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第斯母星的星槎上,林夏正对着舷窗发呆。窗外的猎户座旋臂像一条发光的绸带,其中一颗恒星的光晕里,漂浮着他们上次留下的地球植物种子——此刻已长成一片小小的蓝色花丛,在真空中绽放出奇异的韧性。
“在想什么?”苏一递来一杯热饮,杯壁上印着三角座星系的星尘图案,“大祭司说要给我们看新的绳结纹法典,里面记载着安第斯人与地球玉米的杂交培育法。”
林夏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你说,等孩子们长大,会不会真的能在不同星系间旅行?像走亲戚一样串个门。”
苏一笑着指向屏幕,上面正播放着琉璃海传来的画面:水晶体人用液态水晶为地球的热带鱼建造了透明的星际鱼缸,那些五彩斑斓的鱼群在水晶柱间游动,与银白光带交织成流动的彩虹。“或许用不了那么久。织星者已经在调试星尘传送门,说两年内就能实现星系短途传送。”
星槎降落在安第斯母星的高山祭坛时,大祭司正带着孩子们在田埂上忙碌。那些会发光的玉米果然名不虚传,秸秆泛着青金色的光,玉米粒像一颗颗小灯笼,在赤红色的土地上连成一片星海。
“这是用山魂能量催发的品种。”大祭司递给林夏一根玉米,籽粒咬在嘴里带着淡淡的清甜,“你们带来的地球玉米基因里,藏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我们的山魂很合得来。”
林夏看着孩子们穿梭在玉米地间,他们的羽毛铠甲上别着地球的向日葵徽章——那是上次离别时,她特意带来的种子培育出的花。两种文明的印记在孩子们身上自然融合,像玉米地里交织的光带。
夜晚的篝火晚会在祭坛前举行,安第斯战士们吹着用星核碎片制成的骨笛,旋律里竟混着《茉莉花》的调子。大祭司说,这是从地球的无线电信号里学来的,“好听的旋律,就该像星尘一样飘到各个星系”。
苏一抱着吉他加入合奏,指尖弹出的和弦里,藏着影族的时间韵律、风语者的气流节奏。林夏坐在篝火旁,看着不同文明的音符在夜空中碰撞,突然明白音乐和星图一样,都是宇宙通用的语言。
离开安第斯母星前,大祭司交给他们一卷新的绳结纹法典。展开时,林夏发现最末的绳结竟是空白的:“这是留给你们的。”老人笑着说,“每个文明的故事都该由自己续写,我们的星图,要靠年轻的手来画新的线条。”
回程的星槎上,林夏在空白绳结处,用地球的丝线绣了一颗小小的蓝星,旁边缀着四颗代表不同星系的星点。苏一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调出星图:“要不要绕去琉璃海看看?苏一发来消息,说他们的水晶柱里,长出了地球的薄荷。”
星槎在琉璃海的水晶丛林里穿梭时,水晶体人正围着一株薄荷欢呼。那株植物的叶片上,脉络泛着水晶特有的银白光泽,凑近时能闻到混合着海水气息的清凉香气。“它在吸收水晶的能量。”水晶体人的声音像含着水汽,“就像我们在学习你们的诗歌,不同的存在,是能互相滋养的。”
林夏摘下一片叶子,发现背面的纹路与水晶柱的刻痕完美契合。她突然想起苏一工作室里的那盆薄荷,此刻或许正带着琉璃海的水汽,在地球的阳光下舒展叶片。
从琉璃海出发后,他们又顺道拜访了三角座星系。织星者用星尘为他们编织了一幅新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最新发现的宜居星球,每个星球旁都画着小小的符号:有的是玉米,有的是薄荷,有的是向日葵。
“这是‘生命坐标’。”织星者的星轨头部旋转着,“以后不管哪个文明迁徙,都能找到适合的家园。”
星槎驶入太阳系时,林夏看着舷窗外越来越近的蓝色星球,突然在星图的地球坐标旁,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苏一凑过来,在笑脸旁边添了一串音符——那是《小星星》的简谱。
“你看,”他握住她的手,“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在星图上写下第一笔。”
星槎降落在地球基地时,卓玛奶奶带着一群孩子在广场上等他们。孩子们手里举着自己画的星图,有的把安第斯的玉米画成星星,有的把琉璃海的薄荷画成水晶,稚嫩的笔触里,藏着对宇宙最纯粹的向往。
林夏蹲下身,指着一个孩子画的蓝星:“这颗星球旁边,该画上我们的朋友呀。”她拿起画笔,在蓝星周围添上四颗星点,“就像这样,我们永远都在彼此的星图里。”
那天晚上,基地的观测台上挤满了人。大家望着猎户座的方向,那里的安第斯母星、琉璃海、三角座星系,正同时亮起一束光——那是不同文明在回应地球的问候。
林夏靠在苏一肩上,看着夜空中交织的光带,突然觉得所谓宇宙,不过是个大一点的村庄。而他们这些穿梭在星轨间的人,不过是走街串巷的信使,把温暖和希望,从一颗星带到另一颗星。
绳结纹法典的空白处,地球的丝线还在继续延伸。或许有一天,这些线条会绕遍整个银河系,把所有文明的星芒,都织进同一片星空里。而那本法典的名字,他们已经想好了,就叫《星图新页》。
故事还长,星轨还在延伸,而他们的笔,永远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