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说道：“按北边的说法，也叫射覆。”
无论是百步穿杨，还是射覆，这两个名词对洛玄来说都是第一次听闻。
“对不起师傅，我来解释这个赌斗的规则。”
见洛玄一脸疑惑，张日山赶紧解释：“所谓射覆，是北方古玩行里一种斗眼力的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一人在十米之外摆一个台子，也可以是书柜。”
“然后在上面放上十七八件古董。”
“以一炷香为时间限制，另一人站在十米外，从中挑出最贵的一件，或者最便宜的一件。”
射覆比拼的是眼力与判断，以及对自己眼光的坚定。
“三娘输了？”
“不可能吧！”
霍锦惜至少也练了三四个月的至圣乾坤功。
她输在普通人手里，洛玄一时难以接受。
“是三娘被人设计了。”
张日山道：“师傅，您听过飞桥登仙吗？”
“那是什么？”
毕竟她好歹也是一个小星位的内家高手。
“是一种极为精妙的剥釉修补技艺。”
张日山向洛玄讲述这门近乎失传的手艺。
世人皆知，青花瓷表面图案精美绝伦。
为了说明，张日山还专门拿出一件青花瓷。
“师傅，您看看这青花瓷上的纹路。”
张日山接着说：“世间竟有一种技艺，能将这薄如蝉翼的釉面完整剥下，再重新贴回去，严丝合缝，毫无修复痕迹。”
洛玄听后略显惊讶，起身细细观察眼前的瓷器。
“把瓷器上的图案剥下来，再贴回去？”
他虽身怀多种绝技，但从宝箱中未曾获得类似技法。
此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听张日山所言，连洛玄都不禁疑惑：
“这也能做到？还有这种手法？”
他的“须弥”虽能收纳物品，却无法只取其一部分。
如果真能做到，那就不只是须弥介子之术，更像是空间魔法。
“然后呢？”
“这青花瓷中，有一类极为特别。”
据《玄瓷成鉴》记载，这类瓷器在制作时并非手工捏制，而是用密度不同的黏土层层堆叠。
之后，在其中几层中加入金属丝或矿物颗粒，称为“龙走”。
这些“龙走”排列成特定文字或图案，再覆盖上釉料。
瓷器在烧制过程中，由于胎体密度不均，最终成品会呈现分层的结构。只要刮去表层，内里便能显露出隐藏的文字。
“你的意思是，釉面之下，还藏着刻字？”
“没错，师傅。”
张日山解释道：“这便是青花瓷中极为罕见的龙走纹。”
凡是带有龙走纹的青花瓷，皆是稀世之珍，价值难以估量。
但关键在于，如何判断一件青花瓷是否具备龙走纹？
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剥开釉囊衣查看。
即使有人真的将其剥开，并发现了龙走纹，那这件青花瓷也就失去了完整性，等同于被毁。
“一旦揭开龙走纹，青花瓷便不再完整。”
“而若不揭开，又无法断定其是否存在。”
因此，虽然可能存在龙走纹的青花瓷数量尚可，但能保存完好、未曾被破坏的，则极为稀少，几乎无人得见。
归根结底，不开釉衣，就无法确定是否藏有龙走纹。
洛玄听后点头：“你的意思是，有人已经找到了带有龙走纹的青花瓷，揭开了釉囊衣确认之后，又将其重新贴合，恢复如初。”
这般手法之精妙，简直超乎想象。
“对方设下这样一个局，将这件青花瓷混入所有藏品之中，让三娘选价格最低的一件。”
张日山继续道：“三娘自然选了这件看似最普通不过的青花瓷。”
随后，那人当众施展“飞桥登仙”的绝技，将釉囊衣轻巧剥开，龙走纹赫然显现。
这样一来，这件原本被认定最便宜的青花瓷，瞬间身价暴涨，成为全场最贵重的藏品。
“三娘并非眼力不济，而是输在了手段的差距。”
霍锦惜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难以预料世上竟有如此高手，竟能设下如此缜密的局。
她原是赴京，意图掌控琉璃厂古玩街，便与当地古董商定下斗口之约。
连续八场比试，霍锦惜无一败绩。
可惜，最终还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败得心服口服。
“那人是谁？”
洛玄并未责怪霍锦惜。
九门众人了解前因后果，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若非事先知情，谁又能想到世间还有这等秘技？
“是五脉之人，玄门掌门药慎行。”
“呵。”
洛玄手中轻转着望舒剑杖上的水灵珠：“好一个药慎行。”
“飞桥登仙，果真名不虚传。”
“五脉之能，果然非凡。”
虽然洛玄对五脉出手破坏霍家计划略有不满，
但对方凭借自身技艺取胜，也无可指责。
他甚至打算事后劝解霍锦惜，让她莫要耿耿于怀，毕竟九门并非以鉴宝为主业。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能看开，心中仍有几分不快：“霍家压不住五脉，那便由我亲自走一遭。”
“我们继续先前的事。”
“是，师傅。”
张日山察觉到洛玄语气中的不悦：“第六门那边还没动静，大家都在等您定夺。”
“第六门的宝物，我来负责。”
洛玄接着问：“吴家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其他几家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根基在那里摆着。
只是吴家和齐铁嘴，实力稍弱，他担心他们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齐铁嘴也准备好了？”
“这点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这次的事情，洛玄并没有亲自过问，而是交给了九门自己去处理。
只因霍锦惜被人暗中设计，吃了亏。
这一次，洛玄决定要给五脉一点颜色看看。
不然，真以为他们九门无人？
“吴家这段时间，我和小九陪着他们下了不少墓。”张日山说，“前几天，我们在一处春秋时期的古墓里收获不小。”
“没破坏墓里的东西吧？”
“师傅放心，没有破坏，所有文物都用各家的秘法妥善保存了。”
九门如今并不缺钱，下墓也不是为了倒斗，因此洛玄早就交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