧!绿萝带小妹守住沙魂幡,别让他们毁了幡旗 —— 里面的沙魂还能救!”
石烈早已握紧弯刀,舔了舔嘴唇:“终于遇到个像样的!看老子怎么砸扁他们!”
黑甲人同时挥动沙锤,四道黑色沙浪朝着众人扑来。沙浪中夹杂着无数道细小的沙针,正是能吸灵力的 “噬灵沙”。叶辰剑域展开,莹白剑光冻住左侧沙浪,却发现沙针竟能刺破冰层;石烈的弯刀带着火焰劈向右侧,沙浪却像活物般避开,绕到他身后。
就在这时,小妹突然指向沙魂幡:“哥!幡上的魂…… 在喊救命!它们能帮我们!”
陆沉眼睛一亮,九印突然射出道金芒,击中沙魂幡。幡面上的沙魂虚影瞬间躁动起来,纷纷朝着黑甲人扑去 —— 那些被囚禁的沙魂,竟在九印的净化力下开始反抗!
黑甲人猝不及防,被沙魂扑得连连后退。陆沉趁机冲向石盒,刚要伸手触碰器印,地宫顶部突然传来一阵狂笑,一道身披黑甲的高大身影从阴影中降落,手中的沙锤比亲卫的大两倍,砸在地上的瞬间,整个地宫都在颤抖:“小辈,拿了本王的东西,想走?”
正是沙罗王!他的沙锤刚举起,就有无数道沙魂被吸入锤中,幡面上的虚影瞬间黯淡了几分。
陆沉的手指距离器印只剩半寸,却被沙罗王的沙浪逼得后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器印,又望着步步紧逼的沙罗王,突然将九印中的黑晶掷向沙魂幡:“沙灵!用你的本源之力唤醒沙魂!”
沙灵的细沙猛地窜到幡旗旁,黑晶融入幡面的瞬间,无数道沙魂虚影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挣脱幡旗的束缚,朝着沙罗王扑去。沙罗王的动作瞬间迟滞,沙锤的吸力竟减弱了大半。
“就是现在!” 陆沉纵身跃起,手指终于触碰到石盒内的器印。银光与九印的金褐光芒瞬间融合,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地宫升起,穿透古城的穹顶,直冲云霄。
沙罗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柱中快速消融。他的沙锤落在地上,砸开一道裂缝,裂缝中传来天魔残魂的怨毒嘶吼:“陆沉!你以为集齐九印就赢了?幽冥古城的核心,藏着天魔主使的本命魂!你敢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
光柱渐渐消散,器印已融入九印,四枚碎片终于集齐,鼎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芒。沙魂幡上的沙魂虚影纷纷化作白光,朝着陆沉鞠躬,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 它们终于重获自由。
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陆沉握紧完整的九印,能清晰感觉到,古城核心的方向,有一道强大的邪祟气息正在苏醒,那气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恐怖。
沙灵的细沙凑到陆沉脚边,黑晶闪烁:“谢谢你…… 我带你去古城核心…… 天魔残魂就在那里…… 他在等你……”
陆沉站起身,望向地宫深处的黑暗通道 —— 那里是通往古城核心的路。九印的金芒照亮通道,隐约能看到通道尽头的黑影,正缓缓转过身。
他知道,集齐九印只是开始。古城核心的天魔本命魂,才是真正的硬仗。而那道黑影身后,似乎还藏着更诡异的东西,九印的鼎纹竟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