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扰醒了……本座的……沉眠?”
“这新生的……纪元……味道……尚可……”
那空灵浩瀚、带着亘古威严与一丝初醒漠然的女子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玄一的识海深处,更仿佛回荡在这片新生混沌源海的每一个角落!声音响起的刹那,源海中那温和流淌的混沌气流都为之一滞,仿佛感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降临。
玄一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东方明月依旧双眸紧闭,面容安详,仿佛仍在深沉的昏迷之中。但,她眉心的那枚源初冰核印记,此刻却散发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芒!不再是纯净剔透的冰蓝,而是内敛了一种深邃如宇宙星渊、冰冷如万古玄冰的幽邃光泽!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古老威压,正从那印记之中,如同苏醒的太古冰龙,缓缓弥漫开来!
这不是明月!或者说,不完全是!
是那源初之冰中沉睡的……更古老的存在?!是它在明月融合源初冰核时,便悄然潜伏,直至此刻新纪元诞生、源核稳定,才借机苏醒?!
“明月?!” 玄一尝试呼唤,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紧紧抱着怀中这熟悉又陌生的身躯,紫瞳死死盯着那枚变幻的印记。
玉玲珑、南宫婉、瑶光也瞬间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立刻围拢过来,神色惊疑不定。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明月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陌生、浩瀚而……充满压迫感!
“唔……”
在玄一的呼唤与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明月”那长长的、覆盖着冰霜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眸。
瞳孔依旧是冰蓝色,却不再清澈映人,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仿佛倒映着无数破碎星辰与寂灭宇宙的冰渊!目光扫过之处,连混沌源海那新生的法则都仿佛被瞬间冻结、剖析!那眼神之中,没有了明月往日的清冷与偶尔流露的温柔,只剩下一种俯瞰万古、漠视众生的绝对冰冷与……一丝刚刚苏醒、尚带迷惘的探究。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紧抱着她的玄一脸上,那冰渊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仿佛在辨认某种古老记忆碎片的波动。
“玄……一?” 她开口,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一种古老的语调,与明月原本的声音有七八分相似,却多了一种浸透岁月的沧桑与疏离。“这具躯壳……对你的执念……很深。”
她轻轻抬手,那原本属于明月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却仿佛蕴含着冻结时空的力量,指尖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凝固。她抚上玄一的脸颊,动作与明月一般无二,但那触感,却冰冷得让玄一的神魂都为之战栗。
“你不是明月。” 玄一的声音沉了下来,紫瞳之中混沌道印的虚影缓缓旋转,周身气息由之前的放松瞬间转为极致的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你是谁?离开她的身体!”
“离开?”“明月”那冰渊般的眸子微微转动,扫过玄一,又扫过如临大敌的玉玲珑三人,最后望向这片浩瀚无垠、正在自行衍化万物的新生混沌源海,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本座……即是‘源初’。”
“是这冰之法则的源头,是冻结了最初混沌、定下‘静止’之基的……‘初代冰雪主宰’。”
“这具融合了本座本源的身躯,便是本座于此新生纪元……最完美的‘道标’与‘容器’。”
初代冰雪主宰?!源初之冰的源头?!
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怪明月的极冰本源如此特殊,难怪星棺对其如此重视,甚至那星枢之核的认证也需要源初之冰!原来,这力量的尽头,竟沉睡着一位如此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至于离开……”‘初代冰雪主宰’——或者说,占据着明月身躯的她,目光重新落回玄一脸上,那漠然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待本座取回全部权柄,重掌冰之秩序,或许会考虑……给她留一隅之地沉眠。毕竟,她助本座归来,功不可没。”
她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明月的身躯与灵魂,都只是她回归的工具与附属品!
“休想!” 瑶光第一个厉声斥道,般若魔罗剑意冲天而起,黑白剑光直指‘初代冰雪主宰’,“立刻从明月妹妹体内离开!”
玉玲珑与南宫婉亦是气息勃发,混沌生息与因果线蓄势待发。她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明月被这古老的存在吞噬、取代!
‘初代冰雪主宰’对于瑶光的剑意与众人的敌意,只是报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听到蝼蚁嘶鸣般的冷哼。她甚至没有去看瑶光,那冰渊般的眸子,始终锁定着玄一,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玄一体内那枚已然化为新宇宙之心的混沌源核。
“混沌源核……有趣。” 她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以旧纪元之骸为薪,燃出新纪之火……汝,倒是做了件……勉强入眼之事。”
“不过,新纪元初生,法则孱弱,秩序未固……正需一位真正的‘主宰’,来执掌、来规划。”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天生就该统治一切的味道。
玄一心中凛然。他明白了,这位突然苏醒的‘初代冰雪主宰’,其目标不仅仅是明月的身躯,更是这刚刚诞生的、尚处于婴儿期的……全新纪元!她要夺取这新纪元的掌控权!
“此界,由吾定义,由吾开辟。” 玄一踏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虽伤势未愈,气息虚弱,但那执掌混沌道印、开辟新天的无上威严却再次升腾而起,与‘初代冰雪主宰’那冰冷的威压分庭抗礼,“它的未来,应由生于斯、长于斯的万灵自行决定,而非由任何古老的存在……来‘主宰’!”
“呵……”‘初代冰雪主宰’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那笑声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定义?开辟?汝可知,何为真正的‘永恒’与‘秩序’?这新生世界的‘寒冷’与‘静止’,便应由本座来定义。”
她话音未落,甚至未见她有任何动作,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冰封万物本源、令法则停滞的极致寒意,便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众人周围的混沌源海,那原本温和流淌的混沌气流,竟在这寒意之下,开始迅速凝固、结晶!连光线、声音、乃至时间的流动,都变得迟滞、缓慢!玉玲珑三女只觉得自身道果运转晦涩,血液近乎冻结,连思维都变得缓慢起来!
一言不合,便欲冰封新纪元之源?!
玄一眼中厉色一闪,正要催动混沌源核之力对抗——
突然,那一直被‘初代冰雪主宰’掌控的明月身躯,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她眉心的源初冰核印记光芒乱闪,那冰渊般的眼眸之中,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属于明月本身的、充满痛苦与挣扎的清明!
“玄……一……救……我……”
一道微弱到极致、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绝望中的呼救,直接传入玄一的识海!
是明月!她的意识并未被完全吞噬,仍在抗争!
‘初代冰雪主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似乎对明月意识的反扑有些意外与不悦,那弥漫的极致寒意也随之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就是现在!
玄一没有任何犹豫,混沌源核之力轰然爆发,不再是硬撼那弥漫的寒意,而是化作一道温暖而包容的混沌洪流,如同母亲的手臂,轻柔却又坚定地缠绕上明月的身躯,更精准地探向她眉心的源初冰核印记!
他要做的,不是驱逐这古老的意志——那可能直接伤及明月的根本——而是……安抚与引导!以新纪元那包容一切的混沌本源,去滋润、去稳固明月那正在被古老意志侵蚀的自我意识!
“嗯?”‘初代冰雪主宰’发出一声带着讶异的轻哼,显然没料到玄一会用这种方式。她能感觉到,那混沌源核的力量虽然温和,却蕴含着整个新纪元的“定义”权柄,正在巧妙地加固着明月意识与躯体的联系,对抗着她的同化!
一场无声的、发生在明月识海最深处的争夺战,瞬间爆发!
而也就在此时,这片新生混沌源海的边缘,那连接着外部新生宇宙的壁垒,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却异常的空间涟漪。一道笼罩在朦胧星辉中的、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露出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