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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的横梁上积着一层薄灰,被穿堂风卷起的碎屑在光柱里浮沉。

张吒的目光落在神秘老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老者的唇瓣干裂如老树皮,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腔起伏间,衣料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隐约透出黑红色的血迹——

那是血魔殿独门阴毒功法留下的伤痕,寻常丹药根本无法压制毒素蔓延。

他缓缓转头,看向倚在墙角的队友们:汤惠萍正用布条紧勒着自己的左臂,那里被血魔殿的爪牙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浸透了三层布条,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将军拄着那柄断了半截的长枪,铠甲上的裂痕里还嵌着干涸的血垢,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木屋里格外清晰;

万兽老人靠在药箱旁,指尖还沾着草药的汁液,显然刚才为老者处理伤口时耗尽了心神,此刻眼皮沉重得几乎要耷拉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草药的苦涩、血腥的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张吒攥了攥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若是再找不到能压制阴毒的灵草,神秘老者撑不过一个时辰,而他们这群人,经过连日的追杀,早已是强弩之末,一旦血魔殿的追兵再次寻来,连反抗的力气都未必有。

“我出去找草药。”

张吒的声音打破了木屋的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云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之前在山林外围勘察时,我见过几株‘凝露草’,那草叶上凝结的晨露能暂时压制阴毒,根茎磨碎外敷,还能止血生肌。

你们在这儿守着,把木屋的门窗都堵严实,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不行!”汤惠萍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颤,“外面全是血魔殿的巡逻队,还有山林里的凶兽,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至少能有个照应!”

将军也跟着点头,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张吒,你留在这里照看老者,我去。我这身铠甲虽然破了,但好歹能挡些攻击,找草药的事,我也略懂一些。”

“不必争了。”张吒摆了摆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藤编背篓,往里面塞了一把火折子和一小袋干粮。

“你们的伤势比我重,留在这里才能守住老者。我速度快,灵力还剩六成,遇到危险能及时脱身。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他不等众人再劝阻,伸手推开了木屋的木门。

一股冰冷潮湿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夹杂着森林深处特有的腐叶气息,吹得屋内的油灯猛地一晃,火苗险些熄灭。

张吒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扫过他们担忧的脸庞,最终定格在神秘老者身上,然后毅然转身,踏入了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森林。

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合上,张吒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灵力缓缓运转到四肢百骸。

森林里的雾气比他预想中更浓,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不足三丈,脚下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放缓脚步,脚尖点在落叶层较薄的地方,尽量减少声响。眼睛像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仔细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动静——

树枝折断的脆响、野兽的低吼,甚至是风吹过树叶的不同频率,都可能是危险的信号。

浓雾中,高大的古树如同沉默的巨人,枝桠扭曲交错,在雾气里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像是随时会扑下来的怪兽。

张吒握紧了剑柄,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那是他少年时亲手刻下的,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慰藉。

突然,右侧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不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而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移动,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轻盈感。

张吒的身体瞬间绷紧,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肌肉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右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他缓缓侧身,目光锁定那片晃动的灌木丛。雾气似乎更浓了些,将里面的身影模糊成一团黑影。

就在这时,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带着一股腥风扑向张吒——那是一只成年的黑豹,体长足有一丈,皮毛油亮如墨,在雾气里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寒光,像两盏鬼火,死死地盯着张吒的喉咙。

黑豹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张吒面前,锋利的爪子带着破空声抓向他的脖颈。

张吒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左侧一闪,同时左手猛地向前一推,一股灵力化作无形的屏障,堪堪挡住了黑豹的爪子。

黑豹的爪子落在屏障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它显然没想到眼前的人类竟有如此反应,动作微微一顿。

张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手猛地抽出长剑,“锵”的一声,剑刃出鞘,一道寒光在浓雾中闪过。

他手腕翻转,长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砍向黑豹的侧身——那里是黑豹的软肋,没有厚重的皮毛保护。

黑豹反应极快,感受到身后的杀意,身体猛地向右侧一扭,堪堪避开了这一剑。剑刃擦着它的皮毛划过,带起几缕黑色的毛絮。

黑豹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的动作如此迅捷,它落地后立刻转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愤怒。

一人一豹在浓雾中对峙着,张吒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知道,黑豹是山林里最狡猾的掠食者之一,耐力极强,且擅长突袭,若是拖下去,对自己不利。

