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三人并未走远。
就在他们离开原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威压悄然降临。四周的古木仿佛活了过来,枝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如同低语。脚下的藤蔓也如同灵蛇般微微蠕动,封堵了来时的路径。
“我们被包围了。”凌凡停下脚步,混沌护体神光内敛,但神识高度集中,感应着四周无处不在的草木皆兵。
这种力量并非纯粹的杀意,更像是一种领域的掌控,带着生命特有的韧性与束缚感。
苏晚晚握紧了月光刃,俏脸紧绷。咕噜则低吼一声,身体表面岩甲浮现,警惕地盯着四周晃动的影子。
“外来的闯入者,放下武器,表明你们的来意。”
一个清脆而带着戒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棵巨树的横枝上,悄然立着那位之前出现过的翠绿皮甲少女。
她手持一柄宛若藤蔓缠绕而成的长弓,弓弦上搭着一支翠绿色的能量箭矢,箭尖直指凌凡。她的目光锐利,紧紧锁定在凌凡身上,显然察觉到了他才是三人中的最强者,以及那股令她心悸的力量源头。
凌凡心念电转。从少女的装扮、气息以及与这片丛林的亲和度来看,她极可能是此地的原生种族。硬拼并非上策,尤其是在他元婴有伤、对此地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他示意苏晚晚和咕噜稍安勿躁,然后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向少女:“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意外流落至此。方才那只妖兽主动袭击,我们被迫自卫。”
少女翡翠般的眼眸在凌凡身上扫视,尤其在感应到他体内那股若有若无、却让她本能感到敬畏与排斥的混沌气息时,眉头微蹙。“自卫?墨鳞豹是圣林的低阶守护兽之一,虽然性情凶猛,但通常不会主动攻击气息平和的存在。是你们身上那股‘毁灭’的气息,刺激了它。”
她的话语印证了凌凡的猜测,这片生机盎然的丛林,对混沌石蕴含的“归墟”意境极为敏感和排斥。
“毁灭与新生,本是宇宙循环的一体两面。”凌凡尝试解释道,同时暗中催动混沌石,将散发出的混沌气息极力收敛、转化,模拟出贴近周围环境的生命波动。“我们确实来自外界,因空间乱流坠入此地,对贵地并无冒犯之意。在下凌凡,这两位是我的同伴,苏晚晚与岩灵咕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
感受到凌凡身上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骤然减弱,变得几乎与丛林融为一体,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手中的长弓微微放低了几分,但并未完全松懈。
“我叫青萤,是木族的巡林者。”少女报出身份,语气稍缓,“这里是万灵圣林,木族世代守护之地。你们所说的空间乱流……最近圣林边缘的空间确实有些不稳,时有异常波动。”
万灵圣林?木族?凌凡心中默念,这显然是一个与他所知玄荒界截然不同的地域。
“青萤姑娘,我们迷失方向,且我身负伤势,急需一处安全之地调息。不知能否行个方便,指点一二?”凌凡态度诚恳,同时稍微显露出一丝元婴受损后气息不稳的迹象。示敌以弱,有时更能降低戒备。
青萤的目光在凌凡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他身后明显状态不佳的苏晚晚和显得有些焦躁的咕噜,沉吟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凌凡的强大(尽管受伤),也能感受到那只岩灵的不凡,但对方态度谦和,并且似乎真的只是意外闯入。
木族并非嗜杀的种族,圣林的法则也是驱逐而非灭绝。而且,对方能如此精妙地收敛那毁灭气息,或许……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圣林不欢迎外来者,尤其是携带……那种力量的。”青萤指了指凌凡的丹田位置,意思不言而喻,“不过,木族也非不讲道理。你们可以暂时跟我回巡林者营地,但必须接受长老的询问和裁决。并且,在营地期间,不得再动用你那毁灭之力,不得伤害圣林一草一木。”
这算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至少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并能接触到此地的原住民,获取信息。
“多谢青萤姑娘。我们愿意遵从木族的规矩。”凌凡拱手道。
青萤点了点头,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如羽毛。她收起长弓,打了个清脆的唿哨。四周蠢蠢欲动的藤蔓和树木立刻恢复了平静,那股无形的领域压力也随之消散。
“跟我来,不要乱走,圣林之中处处是天然迷阵和守护禁制。”青萤提醒了一句,便转身在前引路。
她的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巧妙地避开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垂落的藤蔓,身影在密林中穿梭。
凌凡他们紧跟其后。一路上,凌凡默默感应着四周。这里的树木年份久远得吓人,许多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精气,甚至有些古木隐隐给他一种拥有朦胧意识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带着浓郁的木属性特质,对于修炼木系功法的修士而言,此地无疑是洞天福地。
“青萤姑娘,方才你说圣林边缘空间不稳,可知是何原因?”凌凡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问道。
青萤头也不回,声音传来:“不清楚,长老们也在调查。可能与近期圣树的气息波动有关……”她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闭口不言。
圣树?凌凡心中一动。能被木族称为圣树的,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混沌石在进入此地后,似乎也格外安静,只是在缓缓吸收着周围精纯的木灵之气,转化滋养着他的元婴。难道混沌石与那所谓的圣树,有什么关联?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林木逐渐稀疏,一片建立在几棵巨大无比、如同山岳般的古树树冠之间的营地出现在眼前。
那些树屋由天然的枝干和藤蔓编织而成,与巨树完美融合,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营地入口处,另外几名同样穿着翠绿皮甲、耳朵尖尖的木族守卫看到青萤带回三个陌生人,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手中武器对准凌凡三人。
“青萤,他们是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木族守卫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雷藤队长,他们是意外闯入圣林的外界人。我已初步检查过,他们同意接受长老裁决,并承诺遵守营地规矩。”青萤上前解释道。
被称为雷藤的队长仔细打量了凌凡一番,尤其是在感受到凌凡体内那深藏不露、却依旧让他感到一丝压抑的气息时,脸色更加严肃。“外界人?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气息。青萤,你确定要带他们进去?”
“队长,他们之中有人受伤,而且……我觉得他们或许与近期的空间异常有关。”青萤低声补充了一句。
雷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守卫们让开道路。“带他们去见青木长老吧。不过,看好他们,若有异动,格杀勿论!”最后一句,他是盯着凌凡说的,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凌凡面色不变,微微颔首。
在青萤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这片奇异的树冠营地。营地中,不少木族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尤其是咕噜那岩石构成的身躯,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而凌凡则敏锐地感觉到,在营地中央,那棵最为巨大、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古树树屋中,一股温和却浩瀚如海的神识,轻轻地扫过了他们。
那应该就是青木长老了。
凌凡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丹田内的混沌石,在此刻也微微发热,似乎对那中央古树的方向,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