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黑得跟地狱似的,伸手不见五指。
朱由检走在前面,凭着脑海里那个倒霉崇祯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身后的蔡文姬安静得像只猫,脚步轻得跟做贼似的。
狭窄的地道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的沙沙声。这种寂静和黑暗,换个人早就怂了。但朱由检心里稳得一批,身后那个绝世美女沉稳的气息,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让他所有的紧张都烟消云散。
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俩,在这条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里,走向同一个目标。这种感觉,比昨夜的负距离接触更让他体会到一种名为“战友”和“老婆”的羁绊。
“卧槽,想什么呢?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朱由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把这些旖旎心思甩出脑海,集中精神辨认方向。
这条密道多年没人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味,简直能熏死人。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光亮,还有隐约的喧哗声。
出口到了。
朱由检停下脚步,对身后的蔡文姬做了个噤声手势。他凑到出口处,小心翼翼推开伪装成普通石板的暗门,探出头去。
外面是处废弃院落,正是他们之前进入密道的地方。院墙外,火光冲天,把半个夜空都映成血红色。喊杀声、女人哭喊声、男人狂笑声、各种杂乱脚步声,汇成一曲乱世的魔性bGm。
紫禁城,这座昔日天下最牛逼的宫殿,此刻已经彻底沦为土匪的游乐园。
“真是一群畜生。”朱由检眼中闪过冰冷杀意,这个仇他记下了。
他缩回头,对蔡文姬低声道:“外面很乱,到处都是闯贼散兵。咱们出去后别说话,低着头快速穿过去。记住,咱们现在是去找乐子的乱兵,别露馅了。”
蔡文姬轻启朱唇,声音如珠玉般清脆:“妾身明白。”那张绝美的脸庞在微弱光线下更显得神秘诱人,哪怕穿着男装也掩盖不住她天生的贵气和魅力。
朱由检深吸口气,再次推开石板,和蔡文姬一前一后,迅速闪身而出,融入皇宫的夜色中。
两人刚走出院子,就差点和个歪歪扭扭的醉汉撞个满怀。那人穿着大顺军衣服,手里拎着酒坛,满身酒气,看到他们就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骂道:“他娘的,走路不长眼啊!想死啊…”
话还没说完,蔡文姬美眸微凝,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醉汉身体突然僵住,眼神变得呆滞,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朱由检心中一惊,知道是蔡文姬出手了。老婆就是牛逼,这种迷魂大法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技能。他不敢停留,拉着蔡文姬快步绕过那醉汉。
穿行在昔日熟悉的宫殿间,朱由检心情无比复杂。汉白玉栏杆上沾满污血;精致雕花窗棂被人砍得七零八落;名贵花草被马蹄践踏得不成样子。不时还能看到几个大顺军士兵正粗暴地撕扯宫女衣服,任凭对方哭喊求饶,只换来更放肆的狂笑。
朱由检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这些耻辱他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讨回来!
“站住!”
一声厉喝让两人脚步同时停下。不远处,一队手持火把的巡逻兵正向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队率,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充满审视。
“你们俩是哪个营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瞎晃悠什么?”那队率喝问道。
朱由检心提到嗓子眼。又来?那套说辞还能管用吗?
他脑子飞速旋转,立刻堆起谄媚笑容,快步迎上去。
“官爷,官爷,误会,都是自己人!”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白天从络腮胡身上搜刮的碎银子,悄悄往那队率手里塞。
“我们是刘将军麾下的,这不是刚跟着发了笔小财,睡不着,想出去找地方快活快活…”
那队率掂了掂手里银子,脸上表情缓和了些,但疑心并未完全消除。他目光落在朱由检身后始终低着头的蔡文姬身上。
“你那同伴怎么一直低着头,跟个闷葫芦似的?”
朱由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蔡文姬气质太特殊了,即便穿着男装抹黑了脸,那股清冷出尘的感觉还是很难完全掩盖。
“嗨,官爷您不知道。”朱由检立刻开始胡扯,“我这兄弟他…他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太清路,胆子也小,怕冲撞了官爷您。”
“夜盲症?”队率愣了下,显然没听过这词。
“对啊,就是天一黑眼睛就不好使。所以他才一直低着头看路呢。”朱由检说得煞有介事。
队率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蔡文姬,又看看手里银子,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少在这碍眼,赶紧滚!”
“诶!好嘞!谢谢官爷!我们这就滚!”朱由检如蒙大赦,拉着蔡文姬几乎小跑着离开。
直到拐过宫墙转角,彻底看不到巡逻兵火光,他才松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妈的,这帮家伙盘查得还挺严。”他低声骂了句。
侧头看向蔡文姬,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明亮的美眸里,带着一丝从未见过的笑意。
“你笑什么?”朱由检有些不自在地问。
“妾身在想,陛下若是去做说书先生,定然也是天下第一。”蔡文姬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那张绝美的脸庞在夜色中更显得妩媚动人。
“……”朱由检老脸一红。
他堂堂大明皇帝,居然被自己女人调侃了。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坏,至少证明她已经不完全把他当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当成可以亲近的人。
这紧张刺激的逃亡路上,因为这句玩笑,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凭借朱由检对地形的熟悉和蔡文姬偶尔出手解决的零星麻烦,终于在午夜前有惊无险地潜出了紫禁城。
站在东华门外的阴影里,回望那片在夜色中如巨兽般蛰伏的宫殿群,朱由检心中感慨万千。他以最狼狈的方式离开,又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来。现在,他又要从这里出发,去执行一项足以改变战局的任务。
“走,去东直门。”
他压下心中杂念,辨认了下方向,带着蔡文姬融入北京城深夜的街道中。
城里情况比皇宫更混乱。到处都是烧毁房屋和无人收殓的尸体。大顺军士兵三五成群,当街喝酒、赌博,甚至抢劫路过百姓。整个北京城已经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朱由检和蔡文姬穿着大顺军衣服,低着头,沿着墙根阴影快速前进。他们尽量避开那些乱兵,但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就在即将抵达东直门附近时,一队人马从街角冲出来,拦住了他们去路。
为首的是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领,盔甲鲜明,一脸煞气。他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兵,个个手持利刃,神情彪悍,显然是精锐。
“站住!前方粮仓重地,军事禁区!你们俩是干什么的?”那将领声如洪钟,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朱由检和蔡文姬。
朱由检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坏了,看这架势是个硬茬子!而且离粮仓这么近,守卫等级明显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