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一动,整片星域的光线都仿佛随之扭曲。他左眼生机勃发,目光所及,虚空中竟凭空生出无数翠绿藤蔓,缠绕着金色的道纹,如同生命之龙的触须,主动迎向噬界之饕那些布满吸盘的漆黑触手。右眼死寂弥漫,视线掠过之处,连最基本能量粒子都瞬间失去活性,化为最原始的虚无,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边缘都侵蚀得不断后退。
生与死,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在他身上完美统一,化作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枯荣”轮转之力!
“吼!两种……美味的气息!”噬界之饕的意念更加疯狂,它感受到玄一身上那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以及新生的枯荣法则,贪婪彻底压过了对瑶光的兴趣。巨大的阴影猛地收缩,放弃了部分触手,凝聚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朝着玄一吞噬而来!这一口,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仿佛要将这片星域连同玄一和星棺一同吞入永恒的黑暗!
“玄一!”瑶光惊呼,想要上前相助。
“无妨!”玄一声音平静,面对那仿佛能吞食天地的巨口,他不闪不避,双手在身前虚抱,左掌向上,托起一轮蕴含无限生机的“荣”之印,右掌向下,压下一轮寂灭万物的“枯”之印!
“混沌为基,枯荣为轮,演!”
他双掌猛地合拢!
“轰——!”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轮盘”虚影,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这轮盘一半翠绿欲滴,演化着草木生长、万物繁衍的盛世景象;一半灰败死寂,呈现着星辰陨落、纪元终结的末日画卷。轮盘缓缓转动,生与死的界限在此模糊,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在此交织!
那吞噬而来的巨口,在触及这枯荣轮盘的瞬间,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它那足以湮灭星辰的吞噬之力,被轮盘一边的“生”之力量不断分化、滋养出与之对抗的“存在”,又被另一边的“死”之力量不断消磨、归于虚无!
吞噬与存在,毁灭与创造,形成了最本源的对抗!
噬界之饕发出惊怒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这诡异的轮盘不断化解、中和!它那由无数扭曲面孔构成的阴影身躯,在轮盘的转动下,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一些较弱的面孔甚至直接哀嚎着消散。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力量?!”噬界之饕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
“井底之蛙,也敢妄谈吞噬?”玄一紫瞳中冷光如电,他催动枯荣轮盘,一步步向前逼去。轮盘所过之处,虚空生灭不定,仿佛在重演一个小型宇宙的轮回。“你的吞噬,源于掠夺与虚无。而我的枯荣,包容存在与寂灭,是宇宙运转的根本法则之一!你的道,在我面前,先天便被克制!”
他话语如刀,直指本质。噬界之饕的力量虽然恐怖,但其根源偏向“虚无”与“掠夺”,而玄一的混沌枯荣,却立足于“存在”与“循环”,在层级上已然高出半筹,更何况他还占据着主场优势!
“混账!吾乃上古遗种,秉承混沌而生,岂是你能评判!”噬界之饕暴怒,阴影疯狂蠕动,试图挣脱枯荣轮盘的束缚,那核心处的黑暗漩涡再次加速旋转,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荒的气息开始弥漫,隐约间,似乎有一缕极其细微、却沉重到让时空都为之弯曲的混沌祖炁被引动!
就是现在!
玄一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对方主动引动祖炁核心的这一刻!
“瑶光!助我一臂之力,定住它!”
无需多言,瑶光心领神会,混沌法相咆哮,双掌猛地拍出,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两道横跨星河的锁链,不再是攻击,而是化作最强的禁锢之力,死死缠绕住噬界之饕的阴影本体,让其动作再次一滞!
“就是现在!混沌心焰,薪火为引,枯荣为炉,炼!”
玄一长啸一声,眉心道印中,融合了织梦者信念的混沌心焰倾巢而出!但这一次,心焰不再是分散攻击,而是化作一座巨大无比、半枯半荣的火焰洪炉,将挣扎的噬界之饕连同其核心那缕被引动的混沌祖炁,一同笼罩进去!
“啊啊啊——!”噬界之饕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混沌心焰本就克制一切邪祟与虚无,此刻更以枯荣法则为炉,以织梦者薪火为引,其炼化之力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它的阴影身躯在心焰中疯狂扭曲、蒸发,那无数扭曲面孔如同蜡像般融化。
而那一缕被引动的混沌祖炁,在感受到混沌心焰与枯荣洪炉的气息后,竟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它并未像噬界之饕的其他部分那样被轻易炼化,反而像是在抗拒噬界之饕的掌控!
“果然!祖炁有灵,不甘被污!”玄一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他福至心灵,不再强行炼化,而是将自身最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以及那海纳百川、包容万物的混沌道章真意,透过心焰,温柔地传递向那缕挣扎的祖炁。
仿佛迷途的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呼唤,那缕沉重无比的混沌祖炁猛地一震,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主动切断了与噬界之饕的最后联系,化作一道古朴、苍茫的灰色气流,如同归巢的游子,瞬间冲破火焰洪炉的束缚,没入了玄一的眉心道印之中!
“不——!!!”噬界之饕发出绝望而不甘的最后咆哮,失去了祖炁核心的支撑,它的存在根基瞬间崩塌,庞大的阴影在心焰的灼烧下迅速缩小、湮灭,最终彻底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片被战斗余波摧残得支离破碎的虚空。
玄一悬浮于空,缓缓闭上双眼。那缕混沌祖炁一入体,便直接沉入了他的道源最深处,与他的混沌本源开始缓慢融合。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力量感,自他体内弥漫开来。他感觉自身对混沌的理解,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看到了更加广阔的景象。
然而,还不等他仔细体悟这全新的力量——
“玄一!”星璇急促的心念传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诱饵计划成功!大量修正者已被吸引至永寂暗渊边缘,正在对诱饵进行围剿和分析!但是……我捕捉到那个之前出现凝滞的修正者,在围攻阵列中,其意念波动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的……信息溢出!它似乎在……向外发送一段加密的、非标准协议的求救或者……警示信号!目标方位……无法解析,似乎指向一个……不存在的坐标!”
玄一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祖炁的气息一闪而逝。
内部裂隙……果然存在!而且,似乎在主动向外传递信息?
这不存在的坐标……又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那股一直隐藏在暗处、冰冷“观察”着这里的意念,在噬界之饕被炼化、混沌祖炁被玄一吸收的瞬间,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去。
但玄一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观测者”之间,仿佛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基于那缕混沌祖炁的……单向感应?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那观测者并未远离,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依旧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