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引来血魔殿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张吒缓缓吸气,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注入长剑。剑刃上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那是灵力附着在兵器上的迹象,每一次挥舞,都会带出更强的杀伤力。

黑豹似乎感受到了剑上的威胁,身体微微压低,四肢肌肉紧绷,做好了再次扑击的准备。

突然,黑豹动了。它后腿猛地蹬地,身体像一支黑色的箭般再次扑向张吒。

这一次,它没有直接攻击喉咙,而是虚晃一招,爪子先向张吒的胸口抓去,待张吒侧身躲避时,突然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手腕——

它似乎看穿了张吒的依仗,想要先废掉他握剑的手。

张吒心中冷笑,早已料到黑豹会有此一招。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身体微微下沉,避开黑豹的利齿,同时手腕猛地一翻,长剑带着灵力的白光,狠狠地砍向黑豹的前腿。这一剑又快又准,角度刁钻至极。

“噗嗤”一声,剑刃精准地砍中了黑豹的左前腿。

黑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落在落叶上,染红了一片。它踉跄着后退几步,左前腿不敢着地,显然伤势不轻。

张吒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黑豹受伤后会变得更加疯狂,而且他的目的是找草药,不是与野兽死斗。他握着长剑,警惕地看着黑豹,缓缓后退了几步,给了它一个逃跑的机会。

黑豹死死地盯着张吒,喉咙里的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忌惮。

它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攻击的优势,再斗下去,未必能讨到好处。

最终,它低吼一声,转身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浓雾深处,很快就消失在了灌木丛中,只留下地上一滩还在冒着热气的血迹。

张吒看着黑豹消失的方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收起长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还好,刚才的缠斗中没有受伤。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

凝露草生长在潮湿的山涧附近,需要沿着溪流向上走,那里雾气更重,也更危险,但他没有退路。

脚下的落叶越来越湿,空气中的腐叶味渐渐被一股淡淡的水汽取代。

张吒知道,离溪流不远了。他加快了脚步,果然,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拨开面前的灌木丛,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在石头间流淌,发出悦耳的声响,雾气在水面上氤氲,像是一层薄纱。

张吒沿着溪岸行走,目光在溪边的岩石和草丛中仔细搜索。

凝露草的叶子呈碧绿色,边缘有细小的锯齿,最特别的是,每天清晨,草叶上会凝结一层晶莹的露珠,即使到了中午,露珠也不会完全蒸发,反而会变得更加浓稠,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溪边的杂草。

这里的泥土湿润松软,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草,想要在其中找到几株凝露草,并非易事。

张吒耐心地一株株辨认着,指尖划过冰凉的草叶,每一次触摸都带着期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雾气稍微散去了一些,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吒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已经沿着溪岸走了将近一里路,却连凝露草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再找不到,神秘老者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他准备换个地方搜索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方,有几株碧绿色的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拨开岩石旁的藤蔓,只见岩石下方的阴影里,生长着三株凝露草!

那草叶比他记忆中还要翠绿,叶片上果然凝结着一层晶莹的露珠,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气息。

张吒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铲子——

那是万兽老人给他的,专门用来挖掘草药的根茎——然后蹲下身,轻轻拨开凝露草周围的泥土。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损伤了草的根茎。凝露草的根茎呈淡黄色,须根细密,只有完整挖出根茎,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张吒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挖开,汗水滴落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他即将把第三株凝露草挖出来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张吒的身体猛地一僵,心中暗叫不好——这脚步声沉重而整齐,显然不是山林里的野兽,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迅速将挖好的三株凝露草塞进背篓,用落叶盖好,然后猛地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转身望去,只见雾气中走出一队身着黑袍的人,大约有七八人,每个人的黑袍上都绣着一个血色的骷髅头——那是血魔殿的标志!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身材高大,腰间挎着一把黑色的长刀,刀鞘上刻着诡异的符文,在光线下泛着不祥的黑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张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哼,可算找到你了。张吒,对吧?我们追了你三天三夜,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张吒的心跳骤然加快,但表面上却依旧镇定。他缓缓后退一步,将背篓护在身后——

里面的凝露草是救老者的唯一希望,绝不能被他们毁掉。他将长剑横在胸前,剑刃上再次泛起淡淡的白光,灵力在体内快速运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我?”

