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档案库·杀戮终章
厚重的合金门化为齑粉,粉尘弥漫中,容烬的身影如同从九幽踏出的魔神。
金瞳锁定仓惶后退的玄阴上人,那眼神已非愤怒,而是冻结万物的绝对死寂。
虚空哀嚎阵盘就在玄阴上人脚下,兀自散发着扭曲空间的嘶嚎。
“蛇…蛇君!饶命!都是渊主…”玄阴上人肝胆俱裂,仅存的左手疯狂挥舞,试图激发最后的保命符箓。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扼住他的咽喉。
容烬甚至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他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对着玄阴上人,隔着数米距离,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的能量光束。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扭曲了光线的空间涟漪,瞬间穿透了玄阴上人的眉心。
玄阴上人所有的动作、表情、求饶声,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瞬间定格。
他眼中的恐惧、怨毒、疯狂,如同褪色的油画,迅速消散,最终只剩下空洞的死灰。
紧接着,他的身体,连同他身上所有的物品、脚下的阵盘,如同被投入异次元的沙画,从头部开始,无声无息地、一点点地分解、消散成最细微的宇宙尘埃。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绝对的湮灭!
上古蛇君的怒火,不容亵渎,不容求饶,只予彻底的、不留痕迹的终结。
哀嚎声戛然而止。空间干扰消失。
然而,在玄阴上人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瞬,容烬的金瞳猛地一缩!
他清晰地“看”到,一缕极其凝练、带着纯粹“死寂秩序”气息的灰色能量,并非来自玄阴上人本身,而是来自他消散的灵魂核心深处!
它如同有生命般,在玄阴上人彻底湮灭的瞬间,化作一道比闪电还快的灰线,无视了容烬的护体妖力,精准地刺向他心口——那里是他曾经的逆鳞所在处,而那逆鳞他早已经给了苏棠。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让容烬灵魂都为之震颤的侵蚀声响起!
那缕死寂灰气,如同最毒的墨水,瞬间沾染在他刚刚长出不久的晶莹剔透的逆鳞之上!
那新生逆鳞表面,一道细微却无比刺眼的灰色纹路蔓延开来!
一股冰冷、僵化、试图将一切生机都拖入永恒死寂的力量,开始侵蚀逆鳞的本源!
容烬甚至感觉到自身磅礴的妖力运转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蚀空诅咒…渊主!”容烬眼中寒芒暴涨,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对方的目标从来不只是109局,更是他!通过献祭玄阴上人这个棋子,将最精纯的“秩序湮灭”诅咒打入他的逆鳞!
指挥中心·守护与牺牲。
虚空哀嚎停止,监控屏幕恢复。
众人刚从精神压制中缓过神,就看到赵一一被震飞、口吐鲜血却死死抱着青光闪耀的玉简,而玉简上正缠绕着一缕顽固的灰气,与青光激烈对抗!
“一一!”苏棠惊呼,瞬间冲到赵一身边,心镜领域全开,纯净的净化之力如同温暖的潮汐,涌向玉简!
嗤嗤嗤!
净化之力与灰气接触,如同水火相遇,发出激烈的消融声!
那灰气异常顽固,带着一种“否定存在”的恐怖意志,净化之力只能缓慢地、艰难地将其磨灭。
“苏…苏棠姐姐…”赵一一小脸惨白,嘴角挂着血丝,但抱着玉简的手却异常坚定。
他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玉简上纠缠的灰气,带着孩童的困惑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悲伤:“它在…哭…很冷…很孤独…想把大家都变得和它一样…”
苏棠心中一痛。赵一一的灵魂纯净无垢,竟能直接感受到“秩序湮灭”那死寂表象下的绝望本质。
她更加催动净化之力:“别怕,一一,姐姐不会让它得逞!” 纯净的灵光如同实质,包裹住玉简,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那缕灰气。
林默等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启动能量核心的净化程序辅助。
云清子则迅速布下稳固空间的符阵,防止余波扩散。
就在这时,空间微澜,容烬的身影出现在指挥中心。
他脸色如常,但苏棠的心镜领域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气息深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协调,以及…逆鳞上那道刺目的灰痕!
“容烬!”苏棠心中一紧,净化之力差点失控。
容烬瞬间出现在她身边,大手按在她肩膀上,一股温厚的力量稳住她:“无妨,一点小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赵一一怀中的玉简上,看到那缕正被苏棠净化之力磨灭的灰气,金瞳中寒光更盛。“同源的手段。目标是你我,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玉简“寂空阵枢”。
“钥匙?”苏棠一边维持净化,一边看向容烬。
“启动寂空逆阵的首要条件。”容烬言简意赅,“静一当年能放逐蚀空之影,靠的就是它。
渊主怕它,所以想毁掉它,或者…污染它,让我们无法使用。”
终于,在苏棠全力的净化下,玉简上的最后一缕灰气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消散。
玉简的青光重新变得温润纯净,只是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
赵一一松了口气,抱着玉简的手微微发抖。
“一一,你做得很好!你是英雄!”苏棠蹲下身,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和赞许。
赵一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紧紧抱着玉简:“师父…师父的东西…一一要保护好…” 那属于三百年前十岁孩童的纯真与守护的执念,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云端之上·心渊归航
危机暂时解除,但留下的阴影却更深。
容烬新生逆鳞受污,寂空阵枢受损,渊主的手段阴毒而精准。
后续的收尾工作交给凌霄和林默,容烬带着苏棠,一步踏出,已来到万米高空之上的云端。
脚下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头顶是浩瀚无垠的星河。
夜风凛冽,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容烬背对着苏棠,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沉默地望着远方,那挺拔孤傲的背影,此刻在苏棠的心镜领域中,却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以及那逆鳞处传来的、冰冷顽固的侵蚀感。
苏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强大如他,也会受伤,也会感到疲惫吗?
