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树的本体,远比凌凡通过意念“看”到的更为宏伟壮观。
靠近它,仿佛在靠近一座活着的、支撑天地的翡翠山峦。树干粗壮得如同连绵的山岭,树皮斑驳,铭刻着岁月的痕迹与天然的道纹,散发着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庞大的树冠伸入云端,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道韵光辉,仿佛承载着一个个微小的世界。
然而,在这磅礴无尽的生机核心处,凌凡能清晰地感知到,一丝不祥的、冰冷的死寂,如同毒蛇般盘踞。
三位长老,苍岚,以及十余名木族最精锐的守卫,簇拥着凌凡,来到树干底部一个被无数发光根须自然遮掩的入口前。
入口仅容一人通过,内部幽深,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生命气息,但也夹杂着那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凌小友,一切小心。”青木长老神色肃穆,递过一枚翠绿的叶子,“此乃‘生命印记’,关键时刻可激发,能为你提供一次强大的生命守护。我等会在此布下‘万灵生生大阵’,稳固圣树本源,并随时准备接应你。”
青藤长老和铁木长老也各自点头,三人分立三角,手捏法诀,磅礴的灵力注入地面刻画的复杂阵纹。
苍岚则带领守卫在外围警戒,他看了凌凡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声道:“……别搞砸了。”
凌凡接过生命印记,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生机,对三位长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幽深的入口。
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并非进入了一个树洞,而是仿佛踏入了一个由纯粹生命能量构筑的奇异空间。
四周是流淌的绿色光河,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精灵般飞舞,这里便是圣树的内部,生命本源的具象化之所。
空间中央,一团最为璀璨、如同绿色太阳般的光团在缓缓搏动,那便是圣树的核心。然而,就在那光团之中,一道纤细却无比扎眼的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缠绕、扭动,不断试图钻入光团深处,它所过之处,绿色的光流变得黯淡,甚至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纹路。
那就是寂灭之力!比意念感知中更具侵蚀性,更……“饥饿”!
凌凡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那丝黑色气流的反应。它猛地一颤,放弃了继续侵蚀核心光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凌凡!一股冰冷、死寂、渴望吞噬一切生机的意志,瞬间笼罩了凌凡。
“哼!”
凌凡早有准备,心念一动,丹田内混沌石光芒大放,混沌元婴手托石印,一股蕴含着生灭循环意境的混沌护体神光瞬间撑开。
“嗤——!”
黑色气流撞在混沌护体神光上,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刺耳声响。混沌之气与寂灭之力剧烈交锋、互相湮灭。那黑色气流极为刁钻狠戾,不断试图钻透神光,侵蚀凌凡的肉身与元婴。
“果然厉害!仅仅一丝,便有如此威能!”凌凡心中凛然,不敢怠慢。他全力催动混沌石,更多的混沌气流涌出,在护体神光外又布下层层叠叠的防御。
同时,他尝试引导一丝混沌之气,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抓向那黑色气流。
然而,那黑色气流灵活异常,且似乎具备某种灵性,轻易便躲开了抓捕,反而顺着混沌之气的轨迹反向侵蚀而来!
“它竟能吞噬同化我的混沌之气壮大自身?”凌凡一惊,连忙切断那缕混沌之气。被切断的混沌之气瞬间被黑色气流吞噬殆尽,使其体积似乎微不可察地膨胀了一丝。
麻烦大了!硬碰硬,他的混沌之气似乎反而成了对方的养料!
外界,通过阵法感应到内部情况的青木长老等人脸色一变。
“不好!那寂灭之力在吞噬凌小友的力量!”铁木长老急道。
苍岚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隐现。
树心空间内,凌凡陷入了困境。他不能退,退则前功尽弃,圣树危矣。但他现有的手段,似乎都无法有效克制这诡异的寂灭之力。
他一边艰难维持着防御,一边飞速思考。混沌石兼具生灭,既然纯粹的“灭”之力量无法压制,甚至会被反噬,那么……
凌凡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冒险的方法!
他不再试图用混沌之气去攻击或捕捉,而是心念急转,全力催动混沌石的另一种特性——模拟与转化!
他以自身元婴为引,以混沌石为核心,疯狂吸收着周围圣树本源那浩瀚的生命精气!这一次,他并非用来疗伤,而是将其与混沌石自身的本源相结合,在体外尝试凝聚!
一缕缕翠绿的生命精气与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在他身前交织、缠绕,艰难地融合。这个过程极其凶险,两种性质迥异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冲突爆炸。凌凡全神贯注,神识催动到极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黑色寂灭之力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攻击得更加疯狂,混沌护体神光摇摇欲坠。
就在神光即将破碎的刹那——
“凝!”
凌凡低喝一声!
一枚指尖大小、外形与混沌石一般无二,却通体翠绿、内部蕴含着磅礴生机与一丝混沌意境的“生命石印”,在他掌心缓缓成型!
这枚“生命石印”形成的瞬间,那原本疯狂攻击的黑色寂灭之力,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天敌般,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渴望、憎恶与……一丝恐惧的情绪波动!
有效!
凌凡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生命石印”向前一推!
翠绿色的石印不快,却带着一种镇压一切的韵味,飞向那黑色气流。
黑色气流想要躲避,但石印散发出的气息仿佛对它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吸引,让它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嗡——!”
生命石印精准地印在了黑色气流之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翠绿色的光华瞬间将黑色气流包裹,生命与寂灭两种极端力量开始最本质的交锋与中和!黑色气流疯狂扭动、挣扎,试图污染那生命光华,但生命石印内部蕴含的那一丝混沌意境,仿佛成为了最稳固的基石,平衡着两种力量,并使得生命之力占据了上风!
滋滋声中,黑色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融、净化,其蕴含的那一丝诡异灵识也发出无声的尖啸,最终彻底湮灭!
当最后一丝黑色气流消失,那枚生命石印也耗尽了力量,化作点点翠绿光粒,融回了周围的圣树本源之中。
原本被侵蚀的核心光团,瞬间爆发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芒,内部的细微裂痕开始飞速愈合,磅礴而纯净的生命力如同潮汐般向整个圣树空间扩散开来!
成功了!
凌凡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阵虚脱,刚才那番操作,对他的神识和灵力消耗巨大。
然而,就在他心神放松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被净化的寂灭之力最终湮灭之处,一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印记,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弹射而起,并非攻击圣树核心,而是直射凌凡眉心!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凌凡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
那点黑色印记,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凌凡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一股冰冷死寂的意念,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缠绕上了他的神魂本源!
外界,感受到圣树本源恢复澎湃生机,正在欣喜的三位长老,以及紧张的苍岚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因为他们通过阵法清晰地“看”到,凌凡在净化了寂灭之力后,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眉心处,一道细微的黑色竖纹,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