张吒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不屑。

他知道,这群人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从他们的步伐和气息来看,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灵王境中期,比之前遇到的血魔殿高手要弱一些。

只要他速战速决,未必没有突围的可能。

为首的黑袍男子冷笑一声,挥手道:“废话少说!上!把他活捉回去,殿主有赏!”

话音刚落,身后的七个黑袍人立刻一拥而上,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长刀、短斧,还有的握着铁链,显然是配合默契的小队。

他们呈扇形包围过来,武器挥舞着,带着凌厉的风声,向张吒攻去。

张吒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前一跃,避开了左侧一人的长刀,同时长剑横扫,带着灵力的剑气直逼右侧那人的咽喉。

右侧的黑袍人没想到张吒如此勇猛,慌忙举起短斧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短斧被剑气震得脱手飞出,黑袍人手臂发麻,脸色骤变。

张吒趁势追击,手腕翻转,长剑直刺黑袍人的胸口。

那人躲闪不及,被剑刃刺穿了肩胛骨,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张吒抽出长剑,反手一挑,将另一把砍来的长刀挑飞,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然而,血魔殿的巡逻小队显然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配合却极为默契。

一人受伤后,其余六人立刻调整阵型,两人在前牵制,三人从两侧迂回,还有一人在后方用暗器骚扰。张吒既要应对正面的攻击,又要防备两侧的偷袭和后方的暗器,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他的脚步在溪岸边的岩石上快速移动,尽量避开敌人的围攻。

剑刃与敌人的武器不断碰撞,火花在雾气中四溅,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但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攻击的破绽。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张吒心中警铃大作,猛地侧身,一道黑色的暗器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那是一枚淬了毒的飞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剧毒无比。

他刚避开飞针,左侧又有一把长刀砍来,速度极快,他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用长剑勉强格挡。

“嗤啦”一声,长刀的刀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袖,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疼痛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他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麻。

张吒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长剑。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耗死。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尽快脱身。

他的目光在敌人的阵型中快速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在后方发射暗器的黑袍人身上——那人是小队的弱点,只要解决了他,突围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灵力运转到极致,身体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他大喝一声,长剑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直逼前方的两个黑袍人。

两人慌忙举武器格挡,却被剑气震得连连后退,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张吒抓住这个机会,身体像一道闪电般穿过缺口,直扑后方的暗器手。

那暗器手没想到张吒会突然冲过来,脸色骤变,慌忙想要再次发射暗器。但张吒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长剑一挥,便斩断了他的手腕。

“啊!”暗器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断腕处喷涌而出。

张吒没有停留,一脚将他踹飞,然后转身想要突围。然而,就在这时,其余的黑袍人已经反应过来,再次将他包围。

为首的冷峻男子冷笑一声,手中的黑色长刀猛地劈出一道黑色的刀气,直逼张吒的后背。

张吒感受到身后的杀意,想要躲闪,却发现身体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有些迟滞。他心中暗叫不好,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那波动之强,甚至让周围的雾气都剧烈地翻滚起来。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划破浓雾,瞬间落在了战场中央。光芒散去,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他手中握着一根通体莹白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让在场的血魔殿黑袍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为首的冷峻男子警惕地盯着白袍男子,手中的长刀紧握,随时准备攻击。

白袍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法杖轻轻一抬,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炽热的火焰从地下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圆形的火圈,将血魔殿的巡逻小队困在了中间。

火焰的温度极高,烤得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黑袍人们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这火焰中蕴含着纯净的灵力,正是他们阴毒功法的克星。

“快走!”白袍男子转头看向张吒,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张吒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血魔殿的人被火焰困住,正是突围的好机会。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白袍男子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他向森林深处跑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中,只留下被困在火圈里的黑袍人发出阵阵怒吼和咒骂。

为首的冷峻男子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那火焰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料,想要冲破火圈,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到那时,张吒早就跑远了。

张吒跟着白袍男子在森林中快速穿梭。白袍男子的身法极为诡异,脚步轻盈,像是踏在云端一般,即使在布满落叶和岩石的山林里,也如履平地。

他的速度极快,张吒需要全力运转灵力才能勉强跟上。

沿途的树木和灌木丛在他们身边飞速倒退,雾气被他们的身影搅动,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旋涡。

