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的回声顺着风飘进村庄,恰逢晒谷场的村民在翻晒粮食。小安跟着光带跑到晒谷场边,看到谷粒上沾着细碎的光,像是从田野里带来的音符。她刚踩上晒谷场的竹席,谷粒突然滚动起来,在席子上拼出一个巨大的五线谱,阳光照耀着谷粒,传出与麦田里相同的调子,只是混进了谷物的清香。
“村里也开始唱歌啦!”小安抓起一把谷粒往空中撒,谷粒落下时“沙沙”作响,每个声响都对应着乐谱上的音符。重症病房的孩子被李医生推着经过晒谷场,谷粒突然向两边分开,给他的轮椅让出一条光道,光道上的谷粒跳动着,飘出他在菜畦里唱过的童谣,“连粮食都记得我们的歌。”他笑着弯腰捡起一粒谷,谷粒在他掌心发光,化作一个小小的音符,钻进他的袖口。
瘦小男孩家的番茄晒在屋檐下,红透的番茄皮上突然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像乐谱上的符尾。他刚把番茄摆整齐,最顶上的那颗突然“嘭”地裂开,冒出一个光团,光团里混着他在菜畦说过的话:“要让番茄藤长满全村。”话音刚落,院子里的老番茄藤突然抽出新芽,芽尖上的音符纹路,和晒谷场的谷粒乐谱一模一样。“它们要把歌种满院子啦!”他跑去叫妈妈,声音惊动了屋檐下的风铃,风铃响起来,正好合上番茄的调子。
扎辫子女孩的奶奶在村口纳鞋底,布偶被女孩放在旁边的竹篮里。布偶裙子上的蝴蝶花纹刚被阳光照到,奶奶手里的针线突然跟着颤动,针尖在布面上扎出的小孔,竟连成了串蝴蝶形状的音符。“这线咋自己动呢?”奶奶笑着拉线,线穿过布面的“嗖嗖”声,和菜畦里蝴蝶振翅的“嗡嗡”声混在一起,像一支温柔的二重唱。竹篮里的贝壳哨突然响了,把针线的调子送向全村,屋檐下的燕子听到,也跟着“叽叽喳喳”地应和。
渔排阿叔把刚打上来的鱼送到村里的杂货铺,装鱼的竹筐刚碰到柜台,筐底的水珠就渗进木头里,在柜面上画出波浪状的乐谱。杂货铺老板笑着敲了敲柜台,“咚咚”声刚落,柜台里的玻璃瓶突然互相碰撞,传出河水流动的“哗哗”声,和竹筐里鱼鳃扇动的节奏完全合拍。“这鱼还带着河的歌呢!”阿叔指着瓶身上的水珠,水珠正顺着瓶壁往下淌,在地上拼出根须的形状,把渔排的号子也带进了店里。
李医生带着药箱去给村里的老人看病,路过晒谷场时,药箱上的金属扣突然跟着谷粒的调子震动。他给老人量血压,血压计的水银柱起伏,竟和生长表上的音符曲线一模一样。“连身体都在跟着唱歌呢。”老人笑着说,说话时喉咙的震动,让窗台上的盆栽叶片轻轻摇晃,叶片上的谱号纹路,和菜畦新苗的完全一致——原来老人家里的盆栽,是从菜畦分来的新苗。
小安的生长表被晒谷场的风吹到村头的老槐树上,表页展开时,全村的光带突然往树上汇聚,在树干上织成一个发光的圆环。圆环里的光纹流动着,把菜畦的和声、河水的旋律、田野的回声都融在一起,变成了一段属于村庄的新旋律。生长表上自动浮现出根须写的字:“每个屋檐下都藏着歌,遇见时就会连成合唱。”
傍晚的炊烟在村庄上空连成一片,每缕烟都沾着细碎的光,像会唱歌的云彩。重症病房的孩子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全村的光带围着他旋转,突然明白这场合唱从来不是某个人、某个地方的事——菜畦的新苗、河里的根须、田野的麦穗、村里的屋檐,都只是这场大合唱里的一个声部。当所有声部合在一起,就连风里的尘土、屋檐的雨滴、人们的笑声,都成了旋律的一部分。
小安抱着生长表坐在老槐树下,听着全村的调子渐渐融入暮色。她知道这场合唱不会停,就像种子会发芽、河水会流动、人们会世代生活在这里一样,歌声也会跟着生根、发芽、传到每个角落。生长表上的最后一行字在夜色里发亮:“当生命聚在一起,世界就成了永远的歌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