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还是那个美丽的小院,还是那个中年美妇,舒服的歪躺在书房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是弯弯曲曲的山形地貌,下首坐着老秦和小峰。
“ 现在万事俱备,行动要开始了,合春,你先带人去找东西,万不可透露了风声!”中年美妇说着,把手上的图纸递给下首的八字胡,原来八字胡名叫秦合春。
“姐,您放心吧,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兹事体大!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的,姐!”秦合春一脸郑重。
“妈,我也想去,我想我姐了。。”一旁的小峰插上一嘴。
“住口!”中年美妇勃然大怒,胸口剧烈起伏,吓的小峰赶紧住嘴,低下头去。
“姐,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小峰他还小,无心之过。。”
良久,中年美女的情绪才慢慢平复,接着道: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感情用事。。。”说罢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去忙吧。。。”
说罢闭上双眼养神,秦正春和小峰相视一眼,转身一齐出了书房。这老秦要干活,得找人手,半小时后,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这里是他的秘密据点,一帮手下都在这里。
进了院,一帮人起身迎了出来。
“春哥!”
“春哥回来了!”
在这群人中,老秦看到了老莫,这个人竟然也在这里。
自从老莫上交了投名状,经过一段时间的刻意奉迎,渐渐取得了八字胡老秦和他一票手下的好感,今天不知为何也来了他的大本营。
老秦的目光在老莫脸上停留了一瞬,开口道:
“莫哥今儿个也来了?” 老秦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在地上,让院里嗡嗡的议论声瞬间掐断。他目光没离开老莫,像是要穿透那层佯装的平静,看到骨头缝里去。“稀客啊。”
老莫肩膀几不可查地一颤,那截烟灰簌簌掉下来,烫得他手指一缩。他猛地吸了一口,把烟屁股狠狠摁在脚边的泥地上,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咳…春哥说笑了。这不是…听说春哥这边有活儿,想着…看看能不能搭把手。闲着也是闲着。” 他声音有点发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喉咙里堵着砂砾。浑浊的眼珠飞快地扫过老秦的脸,又迅速垂下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泥垢的旧解放鞋。
老秦没在意老莫那点细微的慌乱。他慢悠悠地拉开一把吱呀作响的破椅子坐下,身体陷进去,整个人像一块浸了油的阴沉木。
他抬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一支点着的烟。青白的烟雾从他口鼻中缓缓溢出,模糊了他帽檐下那张刀削斧凿的脸。
“搭把手?” 老秦重复了一遍,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锐利得惊人,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锥子,直直钉在老莫脸上。“老莫,你最近…挺勤快啊。东边露个脸,西边搭个话。” 他吐出一个烟圈。
老莫脸上的干笑彻底僵住,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滚烫的油。藏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呃…春哥,我…”
“行了。” 老秦突然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他弹了弹烟灰,目光从老莫那张写满紧张和心虚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院子里一张张屏息凝神的面孔。
“言归正转,这趟有大活,谁掉链子,只有死路一条,兄弟一场,别怪我没提醒大家!”
“春哥放心,谁敢掉链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一个粗壮汉子立马站起身来,这人叫马超,跟秦合春多年了。
老秦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展开放在面前的桌上,道:
“大家过来看看,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找一个地方!”老秦手指在图纸是一个小点。
众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人群中的老莫,此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马上隐去,泯然众人的样子。
话说老莫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和众人一起胡乱讨论起来,可暗地却花了心思,把图纸记了个大概,为何呢?这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
老莫,既然叫老莫,必然是有出处的,不错,他也姓莫,也是莫拉呼尔的原住民,他就是几十年前回来报信的那家人的孩子,他得到的信息比其他人更加完整,老爹临死前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秘密,小鬼子藏了好多黄金在山里,所以这老莫一开始跟着何平方,后来又削尖了脑袋往这中年美妇身边凑,可她一直防着他,这不,好不容易凑到了老秦身边,这下抓住了机会。
老莫本就在山里长大,又大概知道方位,只差具体的位置,老莫的一票弟兄,早早被放进了山里,就是上次青山在老金矿中遇到的那伙人,当时只能在那一片瞎转悠,就找到个老金矿,还误了性命,所以这老莫今次是得了重大突破。
老莫混在七嘴八舌的人群里,手指虚点着图纸上那个模糊的小点,嘴里胡乱应和着:“这地方……看着像是野猪岭后山腰子那块儿?”“不对不对,野猪岭没这水脉走向,倒像是老鹰嘴……”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
他脸上带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困惑和探究,眉头紧锁,仿佛绞尽脑汁在回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裤兜里那只手,正用指甲在粗糙的布料内侧,凭着记忆飞速划动。那图纸上山脊的走向、溪流的拐点、甚至那处看似不起眼的标记点,都化作一道道细微的刻痕,深深地烙在他心里。
讨论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终也没个定论。老秦收起了图纸,目光沉沉地扫过众人,最后在那几个对地形最熟的老油子脸上停了停,包括老莫。
“行了,都回去准备,家伙什备齐,明天天不亮就动身。老莫,马超,你们几个留一下。”
众人应声散去,院子里只剩下被点名的几个。老秦又详细交代了集合地点、信号暗语和一些注意事项,老莫混在其中,听得格外认真,不时点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异样。
交代完毕,老秦挥了挥手:“都回吧,养足精神。”
老莫跟着马超等人一起走出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口的黑暗中。他脚步不疾不徐,直到确认身后无人尾随,才猛地一闪身,拐进一条漆黑油腻的小巷深处。
背靠着冰冷的砖墙,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劣质烟草和垃圾腐败混合的浊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黑暗中,他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带着泥土腥气和贪婪狠劲的笑容。
成了。具体的位置,终于抓在手心里了。他爹临死前那瞪大的眼睛,仿佛就在这黑暗中死死盯着他,催促着他。他必须赶在秦合春这伙人之前,找到那个地方!他得立刻通知山里那群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兄弟。老莫不再停留,如同一条滑入下水道的泥鳅,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