张吒一边跑,一边偷偷观察着身边的白袍男子:他的白色长袍上没有任何装饰,却一尘不染,仿佛从未沾染过世间的尘埃。

法杖顶端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驱散了周围的雾气。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一座隐蔽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山洞隐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洞口被藤蔓和杂草覆盖,若不是白袍男子特意指引,根本无法发现。白袍男子走到洞口,伸手拨开藤蔓,对张吒说道:“里面安全,先进去再说。”

张吒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山洞内部别有洞天,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大约有半个木屋大小。

洞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萤石,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将山洞照亮。洞内的布置十分简洁,只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柴,显然有人长期在这里居住。

白袍男子走到石桌旁坐下,将法杖放在桌上,蓝宝石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他看着张吒,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张吒没有放松警惕,他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紧紧盯着白袍男子:“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你怎么知道我被血魔殿的人追杀?”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眼前这个神秘人的出现太过蹊跷,他不得不小心。

白袍男子笑了笑,拿起石桌上的一个水囊,递给张吒:“先喝口水,喘口气。你的手臂还在流血,再不处理,伤口会感染的。”

张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止住了一些,但依旧隐隐作痛。他接过水囊,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再次问道:“还请阁下明示。”

白袍男子见状,也不勉强。他靠在石凳上,缓缓说道:“我叫凌峰。至于为什么帮你……因为我和你一样,都痛恨血魔殿。”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曾经是血魔殿的人,准确地说,是血魔殿的‘护法’之一。但我实在看不惯血魔殿的所作所为,他们为了修炼阴毒功法,滥杀无辜,甚至不惜用活人的精血炼制丹药。尤其是最近,他们在筹备一个‘黑暗仪式’,想要借助血魔石的力量,打开魔界的通道,让魔气降临人间,统治整个世界。我不愿助纣为虐,便偷偷离开了血魔殿,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想要阻止他们的阴谋。”

张吒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疑虑。血魔殿的护法?那可是血魔殿的高层,地位极高,怎么会轻易背叛?

而且,他说的“黑暗仪式”和“血魔石”,正好和他们手中的那块血魔石有关。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

“你说你是血魔殿的叛徒,有什么证据?”张吒问道,语气依旧带着警惕。

凌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张吒。

令牌上刻着一个血色的骷髅头,和血魔殿黑袍人身上的标志一模一样,但骷髅头的旁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护”字。

“这是血魔殿护法的令牌,只有护法才有。你可以看看,上面的符文是血魔殿的独门手法,仿造不了。”

张吒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令牌上的符文确实和他之前见过的血魔殿标志一致,而且符文深处蕴含着一股微弱的阴毒气息,显然是长期被血魔殿功法浸染的结果。

他将令牌还给凌峰,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完全相信。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张吒追问道,“你大可以不管我的死活,继续在暗中谋划。”

“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凌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阻止黑暗仪式,仅凭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够。

血魔殿的势力太大,殿主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已经达到了灵皇境巅峰。而你们手中,恰好有一块血魔石。”

张吒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血魔石?”血魔石是他们从血魔殿的一个分舵中找到的,一直秘而不宣,除了他们小队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凌峰笑了笑:“我在血魔殿待了十年,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个分舵是负责看管血魔石的,我早就料到会有人打血魔石的主意。前些天我去分舵探查时,发现分舵已经被人摧毁,血魔石不见了,便猜到是有人将它取走了。后来我在追踪血魔殿的巡逻队时,听到他们说在追杀一群持有血魔石的人,便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正好看到你被他们围攻。”

张吒沉默了。凌峰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每一个细节都能对上,但他心中的警惕依旧没有放下。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种乱世,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

凌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任我。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但现在,你的同伴们恐怕已经陷入了危险。血魔殿的巡逻队不止刚才那一支,他们肯定还有后援。如果我们现在不回去救他们,等血魔殿的大部队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张吒猛地站起身。凌峰的话提醒了他——

他出来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木屋那边只有汤惠萍、将军和万兽老人,他们的伤势都很重,根本无法应对血魔殿的大部队。若是真的有追兵赶到,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你说的是真的?”张吒的声音有些急促。

