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同昌府与兴化府交界之地,草木尽染枯黄,落叶如蝶纷飞。
讨逆军辽东军团总兵官李破甲的营地就扎在一处树林旁。
“驾!”
“驾!”
参将韩锐在数十名骑兵的簇拥下,卷起滚滚烟尘,回到了这一处营地。
参将韩锐经过了通禀后,掀开帐篷帘布踏入了中军大帐内。
中军大帐内,李破甲和几名参军正围在沙盘前,商讨着敌情。
“总兵官大人!”
韩锐抱拳行礼。
李破甲抬头,看到胳膊上绑着绷带的参将韩锐,他微微一怔。
他当即关切地询问。
“韩参将,你怎么受伤了?”
韩锐有些晦气地道:“中了禁卫军的弩箭,差一点就交代了。”
韩锐可是他们辽东军团的四大参将之一,统帅他们辽东军团的骑兵。
李破甲派遣他去袭扰挑衅行进中的禁卫军兵马。
在李破甲看来,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差事。
他们的骑兵都是来去如风的轻骑,弓马娴熟。
仅仅靠着奔射就能让那些禁卫军的步军寸步难行。
这纵使占不到便宜也不会吃亏。
可谁知道韩锐这位参将都受伤了,让李破甲颇为诧异。
李破甲忙招呼韩锐坐下,细细地询问受伤的缘由和经过。
“总兵官大人!”
“这禁卫军的强弓劲弩太多了!”
“他们的强弩射程比我们的马弓要远得多。”
韩锐对李破甲禀报说:“我们的骑兵都是轻骑,一靠近,他们就拿强弓劲弩招呼!”
“这也罢了!”
“他们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韩锐神情凝重地说:“他们还配备了大量的厢车!”
“这些厢车就是粮草大车在一侧加了一些坚硬的木板。”
“我们纵使冒着箭矢冲到跟前,策马奔射。”
“他们只要躲在这些厢车的后边,我们就射不到他们。”
“对他们产生不了多少威胁。”
“他们反而能躲在厢车后不断放箭射杀我们的骑兵。”
“更重要的是,这些厢车只要连在一起,就可以阻挡我们骑兵的冲锋。”
“我们的骑兵冲锋地方的时候,距离远他们用强弓劲弩招呼。”
“冲到跟前就会被那些厢车所阻。”
“躲避在厢车后边的禁卫军就会用长矛捅杀我们。”
“甚至一些悍勇的禁卫军刀盾兵,会从厢车的缝隙中跃出,对我们的骑兵进行围杀。”
“他们这些刀盾兵上捅骑兵,下砍马腿,我们被挡在厢车前很吃亏!”
想到这几日的几次进攻都铩羽而归,韩锐的心里就憋屈不已。
以前他们的骑兵那可是所向披靡。
几乎是步兵的克星。
步军一旦被他们盯上,几乎难有活路。
他们先是围绕着步军进行环绕奔射,射杀步军的同时,给步军施加压力,制造恐慌。
只要步军的伤亡达到一定程度,步军就会阵脚动摇,当场崩溃。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抽出刀子扑上去肆意砍杀那些溃逃的步军即可。
可这一次,他们碰了钉子。
这些禁卫军步军不似那些一冲就垮的乌合之众。
韩锐经过了几次试探,发现对方都有条不紊,表现得格外沉稳。
他最终冒险率领一千骑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冲击,试图冲垮对方。
交手后发现,
对方战斗意志远超想象。
他们付出一定伤亡后,撕开了厢车车阵。
若是别的军队,眼看着保护他们的厢车被摧毁,骑兵冲到跟前。
肯定会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只要步军没有了阵型的保护,溃散逃命,那几乎就难逃覆灭。
可是这些禁卫军却没有如此。
阵型虽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仍未崩溃。
他们仍三五成队,背靠背与骑兵混战。
这些步军配备有不少钩镰枪,专门对付他们辽东军团的轻骑战马。
对方阵型散而不乱。
这让他们这些冲到跟前却已失去速度的骑兵,反倒占不到多少便宜。
这让惯于以奔射瓦解敌方抵抗意志,再冲锋屠戮的韩锐等人颇感不适。
参将韩锐在一次试探性进攻中,手部被弩箭所伤,险些丧命。
李破甲听了韩锐的一番话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以前他跟着老侯爷在并州与胡人作战的时候。
他们的步军曾采用过此种战术。
步军随行携有大量厢车等战车。
一旦遭遇大股胡人骑兵来袭,迅速结阵便可。
有时甚至无需结阵,故意留出缝隙,诱使胡人冲击。
他们只需藏身于厢车之后,以厢车抵挡胡人的战马与箭矢。
胡人冲至跟前,他们即刻奋起,斩杀失去速度的胡人骑兵。
他们再配备强弓劲弩,对那些胡人骑兵毫无惧色。
胡人骑兵若敢靠近,必使其死伤惨重。
若论消耗,他们更是耗得起。
他们的随军至少携有数日粮草。
但胡人却不行。
胡人的骑兵战马每日需消耗大量草料。
一旦草料不足,骑兵有时甚至不如步军。
这便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
况且当时,他们并州军尚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在侧。
一旦步军遇到胡人骑兵的围困袭扰,他们的骑兵也会出动增援。
所以他们跟着老侯爷与胡人作战多年,几乎没有吃过什么大亏。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身份反转。
他们的骑兵在禁卫军的手里吃了亏。
当然。
李破甲知道。
这些步军要想靠着这种战术击败来去如风的胡人骑兵,将士的经验和战斗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那些百战老兵面对大量胡人骑兵围攻的时候,才会沉稳应对,甚至发起反击。
若是遇到一些没有战阵经验的新兵。
胡人若冲至跟前,他们必慌乱。
只要一混乱,士气崩溃,不敢提着刀子与冲到跟前的胡人白刃搏杀,那基本上就败局已定。
“看来禁卫军这两年与楚国交战,倒是淬炼出了一批能征善战的悍卒!”
李破甲听了韩锐这位骑兵参将的一番描述后。
他觉得单纯地想依靠骑兵去袭扰和消耗对方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效果了。
对方都是战阵经验丰富的精兵悍卒,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其士气与斗志,远非乌合之众可比。
他们辽东军团的骑兵都是轻骑兵,他们最擅长的并非冲阵。
他们擅长的是游走奔射。
通过持续地射杀对方,制造威胁,瓦解对方的抵抗意志,最后再一拥而上打垮对方。
现在禁卫军无论是远战还是近战,他们轻骑兵都占不到便宜。
“看来咱们得换一个打法了!”
李破甲沉吟后对韩锐道:“我们讨逆军可不仅仅有骑兵,我们还有步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