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什么事儿吗?”
三七说话有点磕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每次见到这位仙女,他都觉得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宋姝菀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柔弱和无害,配上她那绝对惊艳的容貌,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三七,我来这儿已有几日,实在是待得有些闷了。可否……带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三七的脑子在疯狂拉警报:不行!公子不喜欢陌生人在谷里乱逛!尤其是药房和观风阁附近!
但他的嘴巴却背叛了大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好!”
宋姝菀展颜一笑,刹那间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绽放,满屋生辉。
三七一瞬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慌忙低下头转过身,别扭扭地道:
“那~~那我带你去转转。”
心里的小鹿已经撞得快要晕过去了。
三七是个实心眼的少年,没什么浪漫细胞,更不知道带女孩子该去什么地方才会让对方开心。
他想了想,自己最常去,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药房。
而且他算着时间,公子刚醒,按照惯例肯定会在观风阁看书休息,一时半会儿不会来药房。带宋小姐去那里玩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于是,三七便领着宋姝菀来到了药师谷核心区域之一药房。
药房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占地面积不小。院子里支着许多木架,上面晾晒着各种各样宋姝菀见过或没见过的奇珍药材。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而复杂的药香,混合着山间清冽的空气,莫名让人心神安定。
宋姝菀目光扫过那些药材,忽然,她的视线凝固在角落一个架子上,那里随意堆放着一小堆干枯的,形似星星的草叶。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这……这不是星灵玉草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什么暴殄天物的场面。
这东西她在京城费尽心思都买不到!
还是她那经商的外祖父,机缘巧合之下,花了足足一千两黄金,才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到区区一两!
无他,只因为这星灵玉草磨成粉后加入粉中,长期使用能让肌肤细腻光滑,宛若新生,是顶级的护肤品!
为了不浪费那一两珍贵的星灵玉草,她那段时间几乎是天天出门,就为了听那些贵女们羡慕地夸赞她,天生丽质,肤若凝脂,那感觉,简直通体舒畅!
可现在,这等被她视若珍宝,价比黄金的东西,在药王谷里,竟然被像杂草一样随意堆放在角落?
她心疼得几乎要滴血!
三七闻言,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那堆星灵玉草,语气平淡:
“哦,你说那个啊。是叫星灵玉草吗?我们这都叫它滑滑草,没什么大用处,就只有一点点让皮肤变滑溜的效果。刘叔偶尔会弄一点给王婶做洗脸粉,不然公子都觉得它占地方,好几次都想扔了呢。”
宋姝菀:“!!!”
听听!听听!这是人能讲出来的话?
这帮天杀的!竟然如此轻视她的宝贝!暴殄天物!愚不可及!她简直想冲上去把那些星灵玉草全都抢过来!
“哎呦!这位就是京城里来的那位世家小姐吧?长的可真俊呐!跟画里走下来的仙女儿似的!”
一个爽朗的女声传来,打断了宋姝菀内心的咆哮。
只见一个围着粗布围裙,面容和善的妇人笑着走了过来,正是王婶。
她走近了,上下打量着宋姝菀,眼中满是惊艳和喜爱,
“啧啧~~怎么会有人长成这般模样啊!瞧瞧这大眼睛,这小鼻子小嘴,这小脸盘子,看着真招人稀罕!”
宋姝菀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痛惜,恢复温婉,微微颔首:
“姐姐过誉了。”
王婶眨了眨眼,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洪亮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呦喂!哈哈哈哈!三七你小子听见没?这位小姐叫我姐姐!哈哈哈哈……我这老婆子都快能当你奶奶喽!小姐你这嘴可真甜!”
宋姝菀:“……”
她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王婶,内心再次崩溃: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主人古怪,小厮单纯,连婶子都这么……豪放不羁!
张婶笑呵呵地拿着需要处理的药材走了,人已经看不见了,她那直冲云霄的爽朗笑声还回荡在药房院落里,久久不散。
药王谷外,寒风卷着雪沫,吹得人脸颊生疼。
阙一靠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预想得很好,凭借他的身手和追踪术,找到药王谷入口,潜入,找到解药,或者干脆绑了那神医逼他解毒,一套计划堪称行云流水。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药王谷外的迷阵如此刁钻古怪,生生让他在外面像只无头苍蝇般又转悠了好几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耻辱!
简直是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想放火烧山逼人出来时,远处几百米开外,山坳背风处,突然亮起了一簇跳跃的篝火,隐隐还有人声传来。
阙一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
篝火旁,白南星正伸出这几天风餐露宿,非但没瘦反而因为啃干粮有点浮肿的双手,哆哆嗦嗦地烤着火,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火焰上方瞬间消散。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快了快了,就快到家了,等进了谷,有哥哥和广白他们在,看这个冷面阎王还敢不敢对本姑娘呼来喝去!
柒墨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火堆直转圈:“白姑娘,你不是说很近了吗?为什么我们要停下来休息啊?直接进了药王谷,找到我家小姐,再舒舒服服地休息不好吗?”
她虽然知道绑走小姐的是白南星的哥哥,理论上小姐应该暂无性命之忧,但一日不见到小姐安好,她这颗心就一日放不回肚子里。
白南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柒墨姐姐,你当我不想啊?是这药王谷外的迷阵,只有在天光充足的时候才能凭借特殊标记找到生门。现在这乌漆嘛黑的,你让我怎么找?万一踩错了步,触发机关,咱们就得留在这儿给这荒山野岭当肥料了!”
她故意说得危言耸听,主要是自己实在冻得脚趾头都快没知觉了,必须休息!
柒墨被她噎得没话说,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旁边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大石头上,结果下一秒就嗷一嗓子弹了起来,捂着屁股直跳脚:
“嘶~~哎呦喂!这石头怎么跟冰块似的!硌死我了!”
不远处的马车里,太子萧玦正闭目养神。
他本快一步到达药王谷外,可也是找不到入口,只能休整。
没想到宋姝静居然那么快就跟了上来,她言辞恳切,说什么,姝菀妹妹深陷谷中,她实在放心不下。
此刻,宋姝静端着一碗刚刚亲手熬好的,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娉娉婷婷地走到马车窗边,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殿下,冬夜寒凉,姝静熬了碗姜汤,您喝些驱驱寒吧?”
车帘立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萧玦探出身,见她穿得单薄,眉头微蹙,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狐裘大氅,不由分说地罩在她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你的风寒还未痊愈,何必亲自做这些?交给下人便是。”
宋姝静垂下眼睫,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声音愈发轻柔:
“姝静心中担忧殿下,能为殿下做些小事,心中亦是欢喜的。”
萧玦叹了口气,接过那碗姜汤,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心中微微一荡。