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朱由检端坐在主位上。
此时正值深夜,他却精神抖擞,正与几名核心将领商议明日攻城的具体细节。
而徐氏呢,则像个乖巧的小侍女,安静地跪坐在一旁。
她今夜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媚态,换了身素净的青色罗裙,乌发简单地挽成髻,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清秀女子。
但朱由检知道,这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比狐狸还精的心。
这女人,绝对是个演技派!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启禀主公,辛宪英军师求见!”
朱由检剑眉一挑,辛宪英?这个点来找他,肯定有事。
“让她进来。”
很快,帐帘被掀开,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辛宪英今夜身着一袭儒雅的青色长裙,那身材虽然比不上徐氏的火爆,却别有一番知性的韵味。乌发盘成简洁的髻,脸上架着一副古朴的铜质边框眼镜。
她的气质清冷而知性,就像个从书院里走出来的才女,在这充满铁血气息的军营里显得有些突兀。
一进门,她的目光便直接锁定在朱由检身上,随即微微躬身行礼:“宪英参见主公。”
声音清脆悦耳,不疾不徐,听着就让人心神安宁。
“免礼。”朱由检抬手示意,“宪英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回主公,宪英对明日的攻城计划,有几点疑虑,特来向主公禀报。”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双手恭敬地呈上。
朱由检接过竹简展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好家伙!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数据和推演。
风速、湿度、城墙结构、守军士气,甚至连明日午时阳光照射的角度,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这简直就是人形计算机啊!
朱由检心中暗赞,面上却保持着帝王的威严:“你有什么疑虑,但说无妨。”
辛宪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双清澈的美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根据宪英的推演,明日攻城,我军有九成八的胜算。”
“但,这是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前提下。”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的徐氏,语气依旧平淡。
“徐氏妹妹的计策,固然精妙,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人心,恰恰是这世上最不稳定的东西。”
徐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不爽了。这是在质疑老娘的专业能力?
她表面上依旧乖巧,但那双狐狸眼中已经闪过一丝不悦。
辛宪英继续说道:“我推演了史可法可能出现的一千三百四十二种情绪波动,其中,有百分之三十二的可能性,他会选择临时变卦,与我军死战到底。”
“有百分之十七的可能性,他会被刘肇基的兵谏激怒,从而提前引发城内混战,导致计划失控。”
“还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他会看穿我们的计策,将计就计,在城内设下埋伏。”
每说一种可能性,徐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看向辛宪英,那双狐狸眼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敌意。
“辛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的计划有漏洞吗?”
声音依旧温和,但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不满。
辛宪英平静地回视着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你的计策,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史可法会按照你设定的剧本走。”
“而我的职责,就是为主公找出所有潜在的风险,并将风险降到最低。”
徐氏气得胸脯起伏,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她知道,辛宪英说的没错。她的计划,的确是一场赌博。
赌的是自己对人性的精准把握。但凡事总有万一。
这让她很不爽,但又无法反驳。
“够了。”朱由检适时出声,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峙。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爽。
一个,是玩弄人心的顶级特工,擅长诡道。
一个,是算无遗策的超级智囊,擅长正道。
诡道与正道的碰撞,还真是有意思。
他将手中的竹简放下,看向辛宪英:“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辛宪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plan b。”
“明日攻城时,除了正面佯攻的部队,我们还需要一支精锐小队,由张春华统领的寒刃卫和秦良玉将军的白杆兵组成,从扬州城的西门水路潜入。”
“西门是扬州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史可法防御部署的盲区。”
“一旦城内发生变故,这支奇兵可以立刻从内部策应,打开城门,或者直捣黄龙,控制史可法的府邸。”
“如此一来,无论史可法作何选择,扬州城都将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双保险,稳如老狗。”
听完辛宪英的补充方案,朱由检的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完美!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徐氏的计策,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剑走偏锋的艺术。
而辛宪英的方案,则是脚踏实地的严谨,是稳扎稳打的科学。
艺术与科学的结合,才是真正的王道!
“好!”朱由检一拍龙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就按宪英说的办!”
他看向徐氏,发现这只小狐狸正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那模样,就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子。
显然,自己的计划被人指手画脚,让她很不爽。
朱由检心中好笑,对她招了招手。
徐氏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朱由检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当着辛宪英的面,亲昵地捏了捏她软嫩的脸蛋。
“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徐氏闷闷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还说没有?嘴巴都快挂到天上去了。”
朱由检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的计策,是攻心。宪英的计策,是攻城。”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在朕的心里,你还是最重要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徐氏浑身一颤。
听到这话,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心里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她就知道,主公的心里,还是最疼她的。
她偷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辛宪英,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辛宪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她只是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主公,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宪英便先告退了。”
对于这种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她没有丝毫兴趣。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主公扫清一切障碍,赢得每一场战争。
至于恩宠,她不在乎。
“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
等到辛宪英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徐氏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像只小猫一样,在朱由检的怀里蹭来蹭去,那副撒娇的模样让人心都要化了。
“主公,那个辛姐姐好讨厌哦。”
“整天板着一张脸,像个古板的教书先生一样,真没意思。”
朱由检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笑道:“她那是专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就像春华的冷,你的媚,文姬的柔,貂蝉的魅。”
“你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也都是朕的宝贝。”
说着,他将徐氏打横抱起,向内帐走去。
那动作霸道而温柔,让徐氏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夜深了,该让朕好好疼爱一下朕的宝贝了。”
徐氏发出一声娇呼,双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帐外夜风习习,帐内春意盎然。
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明日的扬州城,也将迎来一场精彩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