她走到他身后,伸出手,从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却微凉的背上。
容烬身体微微一僵。
“很疼吗?”苏棠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她的净化之力透过相贴的身体,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被污染的逆鳞。
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只是为了抚慰。
净化之力如同最温暖的泉水,包裹住逆鳞。
那冰冷的灰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在纯净的暖流中发出无声的嘶鸣,被一点点逼退、消融。
虽然无法立刻根除,但那顽固的侵蚀感明显减轻了许多。
“哼…一点小伤。”容烬的声音依旧低沉,但紧绷的肌肉却在苏棠的拥抱和净化之力的抚慰下,缓缓放松下来。
他反手,覆住了苏棠环在他腰间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
那冰冷僵化的感觉,似乎也被这真实的体温驱散了一些。
“别逞强。”苏棠将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你的伤,就是我的伤。你的逆鳞,它染尘,我心亦痛。”她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肩背,看着他那线条冷硬却无比熟悉的侧脸轮廓,“告诉我,渊主…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
容烬沉默了片刻,金瞳倒映着漫天星辰,也映着脚下人间的万家灯火。
“一个…秩序的囚徒,一个…想把所有世界都变成它牢笼的疯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静一当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将它放逐。它留下的暗阁,只是爪牙。真正的本体,藏在时空的夹缝里,像一条贪婪的蛀虫,一点点啃噬着世界的根基。”
他转过身,面对着苏棠。
夜风吹乱她的发丝,那双清澈的眼眸在星光下盛满了对他的担忧、信任和无畏的爱意。
容烬心中那因杀戮和诅咒带来的冰冷戾气,在这一刻如同冰雪消融。
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温柔地拂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点湿意。
“怕吗?”他低声问,金瞳深深地看着她。
苏棠摇摇头,眼神无比坚定:“有你在,不怕。你在守护这个世界,守护我们共同的家(109局)。我也会守护你,用我的血,我的力量,我的心镜。”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微凉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意外或情动时的羞涩,而是带着承诺、心疼和并肩作战的决心。
她的气息纯净而温暖,如同阳光融雪,不仅驱散他唇上的凉意,更仿佛透过唇齿,涌入他心口那片被灰气侵染的逆鳞,带来难以言喻的慰藉和力量。
容烬的回应瞬间变得炽热而霸道。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云顶天阙,两人忘情地拥吻,所有的担忧、疲惫、冰冷的诅咒,在这刻仿佛都被这纯粹而炽热的情感暂时隔绝在外。
他是她的蛇君,霸道偏执,为她可逆天改命,踏碎虚空。
她是他的净源,温柔坚韧,为他可净化诸邪,照亮心渊。
在蚀空的阴影下,在无尽的守护征途中,他们是彼此唯一信念,是照亮对方心渊的灯塔。
良久,唇分。苏棠脸颊绯红,气息微喘,眼眸却亮得惊人。
容烬的金瞳中翻涌着未退的情潮和更深沉的占有欲,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记住你的话,小药罐。你的命,你的血,你的心…都是本君的。本君在,蚀空也好,渊主也罢,都休想伤你分毫。这世界,本君替你守着!”
“嗯。”苏棠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心口逆鳞处传来的、虽然仍有阴冷但已被压制的触感,心中一片安宁,“我们一起守。”
星河流转,夜风低语。云顶天阙露台上,相拥的身影,是这黑暗时代最温暖的光。
幽暗深处·渊瞳再启
在无法观测的时空夹缝深处,一双冰冷的、由纯粹秩序构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
玄阴上人临死前传递的最后画面——容烬逆鳞染尘的瞬间,以及苏棠全力净化寂空阵枢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渊主”的意志中。
“逆鳞…染尘…净化者…本源消耗…”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地分析着,“玉简…守护意志…源于那个低等灵体(赵一一)…执念…弱点…”
“计划…变更…目标…夺取玉简…摧毁守护执念…”
“新的触须…需要…更隐蔽的…棋子…”
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蛛网,再次投向那个被它觊觎的世界,寻找着新的裂缝与…猎物。
而在109局的特殊监护室内,冰魄寒气包裹下的雷震,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转动。
他体内那微妙的生死平衡,在经历局内空间畸变、虚空哀嚎、以及玉简与湮灭气息的对抗所产生的剧烈能量震荡后,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未知的嬗变。
一丝极其微弱、混合着生之渴望与死之寂灭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火山下的岩浆,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