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成功的余温尚未散去，如同暖阳照耀在林晓身上，让她几乎要忘记潜伏在阴影中的寒意。赞誉、祝贺、新的合作邀约纷至沓来，她站在聚光灯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凭借自身能力获得的认可，是何等滋味。程煜那句“我等你”和发布会上无声的并肩，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心底那株名为“勇气”的幼苗，悄然生长。
然而，阳光越盛，阴影越是狰狞。
赵经理看着林晓风光无限，看着程煜对她显而易见的维护，嫉恨的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那张模糊的、指向格斗俱乐部的照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不能一击致命，也要在那片耀眼的光芒上，撕开一道口子！
他没有选择鲁莽地公开照片（那会直接触怒程煜），而是采用了一种更阴险的方式。他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邮箱，将那张照片和一段精心编纂、暗示林晓“身份复杂、行为不端、可能与不良势力有染”的文字，发送给了公司几位与程煜关系微妙、且向来对林晓快速晋升心存疑虑的董事，以及……几家与瑞科存在竞争关系、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媒体。
他要借刀杀人，要让猜忌和流言，从内部和外部同时腐蚀林晓刚刚建立起的声誉。
这恶毒的暗箭，尚未触及目标，便已被程煜布下的无形网络捕获。
特助将截获的匿名邮件内容呈送到程煜面前时，他正在听林晓汇报发布会后的市场反馈。林晓的声音清晰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程煜的目光扫过平板电脑上的照片和文字，眼神瞬间冷冽如数九寒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林晓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不安地看向他：“程总？”
程煜抬起手，示意她暂停。他迅速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发出了几条加密指令。内容很简单：拦截所有指向董事和外部媒体的匿名邮件，彻底清除发送痕迹；反向追踪Ip，锁定最终源头（尽管他心中已有答案）；启动最高级别的信息屏蔽程序，确保类似信息无法再通过公司网络及关联渠道传播。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他做得行云流水，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寒意，显示着他此刻真正的情绪。
处理完毕，他放下平板，目光重新看向林晓，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继续。”
林晓看着他，心中疑窦丛生。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他身上迸发出的、近乎杀意的冰冷。是什么，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产生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汇报结束后，林晓怀着满腹疑虑，准备离开。
“等一下。”程煜叫住了她。
林晓停下脚步，转过身。
程煜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来到她面前，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今晚，”他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有一个商业晚宴，需要女伴。你陪我出席。”
不是询问，是陈述。
林晓愣住了。商业晚宴？女伴？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工作助理的范畴！而且，在刚刚经历过那样一场风波（虽然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之后？
“程总，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只是您的助理……”她试图拒绝，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
“很合适。”程煜打断她，目光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需要习惯站在更高的地方，接触更核心的圈子。这对‘声觉未来’的后续发展有利。”
他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工作理由。
但林晓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工作。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那未知的暗箭吗？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对她的看重与庇护，不容置疑？
看着她眼中闪过的挣扎与犹豫，程煜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引导：“只是场宴会。跟着我就好。”
只是场宴会……
跟着我就好……
这句话，像带着魔力，奇异地抚平了林晓内心的不安与抗拒。
她想起了发布会舞台上，他沉稳地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刻。想起了他筑起的那道坚固的“护城河”。
也许，她可以试着，再相信他一次。也许，她可以试着，跟着他的引领，去看一看那片更高、也更危险的风景。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
程煜的眼底，似乎掠过一抹极淡的、类似满意的光芒。
“下班后，司机会送你去造型工作室。”他安排得理所当然，“礼服……我会让人准备。”
他连这些都想到了。
林晓没有再反对。她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感觉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
今晚，不再仅仅是工作。
那将是一场更直接地、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的……考验。
而她选择，跟随她的领航员，去直面那些潜在的暗礁。
下班后，林晓被送到了城中最高端的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
当她看到那件程煜为她准备的礼服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并非想象中夸张华丽的晚礼服，而是一件质感极佳的深海蓝色丝绒长裙，款式简约优雅，剪裁却极为精妙，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身，又巧妙地保留了足够的含蓄与神秘。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沉静而高贵。
他没有选择让她成为艳光四射的焦点，而是让她成为一种内敛的、却不容忽视的存在。
看着镜中陌生的、却又仿佛无比真实的自己，林晓恍惚间觉得，程煜似乎比她自己，更懂得如何展现那个被层层包裹下的、真实的她。
当晚，当她挽着程煜的手臂，步入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时，毫无疑问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瑞科集团年轻有为、冷峻矜贵的总裁，身边首次出现了固定女伴，而且是一位如此美丽、气质卓绝却又带着一丝神秘感的陌生面孔。
好奇、探究、羡慕、嫉妒……各种目光交织而来。
林晓能感觉到那些视线的重量，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挽着程煜的手臂微微用力。
程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自然地倚靠着他，同时用他强大的气场，为她隔开了大部分过于直接的审视。
他带着她，周旋于各方名流之间，向所有人介绍：“这位是林晓，‘声觉未来’项目的负责人。”
他给了她一个正式的身份，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坦然接受瞩目的位置。
每当有人试图用过于刁钻的问题试探她时，程煜总会适时地、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或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肯定她的能力与贡献。
他像一位最可靠的领航员，在她尚未熟悉这片暗流汹涌的水域时，为她指引方向，抵挡风浪。
林晓跟随着他，学习着，适应着。她发现，当他站在身边时，那些原本令她畏惧的目光和言语，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宴会中途，林晓去洗手间补妆。在走廊里，她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名媛模样的女子低声交谈：
“那就是程总带来的女伴？看起来挺普通的嘛，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听说就是个项目负责人，爬得可真快。不过……程总对她好像很不一般，刚才还亲自帮她挡酒呢……”
林晓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那些议论，她听到了，但奇异的是，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因为此刻，她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是程煜那只始终虚扶在她腰间、带着保护意味的手，和他那无声却强大的庇护。
回到宴会厅，程煜正站在窗边等她。他手中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投向窗外的璀璨夜景，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林晓走到他身边。
他回过头，看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递给她一杯温水。
“累了吗？”他问。
“还好。”林晓接过水杯，指尖与他微微触碰，一股微小的电流悄然蔓延。
两人并肩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有时候，”程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站在高处，才能看清更多的风景，也……更能看清，哪些是暗礁。”
林晓心中一动，侧头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包容她所有的不安与秘密。
“嗯。”她轻声应道，握紧了手中的水杯。
这一刻，她不再去想赵经理的暗箭，不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她只知道，此刻，在这片看似繁华却危机四伏的海域上，她的领航员，就在身边。
而前方的路，无论还有多少暗礁，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第四十八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商业晚宴上，林晓初次以程煜女伴的身份亮相，引发了怎样的波澜？赵经理的匿名攻击被拦截，他会善罢甘休吗？程煜带林晓进入核心圈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聚光灯与暗礁的夹击下，将驶向何方？领航员的航线，终点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