凌峰点了点头:“我没有骗你。刚才那支巡逻队的队长,是血魔殿的‘黑煞’,他的手下有一支百人小队,就驻扎在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地方。他刚才被困在火圈里,肯定会派人去搬救兵。我们必须在他们的救兵赶到之前,把你的同伴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张吒不再犹豫。不管凌峰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回去看看。他拿起背篓,对凌峰说道:“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凌峰站起身,拿起法杖,“走吧,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更快地回到木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洞,再次钻进了浓雾弥漫的森林。这一次,凌峰走在前面,法杖顶端的蓝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他的脚步极快,张吒紧紧跟在后面,心中却充满了忐忑——凌峰到底是敌是友?木屋那边是否真的有危险?他们手中的血魔石,又该如何利用才能阻止黑暗仪式?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木屋的轮廓。张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加快脚步,冲到木屋前,推开了木门。

屋内的景象让他松了口气:汤惠萍正坐在床边,为神秘老者擦拭额头的汗水;将军靠在墙角,正在用布条包扎自己的伤口;万兽老人则在药箱里翻找着草药,显然没有受到攻击。

“张吒!你回来了!”汤惠萍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凌峰身上,表情变得警惕起来,“他是谁?”

将军和万兽老人也纷纷抬头,目光疑惑地看着凌峰。

张吒走进屋,关上木门,简单地将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叫凌峰,曾经是血魔殿的护法,现在背叛了血魔殿,想要帮助我们阻止血魔殿的黑暗仪式。刚才我被血魔殿的巡逻队围攻,是他出手救了我。”

众人听完,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汤惠萍皱了皱眉:“血魔殿的护法?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万一他是血魔殿派来的卧底,想要骗取我们手中的血魔石怎么办?”

将军也点了点头:“汤惠萍说得对。血魔殿的人阴险狡诈,不能轻易相信。”

凌峰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现在,血魔殿的救兵很快就会赶到,我们没有时间争论。

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暂时躲避他们的追杀。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就跟我走;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离开,绝不纠缠。”

众人沉默了。他们知道,凌峰说的是实话。木屋虽然隐蔽,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血魔殿的大部队赶到,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而凌峰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张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神秘老者,又看了看受伤的队友们,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他。现在,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汤惠萍和将军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万兽老人也说道:“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愿他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凌峰见众人同意,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木屋的后门,众人跟在他身后。后门外面是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足有两丈高,表面光滑,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

凌峰走到岩石前,伸出手,在岩石的侧面按了几下——那里有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像是岩石的纹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随着他的按压,岩石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大约一人高,宽不足两尺,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隐约能看到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萤石,和凌峰山洞里的一样。

“这是一条隐秘的通道,是我之前无意中发现的。通道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废弃的矿洞,里面很安全,血魔殿的人绝对找不到。”凌峰解释道,“通道有些狭窄,大家小心一点,跟着我走。”

说完,他率先走进了通道。张吒背起神秘老者,将军扶着汤惠萍,万兽老人提着药箱,依次跟了进去。

凌峰在通道内按下了一个机关,岩石缓缓合拢,将洞口重新隐藏起来,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通道内的空气有些浑浊,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息。墙壁上的萤石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勉强能照亮前方的道路。通道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众人只能排成一列,缓慢前行。

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走起来格外费力。

张吒背着神秘老者,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倒。汤惠萍的手臂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通道渐渐变得宽敞起来,从只能容一人通过,变成了能容纳两人并行。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那声音像是来自地底深处,震得通道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

众人脸色骤变,停下了脚步。张吒将神秘老者递给将军,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什么东西?”

凌峰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他走到队伍前面,压低声音说道:“是地龙。这条通道曾经是地龙的巢穴,后来地龙被我用‘引兽珠’驯服,成了这里的守护者。只要有它在,其他的野兽和血魔殿的人都不敢轻易进来。”

说话间,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地龙,体长足有三丈,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黑褐色鳞片,鳞片上布满了细小的纹路,在萤石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头部呈三角形,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獠牙,涎水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显然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地龙看到众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攻击。

凌峰立刻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珠子——那珠子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正是他所说的“引兽珠”。

地龙看到引兽珠,眼中的凶光渐渐褪去,咆哮声也变得温顺起来。

它缓缓后退了几步,让出了身后的道路,然后趴在地上,脑袋贴在地面上,像是在向凌峰行礼。

众人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地龙,更没想到凌峰竟然能驯服这样的凶兽。心中对凌峰的疑虑,又减轻了几分。

