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忽然变了脸,原本透亮的阳光被乌云压得死死的,风卷着菜田边的竹架摇晃,刚系好的小布贴在风里飘来飘去。乐乐正帮张奶奶给菜田木牌缝布套,抬头看见天边的黑云,心里猛地一紧:“坏了,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赵大哥扔下手里的锄头,朝着菜田边的塑料棚跑去:“得赶紧把育苗的辣椒苗挪到棚里!”老周也急了,推着轮椅就往自己的番茄田赶,轮椅碾过田埂的泥土,留下两道深深的印子:“我的番茄枝刚绑好,可别被风吹断了!”
孙先生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几根竹竿,一边跑一边喊:“孩子们呢?小远!小雨!快到石亭里躲着!”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小远领着几个孩子从田埂那头跑过来,怀里还抱着没画完的种菜画:“孙爷爷,我们帮你拿竹竿!”小雨跑得急,鞋子上沾了满是泥点,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布贴——那是她刚给新病友的菜田牌子绣的小番茄。
张奶奶也颤巍巍地站起来,拎起竹篮就往棚子跑:“刚摘的生菜还在棚外晾着,别被雨淋坏了!”赵大嫂则冲进工具房,抱出一摞塑料布:“把菜田边的农具盖好,还有小张送的笔记本,可别湿了!”
风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打在菜田的叶子上噼啪作响。赵大哥和村民们忙着把育苗盆搬进塑料棚,老周则用竹竿把番茄枝再绑紧些,孙先生蹲在地上,帮着孩子们把画塞进石亭的石缝里——那里干燥,能护住孩子们的画。乐乐撑着一把大伞,来回穿梭在菜田间,帮张奶奶收生菜,又帮赵大嫂盖塑料布,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流,打湿了她的裤脚,却顾不上擦。
“乐乐!这边的黄瓜架要倒了!”赵大哥的喊声被雨声盖过一半,乐乐循声望去,只见基地角落的黄瓜架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架上还挂着几根小黄瓜。她立刻跑过去,和赵大哥一起扶住架子,村民们也赶过来,用绳子把架子绑在旁边的树干上,总算稳住了。
老陈原本在石亭里护着孩子们,见外面忙不过来,也拿起一把伞冲了出去,帮着张奶奶把生菜装进竹篮。“张奶奶您慢点,别摔着!”老陈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张奶奶,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笛子袋上的野菊花也被淋得耷拉下来,可他却笑着说:“没事,这点雨算啥,菜没事就好。”
雨点越来越密,菜田里的水渐渐积了起来。孙先生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不好!我的种植日记还在轮椅兜里!”他刚要起身,小雨就抢着说:“孙爷爷我去拿!”说着就冲进雨里,小远也跟着跑出去,两个孩子顶着一件大人的雨衣,小心翼翼地从轮椅兜里拿出笔记本,抱在怀里跑回石亭——笔记本被雨衣裹得严严实实,一点没湿。
孙先生接过笔记本,摸了摸小雨湿漉漉的头发,眼眶有点红:“好孩子,辛苦你们了。”小雨却笑着摇头,把笔记本翻开,指着上面画的种子:“孙爷爷,只要笔记本没事,以后还能教我们认种子。”
雨下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小下来。大家站在石亭里,看着外面的菜田——番茄枝稳稳地立着,黄瓜架也没倒,育苗盆都搬进了棚里,孩子们的画和种植日记也都好好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赵大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咱们这雨里一闹,比平时干活还热闹!”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菜田镀上了一层金边。大家纷纷走出石亭,去检查菜田的情况。老周推着轮椅,看着自己的番茄苗,叶子上挂着水珠,精神得很,忍不住笑了:“你看这苗,经了雨,反而更绿了!”张奶奶则拿起一颗没被淋湿的生菜,说:“这生菜新鲜,晚上回去给孩子们做沙拉。”
赵大嫂去工具房拿了抹布,给大家擦脸上的雨水,又从推车里拿出早上蒸的玉米馒头:“大家饿了吧?先吃点馒头垫垫,我回去再熬点姜汤,别感冒了。”孩子们拿着馒头,坐在田埂上,看着天边的彩虹,小远指着彩虹说:“你们看,彩虹好像架在菜田上,真好看!”
乐乐看着眼前的景象——夕阳、彩虹、绿油油的菜田,还有身边一群浑身湿漉漉却笑得格外开心的人,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这场雨夜里的守护,不只是守住了菜田和种子,更守住了大家对这片土地的心意,守住了彼此之间的牵挂。就像雨后的菜苗会更茁壮,经过这场雨,大家的心也贴得更紧了。
老陈拿起笛子,吹起了《田园春早》,笛声在雨后的空气里飘着,格外清亮。乐乐看着菜田边的木牌,上面张奶奶绣的小布贴,被雨水洗得更鲜艳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大家说:“明天咱们在石亭旁边搭个小棚子,把种植日记和孩子们的画都放进去,再放些雨衣和工具,以后不管刮风下雨,咱们的菜田都有人守着。”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声音里满是期待。夕阳慢慢沉下去,菜田边的笑声却还没停,那些在雨夜里并肩守护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幅温暖的画,定格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