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回到办公室,心情犹如这天气一般阴霾。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已变得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在办公桌前呆坐片刻,心想反正正值午休时间,等午休完了以后再说吧,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随后,他站起身,脱下外套,将办公椅向后放到最大角度,把外套盖在身上,缓缓躺了下来。
之所以改变休息的姿势,主要是他刚来公司时,曾趴在桌上午睡,结果醒来后脖子酸痛,手也被压得发麻,那种难受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只要经历过的人都明白有多不好受。此刻,他庆幸自己能找到这种相对舒适的午休方式。
林宇躺倒之后,陆续有同事吃完饭回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到不是林宇刻意要把自己藏起来,主要是他的位置靠一侧通道,他这个位置旁边有一组端头储物柜,当他放倒椅子后,只有从他这一侧进来的同事才会看到他,所以只要林宇不弄出动静来,对面通道进来的同事,若不特意探头过来看的话,是根本无法发现他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位置的特殊性,那两位同事聊得虽然小声,但毫无避讳。只听一个稍微上点年纪的女同事说道:“娟儿,你说这李胖子让咱们孤立他,这事儿不好办吧。” 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仿佛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似乎害怕因为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被叫娟儿的女同事,声音有点尖锐,回道:“管他呢,咱们做好咱们的事就行。那个林宇啊,我看白总这一倒,他应该也不好过了。” 语气中隐隐带着幸灾乐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甩了下马尾辫,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她对这件事的不屑一顾。
上年纪的女同事接着说:“就是,我看少了白致远这座靠山,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边说边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似乎在为林宇的未来担忧,又像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她下意识地用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世故的冷漠。
那个叫娟儿的女同事冷笑道:“你说白致远为啥对他这么好啊?” 脸上满是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探寻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凑近了上年纪的女同事,压低声音说道,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到这个敏感的话题。
上年纪的女同事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道,我听说好像是有人和他打个招呼?” 眼神中透着神秘,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确保周围没有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她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仿佛这个消息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娟儿追问道:“谁这么有能量,难道是集团的哪位?可是白总的身份够高了,能给他递话的也没几个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在如今的职场,像白致远这样地位的人,能让他特别关照一个新人,背后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就像在很多职场小说里描绘的那样,新人若没有特殊背景,很难得到高层如此青睐。说不定林宇是哪位大佬的亲戚,走了后门,才被安排到这里,还得到白致远的庇护。又或者,他手里握着什么对公司很重要的资源,所以白致远才对他另眼相看。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多,心中对林宇的好奇和嫉妒也愈发强烈。
上年纪的女同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谁知道呢?” 说完,两人的话题逐渐转向家长里短,开始抱怨孩子的调皮和婆婆的难处。
林宇虽然闭着眼,却敏锐地听出了这两个人是谁。声音听起来上点年纪那个是张莫羽,一头烫发齐耳长度,戴黑框眼镜。那个声音尖锐的是刘娟,她身材微胖,虽然三十多了,但还老是自称为中年少女,平时扎一头马尾,虽然平时总是将笑脸挂在脸上,但是林宇总感觉这个人很假。这两个人都是新元分公司的老人了,但一直都只是普通员工。除了业务能力有限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们俩都是已婚妇女,她们本身没有太高的目标和要求,虽然家里有点小钱,但是家族收入和经济压力却又不能任性到让她们不用工作。她们需要时不时照顾老人、孩子,请假、迟到、早退早已是家常便饭。更别说她们基本不能加班也不能出差,所以无论是晋升还是考评,她们的分数永远都不会太高,升迁和提拔自然基本与她们无缘,属于是大多数大企业里最稳定的那群人。
在林宇看来,这两位女同事为了家庭做出了极大牺牲,虽值得尊敬和同情,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的付出与牺牲并不能成为对自己不友好的理由。而且听二人说话的意思与态度,显然对自己并没有好感。其实在这一点上,林宇倒不怪她们,毕竟她们在公司已经干了好多年,受到上级的指示,她们也有些无奈。但在背后议论别人,还被正主儿听到,林宇不禁心想,不知道她们待会儿会不会尴尬。
想到这里,林宇 “卡拉” 一声把座椅调直,人也坐了起来。昆仑集团采购的电脑椅是某个高端品牌,调直座椅的声音不算大,但此时办公室里十分安静,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这边的动静自然被张若羽、刘娟听到了,她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了过来。
当她们见到是林宇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张若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努力保持镇定,毕竟她年纪稍长一些,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要比刘娟多一些。她赶忙说道:“娟儿,你不是说要去买杯奶茶吗?走吧。” 说着,还对刘娟使了个眼色。
刘娟先是一愣,心里纳闷:“我啥时候说要去买奶茶了?” 但看着张若羽一直对她挤眉弄眼,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对,对,对,今天中午吃得有点咸了,走,走,走。” 两人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匆匆忙忙地逃离了办公室。
二人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到了电梯口,刘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张姐,刚才可吓死我了,他不会听到咱俩说的话了吧?”
