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开启的七彩传送门极不稳定,穿行其中仿佛在惊涛骇浪中乘坐一叶扁舟,周围是光怪陆离、不断扭曲破碎的时空碎片,混乱的能量乱流拍打着护体神光,发出刺耳的尖啸。
瑶光、东方明月、轩辕凤舞三人全力运转修为,才勉强稳住身形,心中对这看似不靠谱的传送方式更多了几分惊疑。唯有玄一,涅盘后的混沌道果自成一体,那混乱的时空乱流靠近他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抚平、吸纳,反而成了滋养道果的些许养分,他显得从容不迫。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猛地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伴随着千面雀跃的声音:“到啦!”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吐”出了传送通道。
脚踏实地(如果那能称之为“地”的话)的瞬间,一股极其怪异、混乱、却又充满生机与疯狂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用常理理解的巨大“腔体”内部。头顶并非天空,而是不断蠕动、变幻着七彩光泽的肉质穹顶,上面还镶嵌着无数如同星辰般闪烁、却又像眼睛一样眨动的发光器官。脚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类似生物组织的“地面”,踩上去微微下陷,甚至能感觉到其下血管般的脉络在搏动。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与腐败交织的奇异气味,灵气(或者说能量)浓郁得化不开,但其属性却混乱不堪,上一刻还是炽热的火属性能量,下一刻就可能变成阴寒的死寂之气,中间甚至夹杂着扭曲的金属法则与混乱的生命波动。
放眼望去,远处是由巨大、苍白兽骨与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管道胡乱拼接而成的塔楼;近处有流淌着七彩粘稠液体的河流,河中漂浮着半机械半生物的怪异鱼类;更有些地方,空间本身都是扭曲的,可以看到倒悬的山峰上生长着发光的水草,而一队队形貌各异、散发着强大或诡异气息的生灵,就在这扭曲的空间结构中自如穿行。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光源来自那些发光的肉质穹顶、奇异植物,以及某些生灵自身。规则,似乎在这里失效了。
“欢迎来到——‘无序乐园’!”千面张开双臂,仿佛在展示自己得意的收藏品,她深吸一口那混乱的空气,一脸陶醉,“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死气沉沉、条条框框的地方有意思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方明月微微蹙眉,极冰本源自动运转,排斥着周围混乱能量的侵扰。她感觉自身的法则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
“都说啦,‘三不管’地带嘛。”千面蹦跳着在前面带路,踩得那生物组织地面一颤一颤,“这里是万界海几个最大的‘法则淤积区’和‘时空褶皱’的交汇点,常年堆积的各种混乱法则、破碎世界残骸、还有被各方势力丢弃的‘实验废料’什么的,互相影响、变异,就形成了这么个奇葩的地方。”
她指了指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和生灵:“能在这里活下去的,要么是本身就能适应甚至利用这种混乱的‘变异种’,要么就是被各方通缉、走投无路的‘亡命徒’,再不然就是像我们这样,来找乐子或者躲清静的。”
正说着,旁边一座由无数齿轮、骷髅头和发光苔藓构成的“房屋”门突然打开,一个长着三只机械复眼、下半身是蜘蛛形态的生灵探出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玄一等人,尤其是在气息最强的玄一和千面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漠然地缩了回去,关上了门。
“在这里,别用外面的常识来判断。”千面提醒道,“可能路边一朵看着人畜无害的小花,下一秒就能把你吞得连渣都不剩;也可能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头,是某个纪元被覆灭的文明最后一位先知。”
瑶光手握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低声道:“此地法则混乱,于修行恐有妨碍。”
“妨碍?”千面回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对别人可能是妨碍,但对大哥哥你嘛……说不定是宝地哦!”
她指向远处一片不断扭曲、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区域:“看那边,‘法则乱流区’,里面充斥着各种冲突、破碎的法则碎片,对你那个能吞噬万法的混沌道果来说,不就是最好的‘零食堆’吗?”
她又指向另一片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却同时弥漫着腐朽死意的沼泽:“还有那里,‘生死交织之地’,对你身边那位修炼生命法则的姐姐(看向玉玲珑虚影方向),还有这位玩火的姐姐(看向轩辕凤舞),应该都有点启发吧?”
玄一闻言,心中微动。他确实感觉到,在这混乱的环境下,他涅盘后的混沌道果异常活跃,仿佛久旱逢甘霖,自发地开始缓慢吸收、解析着周围那些混乱冲突的法则碎片,虽然效率不高,但胜在种类繁多,源源不断。长期在此修炼,或许真能加速他对各种法则的理解与融合。
“当然啦,好处多,危险也多。”千面话锋一转,指着天空(肉质穹顶)某处,“看那里。”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片区域的肉质穹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郁如墨的“原初之暗”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但还没落地,就被下方一片突然亮起的、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七彩光网挡住、吞噬、分解,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这里混乱的法则本身,就会时不时孕育出一些‘原初之暗’的裂痕,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千面耸耸肩,“所以,在这里住,得有个靠谱的‘房东’或者‘庇护所’。”
她带着众人七拐八绕,避开一些明显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区域,最终来到了一座……由一颗巨大无比、仍在微微搏动的暗金色心脏改造而成的建筑前。心脏的血管变成了通道和门廊,心房心室被分割成了不同的房间,外面还挂着一个用不知名生物头骨和霓虹灯管拼成的招牌,上面用扭曲的通用语写着——“砰砰乱跳安全屋”。
“到啦!我在这里的临时据点!”千面拍了拍那暗金色的“墙壁”,心脏随之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回应。
就在她准备推开一扇由肋骨形成的门时,心脏建筑旁边,一片阴影突然蠕动起来,化作一个笼罩在破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佝偻身影。
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
“新来的?规矩懂吗?要么交‘居住税’,要么……留下点‘零件’。”
黑影身上,散发出一种介于炼虚与合体之间的诡异波动,但其气息与周围混乱的法则隐隐共鸣,显得格外难缠。
千面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
玄一却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那黑影,混沌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
“我的规矩是,别挡路。”
话音未落,他周身那新生的、融合了吞噬与虚无真意的混沌心焰微微一闪。
那黑影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所在的整片阴影,连同他自身,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片绝对的干净,连一丝能量残留都没有。
玄一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粒尘埃。
千面愣了一下,随即拍手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在这里,实力就是最好的规矩!大哥哥,你越来越有这里居民的风范了!”
她推开肋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玄一率先踏入这诡异的“安全屋”,瑶光三女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玄一脚步微微一顿,混沌色的眼眸瞥向了“安全屋”深处,那黑暗的甬道尽头。
在那里,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剑意?
那剑意,似乎与瑶光的混沌魔罗剑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