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旗舰。
顶层寝宫。
窗外,钢铁工地热火朝天。
铁轨铺了近一里,黑黝黝的轨道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工匠们围着那个三人高的巨型气缸,挥汗如雨地打磨着表面的毛刺。
朱由检背着手站在窗边。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龙纹。
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
整个人站得笔直。
那张脸,二十出头的年纪,却透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辣和阴狠。
眉眼深邃。
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压。
看上去,像个随时准备咬人的狼。
他盯着窗外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却没有焦点。
脑子里,全是那场该死的大火。
木材烧了,进度拖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耗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这口气,咽不下去。
殿门被推开。
很轻。
几乎没有声音。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飘进来了。
是张春华。
她今天还是那身紧身夜行衣,黑色的布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胸口高耸,腰肢纤细得像能折断。
大长腿被黑布包裹着,线条流畅得像艺术品。
银色长发披到腰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张脸,冷若冰霜。
精致到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皮肤白得像瓷器。
嘴唇是淡淡的粉色,抿成一条直线。
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像两块冰晶,看不到任何温度。
她走到朱由检身后三步的位置,停下。
单膝跪地。
\"主公。\"
朱由检没回头。
\"查到了?\"
\"嗯。\"
张春华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双手托起。
\"纵火的叫'四指鬼',播州土司杨应龙手下的死士。这人擅长用毒,喜欢晚上出来溜达。这次潜入川蜀,就是奉了杨应龙的命令,专门来搞破坏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
\"此人进入川蜀后的所有行动轨迹,包括他在哪家青楼找了哪个姑娘,找了几次,每次花了多少钱,都在这卷子里。\"
朱由检接过竹简,展开。
眉毛挑了挑。
好家伙。
这情报,详细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全程跟在后面。
连四指鬼上厕所用左手还是右手都快查出来了。
这就是寒刃卫的恐怖之处。
当别人还在满世界找线索的时候,她们已经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扒了个底朝天。
\"人呢?\"
\"昨晚,他从西面山路往播州跑。在黑风口,被我截住了。\"
张春华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反抗了?\"
\"试图用毒针偷袭。\"
\"然后呢?\"
\"我废了他四肢。\"
张春华的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现在,人被吊在黑风口的树上,还活着。留了一口气,等您发落。\"
朱由检点点头。
满意。
这才是他要的效率。
\"干得漂亮。\"
他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王承恩的声音。
\"陛下,孙将军求见。\"
\"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孙尚香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
她一身戎装,头发扎成高马尾,脸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那张脸,英气十足。
五官精致,眉眼间带着一股子野性。
皮肤被太阳晒得有点健康的小麦色。
嘴唇饱满,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身材火辣,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她一看到朱由检,眼睛就亮了。
\"主公!查到了!\"
她兴冲冲地把那片断魂草叶子举起来,像献宝一样。
\"是云贵土司干的!您看,这是断魂草,只有云贵才有!我推理了一整晚,终于把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她叭叭叭地把自己的推理过程说了一遍。
那表情,活像考了六十分等着被夸的小学生。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
没打断她。
等她说完了,才把手里那卷竹简递过去。
\"你也看看这个。\"
孙尚香疑惑地接过来,展开。
然后。
她笑容呆住了。
竹简上的情报,比她查到的详细了何止十倍!
连四指鬼小时候尿床的次数都快查出来了!
她脸刷地一下红了。
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尴尬。
太尴尬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点皮毛。
人家倒好,不声不响,直接把正主都抓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张春华。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像个冰雕。
孙尚香心里那个酸啊。
但又不得不服。
朱由检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暗笑。
敲打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让孙尚香明白,这个团队里藏龙卧虎。
她那点小聪明,还不够看。
\"你做得也不错。\"
朱由检开口了。
\"至少思路是对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云贵土司,已经算大功一件。\"
听到主公的肯定,孙尚香心里才舒服了点。
但她看向张春华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服。
下次。
下次一定要赢她!
朱由检的目光,重新转向张春华。
\"春华。\"
\"属下在。\"
\"杨应龙很嚣张啊。\"
朱由检冷笑了一下。
\"他以为派个死士来烧我的仓库,我就只能被动挨打?\"
\"他以为躲在播州的老巢里,我就奈何他不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孙尚香听得后背发凉。
她太了解自己这位主公了。
他越是笑得这么温柔,就越是要搞大事。
\"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挑衅。\"
朱由检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他喜欢玩阴的,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看着张春华,一字一句地说:
\"我给你三百寒刃卫。\"
\"马上出发,潜入播州。\"
\"我不要你杀杨应龙。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顿了顿。
眼里闪烁着魔鬼般的光芒。
\"我要你,挑他手下最得力、最受他信任的五大部族首领之一。\"
\"找一个,离播州城最近、防卫最森严的山寨。\"
\"然后……\"
\"给我,屠了它。\"
\"从八十岁的老人,到刚出生的婴儿。\"
\"无论男女。\"
\"一个不留。\"
\"我要用一个山寨的血,来告诉杨应龙,告诉西南所有的土司……\"
\"惹我的下场。\"
话音落地。
整个寝宫的空气,冷得像结了冰。
孙尚香倒吸一口凉气。
屠……屠寨?
一个不留?
这也太狠了吧!
她打仗不是没杀过人,但这种级别的屠杀,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带着恶意的抹杀。
她看向朱由检。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怜悯。
只有冰冷的杀意。
孙尚香心里一颤。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位主公,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何等冷酷与霸道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