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与隐秘的“进食”中缓缓流逝。凌凡不知日夜,只能凭借自身灵力运转的周天来大致估算。
约莫过了十几个时辰,他手腕脚踝处的囚灵锁链,其光泽已然黯淡了一丝,虽然依旧沉重冰冷,但那种无时无刻的侵蚀刺痛感,明显减弱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他体内干涸的经脉中,终于重新汇聚起一股虽然微弱、却顽强流转的混沌星力!大约恢复了一成左右的实力。神魂的剧痛也在混沌石反馈的温养下缓和了不少。
这一成的力量,在金丹中期的巡狩使面前依旧不堪一击,但却让凌凡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股力量隐藏起来,外表依旧是一副重伤萎靡、气息奄奄的模样,甚至连呼吸都刻意维持着微弱。
就在他盘算着是否要尝试冲击锁链核心符文,寻找脱困契机时——
“轰隆!!!”
一声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猛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灰寂之渊分坛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囚室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的幽绿符文光芒一阵乱闪!
紧接着,一股狂暴、混乱、充满疯狂与毁灭意味的恐怖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下方汹涌而出!伴随着无数凄厉、扭曲、非人的咆哮与嘶吼,仿佛有万千恶鬼同时挣脱了束缚!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分坛!
囚室外的两名守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怎么回事?地煞暴动?!”那个沙哑声音的守卫惊疑不定地叫道。
“是幽煞狱!幽煞狱的封印出问题了!快!一级戒备!”原先的守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急促。
凌凡心中剧震!幽煞狱?原来那地方关押的不是普通囚犯,而是某种极其危险的“地煞”之物?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暴动?
是巧合?还是……
他猛地想起之前吞噬蚀魂幽炎时,巡狩使那凝重的表情,以及守卫提到的“分坛气氛古怪”。难道这幽煞狱的暴动,与巡狩使抓捕自己,或者说与混沌石的存在,有某种关联?
混乱,是他的机会!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显然大量的守卫都被调往幽煞狱镇压暴动。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支援?”沙哑声音问道。
“我们的任务是看守要犯!绝不能离开!”原先的守卫斩钉截铁,但声音中也透着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
“嗤!嗤!”
两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外面警报和骚动掩盖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凌凡瞳孔一缩,屏住了呼吸。
囚室的石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纤细窈窕、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灵猫般闪了进来,迅速反手将门关上。
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带着焦急与决绝的俏脸,竟是苏晚晚!
“凌凡!”她看到凌凡浑身血迹、被沉重锁链禁锢的凄惨模样,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但动作却丝毫不慢,迅速蹲下身,手中出现一柄流淌着月华之力的短匕,试图斩向锁链。
“没用的,这是囚灵锁链,寻常灵器难伤……”凌凡急忙开口,声音沙哑。
果然,苏晚晚的月华短匕斩在锁链上,只迸溅出一串火星,留下浅浅白痕,根本无法破开。
“怎么办?”苏晚晚急得额头冒汗,外面的骚动声和那地煞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显然时间不多了。
凌凡目光一闪,低声道:“晚晚,帮我护法,隔绝内外气息!我有办法!”
苏晚晚虽不明所以,但对凌凡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点头,双手掐诀,一层柔和的月华光晕扩散开来,将整个囚室笼罩,暂时隔绝了内部的气息和声音。
凌凡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恢复的一成混沌星力,连同这些时辰以来混沌石吞噬锁链能量后积攒的大部分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引导向双手手腕处的锁链符文!
他不是要强行破开,而是要……加速吞噬!
“混沌石,看你的了!吞了它!”
嗡——!
怀中的混沌石仿佛感受到了“大餐”的召唤,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自行吞噬时强横十倍的吸力爆发出来,精准地作用在手腕锁链的核心符文之上!
那暗沉沉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灰光,试图抵抗,但在本质更高的混沌吸力面前,它的抵抗如同纸糊一般!符文的结构被强行破坏,其中蕴含的精纯死寂能量如同决堤江河,疯狂涌入凌凡体内,被混沌石贪婪地吞噬、转化!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手腕处的锁链首先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随即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紧接着是脚踝处的锁链!
几个呼吸之间,禁锢凌凡的囚灵锁链,竟被混沌石以这种霸道的方式,硬生生“吃”掉了大半能量,彻底崩解!
而吞噬了如此精纯且大量的死寂能量后,混沌石表面的紫金星辉猛地亮了一瞬,反馈出的混沌星力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凌凡全身,加速着他伤势的恢复,原本只恢复一成的实力,竟在此刻暴涨至接近三成!
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但已经拥有了基本的自保和行动能力!
“走!”凌凡低喝一声,挣脱残留的锁链碎屑,站起身来,虽然身形还有些踉跄,但眼神已然恢复了锐利。
苏晚晚又惊又喜,连忙扶住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司徒星呢?”凌凡一边快速问道,一边警惕地感知着门外。
“是司徒星的‘星踪盘’大致定位了你的方向,我们一路追踪过来,正好遇到地煞暴动,守卫混乱,我才趁机摸进来。”苏晚晚语速极快,“司徒星在外面制造更大的混乱接应我们!”
原来如此!凌凡心中了然,司徒星那家伙,果然还是有些压箱底的手段。
就在这时——
“嘭!”
囚室的石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名身上带着血迹、神色仓皇的灰袍修士冲了进来,似乎是慌不择路逃到此地的普通守卫。
他看到挣脱锁链的凌凡和陌生的苏晚晚,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狞色:“想跑?留下……”
他话未说完,凌凡眼中寒光一闪,恢复部分实力的他,速度远超对方想象!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对方面前,包裹着混沌星力的手掌如同利刃,直接切在了他的脖颈上!
“呃……”那守卫双眼凸出,软软倒地。
凌凡迅速剥下他的外袍自己穿上,虽然不合身,但能稍作掩饰。
“外面的情况如何?”凌凡沉声问苏晚晚。
“非常混乱!幽煞狱冲出来很多可怕的地煞怪物,和守卫杀成一团!巡狩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苏晚晚快速说道,“司徒星说在东侧的‘废料通道’汇合,那里守卫相对薄弱,而且靠近外围!”
“好!我们走!”
凌凡没有丝毫犹豫,与苏晚晚对视一眼,两人如同两道幽灵,冲出囚室,汇入了外面一片混乱、杀声震天的廊道之中。
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们挣脱了这绝望的囚笼!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笼罩在浓郁灰雾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囚室门口,正是那位巡狩使。
他看着地上断裂的锁链和死去的守卫,又感知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混沌气息与月华之力,灰色的眸子中,第一次燃起了难以抑制的怒火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混沌……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