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在医院守到下午,直到李师傅的手术结束,确认腿骨接好,才开车回酒吧。刚到门口,就看见赵鹏站在侧门旁边,手里攥着个笔记本,时不时往路上望一眼,浅蓝色衬衫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细瘦的手腕。看见他的车,赵鹏赶紧迎上来,笔记本往怀里紧了紧:“宁哥,李师傅怎么样了?没大事吧?我下午一直没敢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
“手术挺成功,就是得休养三个月,后续还得做康复训练。”王宁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下来,身上还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外面的尘土气,“我已经让老张去火车站接他家人了,医药费咱们先垫了五万,等后续再跟保险公司走流程,放心吧。”
赵鹏点点头,悬着的心思落了地,跟着王宁走进酒吧。刚迈过门槛,就听见后厨传来争执声——李师傅的大嗓门带着怒气,在安静的大厅里撞出回声:“我都说了这水不能冲厕所!一股子菜叶子味,客人要是去洗手间闻到,还不得说咱们酒吧脏?你这规矩就是瞎搞!”
王宁皱了皱眉,往后厨走,赵鹏赶紧跟在后面,脚步有点急。推开门,热气裹着油烟扑面而来,李师傅站在水池边,手里攥着个漏勺,水池里泡着没洗的青菜,水珠顺着菜叶往下滴;旁边的大桶里装着半桶清亮的水,服务员小吴站在桶边,手里拿着瓢,眼圈有点红,像是受了委屈。
“怎么回事?上班时间吵什么?”王宁的声音一落,后厨瞬间安静下来。李师傅手里的漏勺顿了顿,转过身看见是他,脸色缓和了点,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宁哥,您来了正好!赵经理让我们用洗菜的水冲厕所,这水里就算捞了菜叶子,也藏着油污,堵了马桶怎么办?而且洗手间那味儿,客人投诉了谁担责?我在后厨干了四年,从没见过这么省的!”
赵鹏赶紧上前一步,声音有点急却没带火气:“李师傅,我让小吴把洗菜水过了两遍滤网,菜叶子、杂质都捞干净了,您看这水多清。而且我昨天刚买了柠檬味的香薰,放在洗手间的通风口,这三天试下来,没有一个客人说有味儿。”他指着水桶里的水,又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语气里带着点恳求,“咱们省点水,月底能多给大家发点奖金,不是挺好吗?”
“试三天不代表以后没事!”李师傅还是不服气,把漏勺往水池里一放,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要是真堵了马桶,客人闹起来,那可不是奖金能解决的!”
王宁走到水桶边,弯腰看了眼,水里确实没杂质,又往洗手间方向闻了闻,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柠檬香。他心里有数了,走到李师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师傅是老员工,脾气直,但也是为了酒吧好,不能硬顶。“老李,我知道你担心客人投诉,但赵鹏这办法是实在的。你算笔账,咱们后厨每天洗菜要用三十桶水,冲厕所要用二十桶,把洗菜水过滤了再用,一天能省二十桶,一个月就是六百桶,省下来的钱,月底给后厨每个人加两百奖金,这不比浪费强?”
李师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加奖金”三个字堵了回去——他儿子明年要上大学,正缺钱。愣了几秒,李师傅叹了口气,把漏勺放在案板上:“行吧,我就按这规矩来,要是真堵了马桶,你可得帮着解决。”
“放心,我每天下班前都检查一遍洗手间。”赵鹏赶紧接话,脸上露出笑容,又对小吴说,“小吴,你先把水倒进厕所水箱,我去拿新的滤网。”
等李师傅和小吴走了,王宁转过身,看着赵鹏,语气里带着赞许:“刚才处理得不错,没跟老李硬吵,知道讲道理,比之前管后勤的老李强多了。”
赵鹏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开,递到王宁面前:“宁哥,这是这半个月的水电费账单,我每天都记了度数,算下来比上个月省了九百八十块,快一千了。”
王宁接过本子,上面的数字记得整齐,每天的电费、水费用黑笔写,节省的金额用红笔标,最后一页还画了个折线图,能清楚看见水电费一天天往下掉。他心里高兴,拍了拍赵鹏的肩膀:“你这心思是真细,不仅能想到办法,还能坚持落实,虎爷没看错人。”
赵鹏听了,眼睛亮了点,手指在本子上轻轻划着:“我就是觉得,酒吧就像自己家一样,能省就省,不能浪费。对了宁哥,我还想了个办法——咱们酒吧的空酒瓶,之前都是随便扔垃圾桶,我问了废品站,空酒瓶一毛钱一个,咱们每天能攒五十个,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块,卖的钱能买清洁剂和香薰,不用动公款。”
“好主意!”王宁眼睛一亮,觉得赵鹏是真把酒吧的事放在心上了,“你就负责把空酒瓶分类收在储物间,每周让废品站来拉一次,卖的钱单独记个账,就当后勤的备用金。”
赵鹏赶紧点头,把本子收起来,又想起件事,语气有点犹豫:“宁哥,虎爷让我管后勤,我还想把采购的事也接过来。之前采购酒水和食材,都是让外面的人送,我这几天问了三家供应商,要是长期合作,能便宜五个点,比如咱们常用的啤酒,一箱能省三块,一个月下来也能省不少。”
王宁看着赵鹏认真的样子,心里做了个决定——赵鹏不仅细心,还会规划,把后勤交给她,自己能省不少心。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赵鹏,从今天起,酒吧的后勤全交给你管,包括采购、水电、卫生,你要是需要人手,直接跟我说,我给你调。以后每周你给我和虎爷交一份后勤报表,咱们把酒吧的成本再往下压一压。”
赵鹏愣住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谢谢宁哥!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和虎爷的信任!”
那天晚上,酒吧客人多了起来,赵鹏没闲着——一会儿去后厨看食材储备,一会儿去洗手间检查香薰,路过吧台时,还不忘提醒调酒师把空酒瓶收好。王宁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看着赵鹏忙碌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酒吧的后勤稳了,他就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工地和黑狼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