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月15日,前线要塞战地医院。
阿贾克斯在房子外与护士攀谈,他是继雷诺伊尔第二个来看望麦威尔的。
由于麦威尔在医院里躺着呢,所以原先前去北山协助弗雷德指挥的人选就落在了阿贾克斯头上。
在出发之前,阿贾克斯还是决定来看看这个相处半年多的友军……或是朋友。
阿贾克斯在护士的指导下穿上隔离服,在他推门进入监护室前,护士又叮嘱道:“中校先生,探望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明白,你去忙你的吧。”
进入监护室,麦威尔浑身插着管子,身体因为输液的原因变得肿胀,面色苍白,周围还环绕着一圈医疗仪器。
虽然阿贾克斯在看到麦威尔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强烈的冲击感还是令他感到不适。
活了30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重症监护室。
在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千奇百怪的死状没有见到过?但是躺在这里面的……还真没见过。
如果他没记错,麦威尔今年也就十八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却躺在这里遭这么大。
罪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口道:“麦威尔啊,你在这里躺了三天,你倒是轻快了,问题是你该干的活全撂在我身上了呀!”
“你小子,赶紧醒过来,等你醒了,该干的活你一件也别想跑……”
阿贾克斯像是对麦威尔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七八分钟以后,他退出了监护室,脱隔离服的时候正好碰见医生过来。
“医生,麦威尔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停下脚步,思考了几秒,说:“短时间内不太可能醒过来,可能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
“一到两周?还好,能醒就行。”
“不对。”医生反驳道,“一到两周能醒过来属于乐观情况,他的伤势比较严重,虽然手术已经做完了,但是存活率依旧不高。”
阿贾克斯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心情比之前又低落了几分。
医生看出了阿贾克斯的担忧,他又说道:“伤员有没有家属?如果有,可以适当探望,多说一些他们的过往,这有利于伤员的苏醒。”
阿贾克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十分钟后,他坐上了前往北山的汽车。为了防止出现和麦威尔一样的情况,这次阿贾克斯所在的车队警卫力量增加到一个排,并且有一辆t-72b3主战坦克跟随。
阿贾克斯坐在车辆的载员仓内,他的脑子中一直回应着医生的话。
想着想着,他就掏出了弹挂中的手机拨号给雷诺伊尔。
作战指挥室内,第四装甲旅后勤副旅长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找到雷诺伊尔。
“长官,这是346高地作战中卫士团二营的装备损耗。损失战备装甲车辆22辆,其中19辆为bmp-2,其余是后勤车辆,具体情况见文件。卫士团战斗力下降49%!受损车辆均被遗弃。”
本就心情不美好的雷诺伊尔听到这个消息后脑袋都快炸了,他接过后勤副旅长递来的文件,简单翻看两眼后就把它放在桌子上。
步战车不单单是运输工具,更是步兵的装甲防护、机动平台和火力支援。
战斗力的下降不是简单的算术题,而是指数级衰竭!
每损失一辆步战车,步兵的机动性、防护力、火力、战术协同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会出现整个进攻或防御体系的致命漏洞。
雷诺伊尔的双臂撑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痛。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抬起头说:“命令卫士团二营退出战斗序列,转往北山休整!”
“是!”后勤副旅长向他敬了个礼,然后离开了作战指挥室。
雷诺伊尔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来电信息显示阿贾克斯。
他摁下接听键,问道:“有什么事非要打电话?不能用电台吗?”
“不是关于作战上的,我刚才去战地医院看望了一下麦威尔,医生说乐观情况下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才能醒。”
“这些我都知道,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挂了吧,我还有好多活呢。”雷诺伊尔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挂断键的上面。
“医生还说可以让他的家属去适当探望,说说话,这有利于他的苏醒。”
听到这个消息的雷诺伊尔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玛利亚年龄有些小,我怕她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消息。”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先瞒着吧。”
“电焊工,纸毕竟包不住火呀,就算包住了也早就千疮百孔了,你瞒着迟早有一天她也会知道的,还不如趁早告诉她呢。”
“行吧,唉,她要知道这个消息准得哭,还得我去安慰她。”
不等雷诺伊尔挂断,阿贾克斯那边就结束了通话。
“这个小贾,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雷诺伊尔向其他几个副旅长安排好后续工作后来到二楼休息室。他站在门前,举起手来想要敲门,但又放下了。
雷诺伊尔思索再三,最终下定决心敲响了房门。
休息室里,玛利亚正靠在沙发上看麦威尔留下来的有关地理的书籍。
她听见房门被敲响,把书倒扣在茶几上,小跑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玛利亚看着站在门口的雷诺伊尔,问道:“电焊工?您老人家不去指挥室指挥跑这来干什么?”
正常来讲当雷诺伊尔听到玛利亚喊他电焊工的时候早就红温了,但是现在雷诺伊尔并没有多余的心思管这个。
雷诺伊尔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她面前:“玛利亚,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玛利亚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雷诺伊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麦威尔在去北山的路上遭到了科伦特种部队袭击,受了重伤,现在在战地医院接受治疗。”
玛利亚的眼神瞬间凝固,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
“怎么会……他怎么会受伤?他不是说只是去北山协助工作吗?”她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雷诺伊尔赶紧安慰道:“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你可以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对他恢复有好处。”
玛利亚用力点了点头,强忍着泪水。很快,她就跟着雷诺伊尔前往战地医院。
一路上,她紧紧攥着衣角,心中满是担忧,祈祷着麦威尔能快点好起来。
来到战地医院,不等雷诺伊尔先开口,玛利亚自己抓住一名护士,问道:“麦威尔现在怎么样?”
护士只是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到了玛利亚与麦威尔的关系。
雷诺伊尔看见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捂住护士的嘴,刚才他故意把麦威尔的伤情往轻了说,护士要是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了,那不就废了吗?
即使他使上了百米冲刺的劲头,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伤员的状况十分不理想,他受到严重创伤性心脏损伤,虽然手术已经完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醒来了,以后……可能也醒不来。”
雷诺伊尔:累了,毁灭吧!
玛利亚的身体瞬间僵住,紧接着,她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雷诺伊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不,这不可能!”玛利亚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雷诺伊尔看着她,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慰她。
雷诺伊尔:唉,怎么跟养了个女儿一样呢。
过了许久,玛利亚终于平静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说:“我要进去看他。”
雷诺伊尔点了点头,带着她去穿隔离服。
进入监护室,玛利亚走到麦威尔的床边,麦威尔的惨状差点没让她再次瘫倒在地,眼前的一幕让她忍不住颤抖。
“麦威尔,你答应过我,说等战争结束就娶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她哽咽着,泪水不断滴落在地板上。
她就在那呆呆的站着,整个房间充满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