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问道破心关
问道狱的雾气是半透明的灰白色,雾气中悬浮着无数“道碑”,碑上刻着修仙界流传千年的“仙途定义”:“仙者,离尘脱俗,断凡绝念,灵根至上,弱肉强食”。这些文字散发着冰冷的灵光,组成一道无形的壁障,陈刚刚靠近,就感到灵根与魂脉同时刺痛——那是道碑在强行扭曲他的道心,要将他的“农家仙途”纳入修仙界的既有框架。
“这是‘千道劫’。”柳乘风的星木杖在雾中划出圈金光,将靠近的道碑逼退,“每块道碑都承载着一位上古修士的道念,他们的‘仙途观’早已固化,凡有违背者,就会被道念反噬。陨星阁设这层狱,就是要让你承认‘凡俗种不配拥有仙途’。”
雾气深处传来低低的吟诵声,无数虚影从道碑中走出:有高高在上的仙尊,正用灵根等级划分众生;有冷酷的修士,挥剑斩断凡俗亲友的羁绊;有研究灵根的长老,将凡俗种视作“灵根实验品”……他们的道念如潮水般涌来,在陈刚脑海里嘶吼:“放弃你的执念!凡俗与仙途本就殊途!”
陈刚的灵根剧烈震颤,稻穗状的灵力束开始紊乱,魂脉中的“魂稻种”也忽明忽暗。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粗布口袋,指尖触到母亲遗留的粗布碎片时,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母亲背着他在田里抢救龙谷稻种,泥泞没到膝盖,她却笑着说:“稻子哪有什么高低?能在雨里扎根的,就是好种。”
“我的仙途,我自己定义!”他猛地抬头,丹田的稻灵根爆发出璀璨的绿光,根须穿透道碑的灵光壁障,在雾中织出片翠绿的稻浪。每株稻苗上都结着特殊的谷粒:刻着“守”字的,是李老汉护稻的执念;刻着“韧”字的,是西漠抗沙稻的坚韧;刻着“和”字的,是龙谷稻祖种的本源……这些谷粒碰撞的声响,盖过了道碑的吟诵。
“那是‘凡俗道种’!”柳乘风失声惊呼,星木杖指向稻浪中心,那里的谷粒正在凝聚,渐渐化作块新的道碑,碑上没有冰冷的文字,只有一幅画:青牛村的田埂上,凡俗农夫与修仙修士并肩插秧,星空下的稻田里,飞禾与龙谷稻根系相连。
道碑虚影们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无数道念凝成柄巨大的“斩道剑”,劈向陈刚的凡俗道碑。但剑刃落在稻浪上,竟被谷粒弹开,剑身上的“弱肉强食”四字开始崩裂,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那是上古修士未成仙前,在凡俗界种过的稻苗图案。
“原来他们也曾是凡俗种。”陈刚的声音带着穿透力,天机轮在掌心旋转,轮面的星穹图射出金光,照向道碑虚影的脚下,那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脚印:有孩童时在田埂上奔跑的,有初得灵根时在泥里插秧的,有成名后刻意抹去的凡俗痕迹……“你们怕的不是我,是怕想起自己从哪来!”
最前方的仙尊虚影突然剧烈震颤,道袍下露出件破旧的粗布衣——那是他未成仙前的穿着。他的道念在金光中崩溃,化作颗饱满的谷粒,落入陈刚的稻浪:“原来……我忘了最初的道……”
连锁反应般,道碑虚影们接二连三地消散,他们的道念化作谷粒融入稻浪,凡俗道碑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星河境的飞禾田里,凡俗孩童正跟着修仙者学认星砂;灵稻原的田埂上,弃道修士与守稻人分享合灵稻种;青牛村的打谷场上,天机轮悬在半空,将祖稻之灵公平地注入每个人的灵根……
问道狱中央的青铜锁,在凡俗道碑的光芒中缓缓开启,里面没有天机轮残片,只有一面水镜。镜中映出陈刚的身影,却又不止是他——镜里的“他”时而化作母亲祖辈,在星狱中留下血痕;时而化作原生种修士,紧攥稻种至死;时而化作无数凡俗农夫,在田埂上弯腰劳作……最后,所有身影重叠,凝成他此刻的模样,眉心的天机轮与丹田的稻灵根完美共鸣。
“这是‘真我镜’。”柳乘风的星木杖轻轻点向水镜,“它在告诉你,你的仙途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是无数凡俗种的执念托着你往前走。”
水镜碎裂的瞬间,一股精纯的祖稻之灵涌入陈刚体内,天机轮的星穹图彻底补全,露出星狱最后三层的入口。第六层“炼体狱”、第七层“破妄狱”、第八层“归一狱”的字样依次亮起,每个入口都散发着比前几层更磅礴的力量,却不再带着恶意,反而像在期待他的到来。
“刚哥,你的灵根……”陈兰捧着从道碑碎片中收集的“道念谷粒”,眼睛瞪得圆圆的,“它们长出了新的根须,往那些入口的方向伸呢!”
陈刚低头看向自己的灵根,翠绿的根须上确实分出无数细枝,每根细枝都对应着一层狱门,枝端的稻穗闪烁着不同的光芒:炼体狱方向是赤红的“坚韧穗”,破妄狱方向是莹白的“清明穗”,归一狱方向是金黄的“圆满穗”。
他握紧天机轮,轮身传来清晰的指引——星狱的最终考验,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能否将凡俗的坚韧、修仙的清灵、星力的浩瀚彻底融合,凝成真正属于“农家子”的道。
“继续走。”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魂脉中的“魂稻种”与灵根的稻穗同频共振,“不管最后一层是什么,我都要让他们看看,凡俗种的仙途,能结出怎样的果实。”
柳乘风拄着星木杖跟上,星木杖上的玉简此刻自动翻页,新的文字流淌而出:“问道非问仙,问心不问境,凡俗之躯可载道,稻灵一根通万灵。”
炼体狱的入口处,岩浆般的红光开始翻涌,隐约能看见里面有无数锤炼肉身的试炼;破妄狱的白雾中,真假难辨的幻象正在生成;归一狱的深处,传来祖稻母株的轻吟,仿佛在召唤最终的觉醒。
陈刚一步踏入炼体狱,赤红的光芒瞬间将他吞没。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知道,掌心的天机轮、丹田的稻灵根、胸口的粗布碎片,还有无数凡俗种的执念,都在陪着他——这条逆天仙途,他走得踏实,走得坚定,走得像青牛村的稻子一样,每一步都扎在土里,每一寸都向着光。
而前方的狱门后,祖稻星的曙光已越来越亮,天机轮的完整形态、母亲星图的终极秘密、凡俗种真正的未来,都在等着他用自己的道,一一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