“走吧,它不会伤害我们的。”凌峰收起引兽珠,对众人说道。

众人跟着凌峰,小心翼翼地从地龙身边走过。地龙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走过地龙身边后,通道再次变得狭窄起来,但众人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有这样一只凶兽守护,这里确实比木屋安全多了。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凌峰加快脚步,率先走出了通道。众人跟着他走出去,发现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矿洞。

矿洞的顶部很高,足有十几丈,洞壁上镶嵌着大量的萤石,将整个矿洞照亮。矿洞的地面很平坦,散落着一些废弃的矿车和工具,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这里就是我说的安全地方。”凌峰转过身,对众人说道,“矿洞的深处还有几个石室,里面很干燥,可以用来休息。血魔殿的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藏在这里。”

张吒将神秘老者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松了口气。

连续走了两个多时辰的通道,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手臂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汤惠萍靠在石壁上,大口地喘着气,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安心。

凌峰走到神秘老者身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口。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老者伤口周围的皮肤,眉头微微皱起:“这是血魔殿的‘蚀骨阴爪’留下的伤口,毒素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若是再晚一步,就算有凝露草,也救不了他。”

他转头看向张吒:“你找到凝露草了吗?”

张吒点了点头,从背篓里拿出那三株凝露草:“都在这里了。”

凌峰接过凝露草,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凝露草的根茎上:“这是‘清毒散’,可以中和蚀骨阴爪的毒素。你去把凝露草的叶子摘下来,挤出汁液,给老者喂下去;根茎磨碎,和清毒散混合在一起,敷在伤口上。这样一来,就能暂时压制住毒素,等他醒过来,再慢慢调理。”

张吒按照凌峰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凝露草。汤惠萍和万兽老人也过来帮忙,将军则在矿洞周围巡视,查看是否有其他的出口和危险。

很快,凝露草的汁液被喂进了神秘老者的口中,根茎和清毒散的混合物也敷在了伤口上。做完这一切,众人都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休息。

凌峰靠在石壁上,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现在,我可以详细告诉你们关于黑暗仪式的事情了。血魔殿的殿主,名叫血无殇,他修炼的是血魔殿的镇殿功法‘血魔大法’,已经达到了灵皇境巅峰。他一直想要打开魔界的通道,让魔气降临人间,这样他就能借助魔气的力量,突破到灵圣境,统治整个世界。”

“而打开魔界通道的关键,就是血魔石。”凌峰顿了顿,继续说道,“血魔石一共有三块,分别藏在血魔殿的三个分舵中。每一块血魔石都蕴含着强大的魔气,三块合在一起,就能形成一个‘魔界之门’,打开通道。你们手中的那一块,是从西方分舵取来的,另外两块,分别在东方分舵和北方分舵。血无殇已经集齐了另外两块,现在就差你们手中的这一块了。”

张吒心中一惊:“这么说,血魔殿的人追杀我们,就是为了我们手中的血魔石?”

凌峰点了点头:“没错。只要拿到你们手中的血魔石,血无殇就能立刻举行黑暗仪式。根据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他已经选定了仪式的地点,就在血魔殿的总坛——万魔谷。仪式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三天后?”汤惠萍瞪大了眼睛,“这么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阻止他。”凌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仅凭我们几个人,想要对抗整个血魔殿,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破坏仪式的准备工作,或者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趁机抢夺血魔石,关闭魔界之门。”

张吒皱了皱眉:“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万魔谷在哪里,也不知道仪式的具体流程。就算我们想去破坏,也无从下手。”

“我知道万魔谷的位置,也知道仪式的流程。”凌峰说道,“我在血魔殿待了十年,参与过很多重要的活动,对万魔谷的地形和血魔殿的规矩了如指掌。只要我们制定好计划,未必没有机会。”

众人沉默了。阻止黑暗仪式,拯救天下苍生,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他们手中握着血魔石,就相当于握着整个世界的命运。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张吒看着躺在石头上的神秘老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神秘老者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或许他醒过来后,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而凌峰,虽然他的身份依旧可疑,但目前来看,是他们唯一的盟友。

矿洞的萤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定。他们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阻止黑暗仪式。但他们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而他们手中的血魔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张吒的背篓里,散发着微弱的黑色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危险的秘密。一切,都还充满了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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