张莫羽白了她一眼,“肯定听到了,不然能突然坐起来?不过他一个新来的,能把咱们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有点发怵。
等电梯的间隙,刘娟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了别的事儿,“张姐,你说红鱼资本指定林宇当咱们公司去荣城合资公司的代表,这事儿是不是也透着古怪啊?”
张莫羽撇了撇嘴,“可不是嘛,就他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按道理怎么也轮不到他。我猜啊,说不定他背后的关系跟红鱼资本也有牵扯,所以红鱼那边才点名要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胸,脸上满是笃定的神色。
刘娟附和道:“有可能,说不定是他家里人跟红鱼资本的哪位大佬有交情,这才特意关照他。你说,会不会是他家里人给红鱼资本塞了好处,人家才这么帮他?” 她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背后那不可告人的交易。
张莫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还有一种可能,红鱼资本指定他,说不定是想在咱们公司安插个眼线。你想啊,合资公司成立后,肯定有不少利益往来,林宇要是听红鱼资本的,到时候就能给他们传递消息。”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刘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不会吧,那咱们公司岂不是很危险?而且白总之前那么照顾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事儿,故意配合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仿佛已经看到公司陷入了危机。
张莫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这公司里的事儿啊,水深着呢。反正咱们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少掺和这些事儿。”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走进了电梯,身影很快被电梯门吞没。
而林宇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再次放倒椅背,准备继续休息。然而,此时他看着天花板,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陷入了沉思。因为刚才张莫羽和刘娟在议论他的时候,提到过有人给白致远递了话,可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现在白致远住院了,而且看情况应该是直接转院到中京去了,短时间内应该根本见不到他本人。这种情况,在微信里实在不好问出口,因为文字是冰冷的,这话无论怎么措辞,只要不是当面询问,总感觉带着一种质问的意味,这个度实在太难把握了。
林宇的思绪如脱缰野马,围绕着那个给白致远递话的神秘人狂奔起来。能让白致远这样在公司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物另眼相看,甚至对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多加关照,递话之人身份必定不简单。林宇心想,莫非是集团总部的某位高层?毕竟在这庞大的商业体系中,集团高层动动嘴,下面分公司的领导自然要上心。可白致远在分公司已然是 “土皇帝” 般的存在,能让他都重视的集团高层,起码也是副总裁级别往上了吧。可自己初入职场,与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八竿子打不着,他们又为何要给自己这个无名小卒递话呢?这其中的利益关联和背后缘由,林宇怎么也想不通,只觉得一团迷雾笼罩在心头。
林宇脑海中又闪过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白致远的某个挚友呢?也许这位挚友偶然间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出于对白致远的情谊,又或者是看好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质,便向白致远打了声招呼。但白致远交友广泛,能让他如此郑重对待这声招呼,这位挚友想必与他交情匪浅,且自身也有着相当的能量,不然白致远也不会轻易买账。可自己又如何能与这样的人物产生交集,让对方愿意为自己出面呢?林宇越想越觉得迷茫,这其中的缘由似乎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难以看清。自己入职以来,一直专注工作,并未刻意去结识什么权贵之人,这种推测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公司红鱼资本的布局?在如今竞争激烈的商业战场,说不定红鱼资本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潜力,企图通过影响白致远,让自己在公司站稳脚跟,从而扰乱公司内部原本的平衡,为他们创造可乘之机。但这种推测又有些站不住脚,若真是对手公司的阴谋,白致远作为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又怎会轻易上当,对自己青睐有加呢?而且,自己初来乍到,能有什么价值让对手公司如此大费周章?林宇在心里不断权衡着这些可能性,每一种都有其不合理之处,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林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想炸了,却依旧毫无头绪。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或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又或许背后的原因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复杂。但不管怎样,在见到白致远之前,这个谜团怕是难以解开了。
在这秋日的午后,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林宇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窗外秋风的呼啸声。而林宇不知道的是,在这看似平静的背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