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侧过头，脸上原本那副云淡风轻、理性分析的表情，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切换成了十分的幽怨。
她微微嘟起唇，一双美眸像是蒙上了江南三月的烟雨，带着明显的、被比下去的不甘和醋意，声音也拖长了些许：
“我就是想问……你还挺重视苏砚的生日嘛？提前那么久，还准备了那么‘贵重’的礼物！Lv的围巾呢，我上次在专柜看过，随便一条都要好几千块钱！”
这话一出，龙渊瞬间愣住了，送苏砚Lv围巾这件事，他之前确实跟顾清辞提过一嘴，但当时只是含糊地说“买了条围巾”，关于品牌、价格这些细节，他可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她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你……你怎么知道是Lv的围巾？”龙渊猛地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脱口问道。
“哼，还不是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在你书桌旁边的垃圾桶里，无意间瞥到了一张专柜的小票……”顾清辞撇撇嘴，轻哼一声道。
“不是吧？！我的大小姐，垃圾桶你都翻啊！”龙渊顿时有些绷不住了，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哭笑不得的吐槽意味。
顾清辞柳眉一皱，有些气恼地伸手在龙渊手臂上揪了一把，娇嗔道：
“你才翻垃圾桶呢！那张小票就在最上面，那么显眼……少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龙渊“嘶”了一声，连忙收回手臂揉了揉。
他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叹了口气，试图用逻辑来解释：
“哎呀，你先别急嘛！你想想，且不论我和她这么多年的关系，就单说礼物往来，她送了我一根定制的球杆，我回的礼也不能太普通吧？”
“球杆？什么球杆？她送了你一根球杆？什么时候的事？”
顾清辞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新关键词，脸上的嗔怪瞬间被浓浓的疑惑所取代。
就在这时——
“嘟——！！！嘟——！！！”
后方传来一阵极其不耐烦、堪称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紧接着一个暴躁的男声透过车窗隐约传了过来：
“哎！前面的搞什么名堂！都绿灯老半天了！还停在那儿谈情说爱呢？到底走不走啊？！”
原来是他们停在路口说话，完全没注意到信号灯早已变绿，后面被堵住的车流已经怨声载道。
顾清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惊了一下，这才不得已暂时收回那探究的眼神，有些懊恼地轻啧了一声，重新挂挡，轻踩油门，车子这才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龙渊趁着这个空档，赶紧顺着刚才的话题解释道，语气带着点后知后觉的补充：
“哦……对了，这个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就是苏砚在走之前，不是提前送了我生日礼物嘛，就是一根定制的台球球杆，看起来还挺专业的……”
他本意是想进一步佐证自己回赠Lv围巾的“合理性”——对方送了昂贵的定制礼物，自己回赠同等档次的围巾，合情合理。
然而，他话音刚落——
“你说什么？！！”
顾清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紧皱起柳眉，猛地转过头，飞快地扫了龙渊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语气骤然冷了下去。
之前，在她和龙渊关系还未明确、但她已经对他心生好感的时候，她也曾送过龙渊一根定制的台球杆。
而现在，苏砚，这个她一直视为潜在情敌的女孩，竟然也送了龙渊一根定制球杆！
这在她听来，绝非巧合！这简直就像是一种赤裸裸的模仿，一种蓄意的挑衅！
仿佛苏砚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能送的，我也能送！你在他生命里留下的印记，我同样可以覆盖！
这种感觉，让顾清辞觉得属于自己的那份独特心意被玷污了，那份礼物带来的专属感和甜蜜回忆仿佛瞬间被打折。
更让她心头火起的是，这分明是苏砚在暗中与她较劲，而龙渊这个木头，不仅收了，竟然到现在才告诉她！
“怎……怎么了？”
龙渊见她突然发火，一时间也有些懵逼，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一脸茫然和无措地看着她。
刚才不还好好的，甚至还表示理解吗？怎么一提到球杆，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怎么了？她送你球杆，你就这么收下了？”
顾清辞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龙渊更懵了，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和对顾清辞的不理解，说道：
“啊？为什么不能收？这是她提前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啊！人家一片心意，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这多伤人啊！”
他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还在纠结于“收礼物”这个表面行为。
顾清辞简直要被他这迟钝的样子气笑了，她猛地转过头，飞快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的质问：
“你忘了？我也送过你一根球杆！一根刻着我名字的定制球杆！”
“我记得啊！”龙渊立刻点头，那根球杆他现在还用着呢，怎么可能忘记？
“你送的那根很好用，我一直很珍惜……”
他本想顺势夸赞一下她的礼物，缓和气氛，但话说到一半，大脑的某根神经终于搭上了线，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明白了顾清辞愤怒的根源！
“哦……我……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带着点尴尬的神情。
他不是忘了那根球杆，而是根本没把这两份礼物放在同一个维度去思考。
此刻被顾清辞点破，他才意识到，在女友看来，苏砚送同类型且同样贵重的礼物，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用价值。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
顾清辞见他终于开窍，心里的火气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他的“后知后觉”更添了几分委屈。
她气呼呼地说道，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哼哼！我果然没有猜错！苏砚对你，从来就没真正死心过！她这就是在故意跟我较劲！我送球杆，她也送球杆，还是定制的！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你她的存在，想在我的领域里也打下她的烙印！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苏砚临走前的种种“反常”平静和这份“别有用心”的礼物，串联起来，就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龙渊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听着她这番“阴谋论”，张了张嘴，想要为苏砚辩解两句，或者说，是想缓和一下眼前这醋海翻波的局面。
“可人家都去国外了……你别多想了……”龙渊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他的本意是“人都走了，你就别计较了”，但在顾清辞听来，这分明就是在替苏砚开脱！
“出国了又怎么样？物理距离能代表心理距离吗？”
顾清辞的音调不自觉地拔高，方向盘上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
龙渊觉得顾清辞这话就说得有点蛮不讲理了，但他知道吃醋中的女人，逻辑本就是另一套体系。
因为，在他被顾清辞噎得彻底没话时，只能无奈地扶额，识趣地闭上了嘴，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火上浇油。
过了一会儿，顾清辞似乎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火，但大小姐的骄傲让她拉不下脸来直接道歉。
她抿了抿唇，目光依旧直视前方，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明显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的语气，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送你的那根……还在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